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燕不知何时支着头睡着了,手一滑,才从恍惚间惊醒。转身趴到干草铺上,照看裴絮,见她闭着眼皱头紧眉,连喊了她几声都没反应,摸着额间像是更烫,手忙脚乱地给她解开衣扣透透气,忽听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脚步停在她们的牢前,狱卒头头手忙脚乱地挑着钥匙,打开栅栏,两个狱卒上前来,一把拉开宝燕将她摁住,硬生生把裴絮从干草铺的床上扯了下来。
    “你们两个蠢货轻点儿,还嫌她死得不够快吗,脑袋长在屁股上。”
    狱卒头头率先走出栅栏,狱卒也把裴絮扛了到肩头,抬了出去,宝燕急急追上,被一脚踢回牢里。
    “你们要干什么,你们要带小姐去哪里,你们回来,给我回来,不要走!不要走!”
    一行人头也不回,径直走远。
    “不要啊,求求你们,把小姐还给我,求求你们。”宝燕扒在栅栏间,恨不得能从缝里钻出去。
    “你省口气吧。”
    是送药的那个狱卒。
    宝燕紧握着他的手,踉跄着开口道,“你和他们一伙的,你告诉我,他们把小姐带到哪里去了?你告诉我吧。”
    狱卒使劲儿扒开宝燕的手,“去哪里我不知道,但估计也不会是什么好地方,上面的人发话把你家小姐带走的。”
    “上面的人?什么人?是郭家的人吗?是郭彦明吗?是他把小姐救出去的吗?”宝燕想,如果郭彦启知道她们下牢了,说不定会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求他二哥帮她们一把。
    “我只是一个小小的狱卒,哪里知道那么多,你放开手,别那么激动嘛,激动也没用~”
    宝燕跌坐在地上,觉得脑内一片空白,四肢百骸涌上来一阵阵强烈的无力感。
    “你们还认识这么大的官啊?连狱长都亲自下来点人。”
    宝燕摇了摇头,随便吧,无所谓了,反正自己呆在这破监牢里什么都做不了,也不知道要做什么。
    “喂,喂,你别这样啊,你其实应该高兴才对的。”
    宝燕侧过头看着牢外的人。
    “你想啊,你家的小姐都病成那样了,再呆在牢里肯定是死路一条,那现在被人救了出去,说明她有利用价值对不对?如果是有心帮你们的,就会救她一命,即便是只想利用利用她,也至少先得把人救活了是吧,有道理吧~”
    宝燕盯着狱卒想了想,觉得他说的在理,听他继续说着。
    “我说你要担心的话,还不如先担心担心你自己吧,我在这里当差叁年多。。。”狱卒悄悄靠近了栅栏,离近了对宝燕说。
    “还没见过能活过半年的。”
    狱卒把人扛出大牢外,送到早已停在牢外等候的马车上。长安坐在车椽上驭马,带着车上的裴絮,匆匆往况府而回。
    马车内光线幽暗,黑暗间也能隐约看见裴絮满脸烧红,况道崇摸了摸她的额,扬起了车帘,对长安说,不回府了,去东角楼街。
    早在端午那日,况道崇就已经试过拉拢裴立本了,提醒他今时不同往日,党争越演越烈,已经容不得他独善其身的,没想到裴立本却依然固执己见,坚持不肯投诚。既然他不肯站边,料想旧党也不会放过他,只是没想到份属同位的张子虎,这次竟会提前跳出来与自己公然叫板,抢先一步把裴立本控制了起来,倒是自己失策了。
    从大牢走来差不多半个时辰,便到了东角楼街。东角楼街是京城中有名的烟花之地,因为街上两旁都是妓院,又叫院街。长安把马车停在一家富丽堂皇的妓院后门前,转身入内想把裴絮抱上楼,还没起身便见况道崇自己抱着人出来了,就直接上前去敲门,两短叁长,连敲了两次,见有人前来应门了,才重上了马车驾车离去。
    况道崇抱着裴絮入内,门童跟在身侧,径直走入了后院的小楼内。
    “你去把红姑叫来。”
    门童应了一声,退下了,剩下房里的裴絮和况道崇。
    况道崇看清躺在床上的人,头发乱哄哄的还夹着几条干草,黛眉紧蹙,睫根微微翳动,干裂得起皮的唇,仿佛轻轻一碰又会流血,脖间还缠了条脏破布,解开一看,结痂不久的深色红痕大约指长。灰头红脸的,衣服鞋子水渍污渍乱作一团,全无半点平日光彩照人的样子。
    他想起那个躺在他的抽屉里,歪歪扭扭绣着如糸二字的香囊。那香囊陪着自己走过了多少个殚精竭虑的日子,虽然香气早已消散,但那香味深深刻入了他脑中,念念不忘。况道崇拂手拢了拢她额尖的发,长指顺着脸颊停在了那道红痕上,想来在这偌大的汴京之中,竟然也能有缘屡屡重遇上,也许真的是命中注定的。
    命运?况道崇自嘲地笑了声,叹自己怎么会生出了如此可笑的念头。十年了,能熬到今时今日全凭自己咬牙强撑,自己也早就学会了不认命,命运给过他又要了回去的,都是他靠自己一点点讨回来的,所以他除了自己,谁都不谢。
    况道崇坐到了床边,俯身低头靠得更近些。真是神了,在牢里呆过几日,居然还能隐约闻到那股熟悉不已的淡淡桃果香,想再贴近些闻清楚点,闭着的双眼微微抬了一下,况道崇以为人醒来了,马上转过头板直了背,再一瞄,原来是虚惊一场。
    “况老板上门来不帮衬,还倒贴了个姑娘,咱们花满楼的生意,怕是越来越难做喽~”一个身着金缕薄纱衣的美妇人,双臂环胸斜靠在门栏上,精致浓艳的粉妆遮盖了她的年龄,却盖不住浑身的万种风情,她挑眉带笑,好生风趣望着况道崇。
    “是赚是赔不都有我兜着么,何时劳红姑费过心。”
    “人家这不也是替老板着想嘛。”名叫红姑的女子一扭一扭走近床头,朝床上望了一眼。
    “哎哟~晦气,怎么捞了件病恹恹的。”说着一把拉起裴絮的手,正反翻了一翻,又弯腰低头端详起她的脸,想着伸手掂起下巴左右细看,却被况道崇喝住。
    “她不是那种。”
    红姑轻掩嘴角发笑,故作一副才恍然大悟的样子,戏谑的长哦了一声。
    “也不是你想的那种。”况道崇无语了。
    红姑低头贴近况道崇,一下收起所有的嬉笑怒骂,轻声说。
    “是哪种都好,不过别说我没提醒你,况老板,玩儿玩儿可以,别来真的。”说罢又摆出刚刚那副摇曳生姿的模样,两手搭在况道崇的肩上,把他轻轻一推,走出了房门,临了还喊了一句。
    “东西马上送来,准保况老板满意。”
    况道崇叹了一声,他依然看不透花艳红这人,两人合作多年了,对她背后的势力,却是一无所知。
    汴京权贵,谁人不知花满楼。
    虽说是个风花雪月场,内里做的可不止是皮肉的生意。千娇百媚的美人们游韧在达官贵人当中,不着痕迹的打探出有用情报,再按照老板的意思适如其分的说漏嘴,想让他们听什么怎么听,想让他们说什么怎么说,才是这花满楼里最大的学问。
    网越织越密,花艳红就像是那挂在蛛网上的黑寡妇,眼看四路耳听八方。奇就奇在,这花满楼本是红姑得意之作,五年前居然邀了况道崇入局,那是他也不过是个文官家的幕僚,跟他进了花满楼,与红姑也仅仅只有过一面之缘。况道崇至今也不明白为何芸芸众生当中,她会选中了自己,选择了当年那个还乳臭未干,毫不起眼的小子。
    机会放在眼前,也不见得人人都有勇气去抓住。当然他俩都赌对了,合作多年,况道崇今日的威风,绝对有红姑的一份。
    思索中门童悄然而至,放下一托盘物什又下楼了。
    盘中是几套新衣,还有退热的药,一些养颜生肌的药膏。红姑有意捉弄,知道他向来不喜欢人前来服侍,这次见他带了个女子,也照样没给他安排侍女前来帮忙。况道崇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再折腾下去都后半夜了,干脆自己动手,反正也不是没照顾过人,而且她的命也算是自己救的,占她点便宜不算过分。
    而后一想方觉不对,怎么服侍人还算是占便宜了呢。
    打湿了布,轻轻替她擦了把脸,又一点一点沾湿她的唇,喂她喝下了药。小心翼翼地解开她的单衣,露出了一对如凤蝶展翅般舒展的美人骨,只是,这抹胸是该脱呢,还是不该脱呢?挣扎了一下,还是没下手,只是替她擦了擦身,换了件新的外衣,在颈上上好了药。
    手往下伸,想着替她换条衬裤,又犹豫了,心里怨起红姑来,真亏她给自己出了这种难题。
    仔细想想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现在要看,等下还要擦拭呢。一想到亲密接触,便有些微想入菲菲,血气上涌。自十岁那年家道中落以来,自己便已见惯了人情冷薄,一心求显贵,放弃儿女情长,拒绝投怀送抱。早已练就一身坐怀不乱,遇事自己解决,连红姑都笑他堪比柳下惠。
    哪有血气方刚的男子真能做柳下惠,反正况道崇不能,只是他不想也不屑做霸王硬上弓的破事。心中默念,就当做照顾寻常病人便可,没什么两样的。喉间一咽,沾湿了布,替裴絮擦拭了起来。
    尽量不去想,尽量不去看。脱下衬裤,用湿布在双腿上轻拭一轮,指间触到如玉的肌肤,瞄到光洁的巧足,又赶紧移开视线,重新湿了布,伸手微微抬起一腿,湿布滑过两腿之间,延伸至臀尖,又转移到另一条腿上。况道崇连裴絮的脸都不敢看,怕自己禁不住考验,但偏偏这样的凭空想象,更让人有了无限的幻想空间,那弧度,那疏密,若有似无,胜似春药。
    不用低头,都知道自己已经悄然而起,手中赶紧草草带过,两下替她穿好了衬裤。况道崇闷气自升,开始埋怨自己自讨苦吃,转过头看了眼裴絮,可能药力发作,脸上的潮红退掉大半,紧蹙的双眉送了下来,睡得安宁多了,呼吸起伏变得绵长。
    况道崇朝裴絮粉白的脸上亲了一口,当做她该付的利息。随后脱下一身锦衣,赤着身穿过屏风,一脚踏入房内的浴桶,本想好好泡一泡,却又抽脚走了出来,把屏风挪开,挪到可以直视到床上为止。靠坐在小茶几上,把手撑在茶几边缘,一手握住自己颇为自信的分身之上,轻轻来回搓动。闭眼都是刚刚双手游走过的曲线,她的发,她的唇,她的手,她的足,一点点都在燃烧自己的身体,感觉越来越烈,直到热情澎涌而出。
    急喘了几声,迷着眼,看着床上的人,倒有种可远观不可亵玩的独特乐趣。意犹未尽,想了想还是罢了,大事未成还是别耽身于情事之中,泄泄火就得了,早点洗洗睡去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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