周仁虽然是副教授,但是这完全都是靠他的专业给顶起来的。
    周仁是02年研究生毕业,留在了湘大二医院,博士是后来补读的。当时那个年代,整个国内的科研环境就不怎么好,各种设备稀缺,想要做点实验不容易。
    当时毕业基本上都是被黄煜教授带毕业的,真正参加了工作之后,又没心思沉下去搞科研了。现在他的基础科研基础薄弱,基本钻不进去,所以如果有比较合适的临床科研课题,倒还可以搞一搞。
    否则的话,副教授就真的顶到头了。
    周仁也知道,搞科研,搞教学,是国内医疗环境的大趋势,也是对医疗发展的行业有利的。但是,实际推广开来,他们这一批没有享受到科研蓬勃发展期的老医生,又是格外地为难。
    甚至科里面近两年刚进来的小医生,科研都各种搞得热火朝天的,包括陆成。更是把以前的老本吃一辈子,这辈子不碰科研就够了。
    陆成只要年限和资历熬足了,没人能够抵住他晋升的路子。
    所以周仁也只能厚着脸皮问陆成一下。
    陆成就说:“可以呀,周教授。如果你一起搞的话,还可以让这个结果更加快的面世。”
    周仁点了点头,说:“那行,人员我来安排,你负责审就行了。这思路,简直太好了。我后面喊几个人搞一个计划出来。”
    最怕的是没人领头,没人给出思路,一旦知道了该怎么去做,搞的人多了去。
    陆成也没多说什么,这只是他心里藏住的想法的一丁点而已。
    陆成就笑着道:“那我就得做甩手掌柜了。”
    “这可不是甩手掌柜,最后还是要你进行最后的审核和思路指导的。思路最重要,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临床的科研,并不好做。也不好想,因为大家都在做,都想烂了。”
    周仁猛地吸了一口烟,就说:“我觉得我们今天可以快点把手术搞完,然后赶紧去搞计划。”
    “这临床上,很多课题大家都在搞,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的崽儿就夭折了。”
    周仁讲的是实话,可能你正在做的临床课题,今天刚准备结题,明天国内的一个团队或者国外的一个团队bang一下把文章发了。
    就白费了工夫。
    陆成说:“也不急着这一时半会儿,这想法操作起来,还是有难度的。现在估计也没人想啃这块难啃的骨头。”
    周仁就笑着讲:“这不你就开始啃了嘛。小陆,我发现你们搞科研的,还真是思路活跃。”
    “不对,你应该不属于他们搞科研的那一批,你是科研和临床都搞得极好。”
    “唉!说起来,真的很羡慕你们啊。”周仁一边叹气,一边夸着陆成。
    陆成也没回话,索性就把这个事情揭了过去。
    接着陆成就与周仁一起上了下一台关节镜的手术。
    有陆成给周仁一助,那简直就是如火浇油,做的是真的生猛和快。
    郑流看着整个流畅又清爽的手术流程,是真的反应了过来,原来并不是突然一天黄教授做得快,突然一天周仁做手术做的快,完全就是陆成的问题。
    只不过,周仁这时候忽然后知后觉地发现了一个问题。
    临床上有一个说法。
    如果一台手术,进展的过程超过了他的平时平均水平,而且在手术中,感觉过程和配合都十分流畅的话,那么你得开始去找助手的优点了。
    至少对方的水平有你的三分之一的时候,你会感觉到你们的配合非常流畅。
    如果对方有你一半以上,你会在后来觉得,这个助手你好想再拉来配台一次。
    如果两者相近,你会十分遗憾对方为何不能再与你配台。
    如果对方高过你的话,那么,你会觉得你自己的手术水平,猛地就提升好几个档次。
    周仁就觉得自己的手术水平,好像提高了,而且,到现在为止,他也没有测出来陆成水平的深度,这代表了什么?
    周仁神色复杂地看着陆成,然后发现陆成也看着他。
    再次叹了一口气,心里暗自决定,算了,不和陆成比。
    得气死。
    郑流茫茫然地看着陆成和周仁对视,然后眼神也迷茫了,这两个人,到底在看什么哦,不会是在看我手术中摸鱼了吧?
    周仁哪里有空看郑流摸鱼没有,他还是想着马上结束手术,然后喊人开始准备那个临床的课题呢。
    开始一个课题,并不是讲开始就开始这么简单,首先要拿到课题,然后还要交给伦理学会审批,取得了伦理学会的审批之后,才能够真正的开始。
    否则的话,这一道程序被追到了,会被喷死。
    伦理学会的审批,对课题的正规性,极为重要,因为以前没有这种审批的时候,一些惨案全都血淋淋地写在了历史上!那些人以血肉之躯,鲜活的生命,为医学的进程做出了贡献。
    他们是崇高的,那时候的有些人是魔鬼。
    但不论是崇高的,还是魔鬼,都成了过去。
    现在,一切都在正规,也需要这些正规的磨叽……
    而在课题开始申请之前,课题的设计和设计稿的书写,也是极为有必要的。
    所以,他要准备的事情也有点多,所以一结束手术,就离开了手术室。
    陆成也从手术室离开,本来还想着能不能和洛素衣约个晚饭的,不过就看到了很多个未接的电话。
    之前陆成在台上,习惯性的静音了。
    一看,竟然是师父李辉打过来的。
    陆成好久没和李辉联系了,上一次联系还在半年之前的拜年的时候。
    陆成赶紧回拨过去,李辉接通了,陆成赶紧说:“师父!”
    “欸,小陆,现在在干嘛?还在手术吗?我听说你在沙市试工啊?”
    “是的,谁告诉你的啊师父?我现在在湘大二医院的骨科试工。”
    “还能是谁,就是洛素衣呗,我现在正在和你师母在沙市玩,正好想着素衣也在,就喊她一起出来吃个饭,然后才听说你也在沙市。”
    “我说你要进临床也不给我讲一声,你这脾气可不好哦,你是不是以为你师父之前得罪了人,人脉就都没了?”李辉在另一头开始开玩笑地说着。
    陆成赶紧道:“没有,师父,我只是觉得你应该工作比较忙,所以准备定下来以后再讲的。”
    李辉马上回道:“你定个屁,我都打听好了,你这次试工如果我不知道的话,根本没戏,你们的黄主任已经把临床的名额答应下来了。就是把你捉去放实验室的,然后找机会拖住你。”
    “这个内定的名额,你不需要知道是谁。反正到时候吃饭的时候再讲吧。你想进临床,有师父都不知道找师父,人家为什么偏偏知道找父母朋友的?”
    “还是你觉得你已经翅膀硬了,一切都可以靠自己了?”
    “真没有,师父,我这不是觉得,师父您教得好,自己可以搞得事情,就自己搞嘛。对了,师父,我给您寄的腊肉收到了吗?都是我爸妈亲自炕的,很正宗。”陆成赶紧换个话题。
    他没给李辉讲自己的事情,是真的怕李虎没空为他的事情而操心。
    “收到了,不过我还没收到货呢,放在了驿站那里。不过湘西的腊肉,口味一直都不错,我和你师母都念叨了很久。”
    “其他的就不多讲了,等会儿我给你发个定位。你过来。”
    最后李辉赶紧叮嘱道:“你到时候如果一个人来的话,就不用过来了。”
    “我说你也真是够够的,人家女孩子从来没谈过恋爱,等到了你三十多岁。”
    “三十啊!还好人家现在没父母在,否则的话估计早就把你揪出来打死了。”
    “懂事点,懂点人情和风情,人这一辈子,肯定不只是工作,还有生活和感情……”
    陆成挂断了电话后,神色微微一闪。
    他其实何尝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呢?
    只是吧,之前陆成一直都在外面飘,根本就没有机会相遇到,自从遇到了之后,陆成自己也在努力,只是这种事情,又不适合直接上来就戳破,总得有一个过程啊。
    陆成赶紧给洛素衣打电话,估计对方是在等着了,马上说好,而且很快就出门了。
    这回陆成看到了对方画了一个淡妆,穿了一套白色的长裙,裙子是半身裙,上衣则是类衬衫。与半身裙相接。
    陆成自己没车,而且湘大二医院的门口也不好打车,所以骑了一个小黄电动车。
    洛素衣看了,皱了皱眉头道:“你打算骑车过去啊?我今天穿的是裙子,不适合骑车。”
    “要不我们还是打车吧?”
    陆成也只能把车先还了,然后又打了一个滴滴,不过打了车对方一看是湘大二医院的门口,又自动取消了,连续几次都是这样。
    主要还是因为芙蓉中路在下班的点,太堵了,接这个单划不来。
    等了十几分钟,出租车在慢慢地移动,滴滴还是没打到。
    公交也是遥遥无期。
    洛素衣道:“师弟,今天的车好难打,要不我们还是骑车过去吧?”
    陆成看了看洛素衣的打扮:“你不是说不方便骑车吗?”
    “你可以带我的。”洛素衣说完脸有点红,正巧这个时候,一对情侣骑着青桔电动车从二人面前‘飘过’,女生坐在了电动车的前面,穿着的还是短裙。
    不过并没有露。
    洛素衣都讲了,陆成当然马上说好,并且还微微有点期待。
    陆成一直以来都是个正常的男孩子,他也曾想过与自己的女朋友共骑一辆车,亲昵亲昵的。
    虽然现在洛素衣和他只是稍微有点暧昧,但对方都说了,陆成怎么可能拒绝?
    一上车,顿时满香扑鼻,绸缎一样的背就贴在了陆成的胸口,然后陆成可以看到洛素衣耳根都红了。
    陆成心神立刻一正,然后说:“师姐,等会儿吃饭了后,你和我一起去看一辆车吧?”
    洛素衣直接转过了头,怔怔地看着陆成。
    这是什么话?
    等下就去买辆车?
    不过好像陆成也有这样的财力。
    “好呀,大款。”洛素衣马上调皮地笑了一下,或许这就是她的本性吧。只是以前把自己包裹了起来。
    ……
    陆成和洛素衣到吃饭的地点时,洛素衣先跑下车,陆成还得去还车的时候,洛素衣直接羞涩地一口气跑了一百米,然后才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黑色的长头发把侧脸挡住,她撩起头发看正还车的陆成。
    看着看着就笑了起来。
    李辉发来的吃饭的地方就在ifs,不是特别高档的地方,就是外婆家,在五楼。
    陆成与洛素衣并行而进,看到人太多,索性坐了滑梯一层一层地上到了五楼外婆家的门口。
    正这时,只看到李辉抱着一个女宝宝,师母则是背着一个妈咪包跟在了李辉的后面。
    那个女宝宝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比葡萄更大的黑色眼珠子好像墨点,水灵灵的,一双小短手抱着奶瓶,双目巡视,生怕被哪个坏人抢了嘴里的奶似的。
    “那是李老师的女儿吧?好可爱!”洛素衣很远就看到了,指着说道。
    陆成喊了一声师父,李辉和卢馨都转头看了过来。
    然后李辉赶紧道:“你们也到了,快来吧,排队正好轮到了我们。”
    “师父,这是小师妹吗?今年多大了?”陆成赶紧问。
    卢馨这时候脸色微微一变,看向李辉,威胁的语气问道:“你不是很确定你给小陆讲过吗?这就是你说的讲过?”
    李辉赶紧拍了拍女儿,然后说:“小七,快叫哥哥,爸爸给哥哥讲过小七的对不对?”
    李辉没有晒娃的习惯,所以陆成也没有在朋友圈看到过。
    但似乎卢馨并不想李辉就这么糊弄过去,再次瞪着他。
    李辉求生欲很强:“那是你忘了,不信你翻聊天记录去。”
    陆成就会意了:“奥,是讲过,是我记错了。”
    其实以陆成的记忆力,怎么可能连这么大的事情都记错。
    然后李辉赶紧打岔,生怕卢馨继续追问,说:“我家小七可爱吧?”
    陆成和洛素衣都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她穿着粉红色的裙子,整张脸都bulingbuling的,可爱的紧,满满的胶原蛋白,似乎随时都能掐出水来。
    “可爱就赶紧去生一个,都老大不小的人了,连个女朋友都没有。也不怕跑出来丢人。”李辉啐了一口,就带着卢馨与小七走了进去。
    陆成傻在了那里,暗道,原来这就是不在临床的师父的本性么?真的是卖徒弟讨好老婆不带犹豫的。
    这都关我有没有女朋友什么事?
    洛素衣听了,耳根子又红了,但反而正色了一下,撩了撩耳旁的头发,漫不经心地往餐厅里也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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