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自己的房间,君慈快速的关上门,又施展了一个简单的禁制,才心绪稍安。
    盘坐在床上,君慈从乾坤袋中抽出落星剑,放在膝盖上仔细的打量着。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打量落星剑,只见秘银打造的剑鞘上镶嵌着七颗颜色各异的宝石,呈北斗七星状排列着,散发着柔和的霞光。
    握住剑柄用力一抽,刻满符文的剑身上反射出的刺眼剑芒瞬间将昏暗的房间照得恍如白昼。
    “师父,我终于取回落星剑了。你们的仇,我一定会报。”君慈有些伤感的看着手中的神剑,睹物思人的喃喃自语道。
    稍微稳定了一下心神,君慈缓缓的闭上了双眼,将元神化作一团乳白色的光晕从天灵穴中钻出,在空中停留了几秒后,一下子扎进了落星剑的剑体中。
    “你来了,大衍周天破虚录的隔代传人。”一个苍老的声音在白蒙蒙的剑中世界响起。
    “左识?”君慈看着那熟悉的身影,忍不住惊呼道。
    左识微笑着点了点头:“当年左行烈为了将自己的功法传承下去,强行剥离出自己的一部分神识,一分为二,分别封印在落星剑和一卷画轴中,交给门人保管,而我就是其中之一。”
    “那为什么画轴完好无损,落星剑却遗落千年?”君慈眨了眨眼,好奇的问道。
    “三千年前,破虚宗爆发黑潮,所有门人都奋死抵抗,死战到底。只有一名贪生怕死的高阶弟子趁机盗走了落星剑,却在半路遭遇仇敌截杀,结果神剑就此遗失,几千年来几度易主,流落至今。”左识平静的诉说道。
    “原来如此。”君慈终于弄清楚一直埋藏在心中的疑问,释然的叹了口气。
    “你要小心那个叫谢启煊的家伙,如果我没有料错,他应该就是当年叛逃弟子的后人。”左识好心地提醒了一句。
    “我知道,此间事了,我会马上离开凤凰城,赶回华夏大陆。”君慈似乎心中早有打算。
    “好了,该说的我也说了,我终于可以完成左行烈交给我的使命了。”左识一指点向君慈的眉心,眼中露出欣慰与解脱的神情。
    无数的功法和口诀化作一幅幅镜像,在君慈的脑海中一闪而过,恍若流星。等他的元神归窍后,却怎么也不记得左识到底在他的识海中留下了什么。
    有所经验的君慈知道这是因为自己尚未突破到结丹期的缘故,所以见怪不怪,可当他低头看向自己膝盖上的落星剑时,却大惊失色。
    只见原本霞光四射的落星剑不知何时变得黯淡无光,哪里还有一点通天灵宝的风采?
    “这是怎么回事?”君慈神色凝重,他不仅再也感应不到左识的气息,就连器灵的存在也感觉不到,自己手中的落星剑就像是一把普通的神兵利器,再也没有一丝灵性。
    识海中的极瞅了两眼君慈手中的落星剑,翻了一个白眼:“这把落星剑乃是用天外陨铁打造,不仅无坚不摧,而且锋利无比。可这类器物却最难产生灵智,只怕这几千年来,所有人都将左识误认为是器灵了。”
    君慈只觉得极给出的理由荒谬至极,可却偏偏又无从反驳。
    “我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君慈的神情突然变得很严肃。
    “什么问题?”自封为百晓生的极不以为意的问道。
    “当初师父曾说过,想要修炼大衍周天录,不是让我去选择功法,而是看功法是否选择我。”君慈双眉紧锁,似乎是遇到了什么难解的疑题。
    “然后呢?”极有些没弄懂君慈的意思。
    “一万三千年的时间里,想来进入画中世界或者剑中世界的弟子不计其数,为什么左识只选择了我和聂空?”
    “当初左行烈的修为早已达到了融神天地的大乘境界,想来择徒标准应该极为严厉,绝不是什么天赋惊人,血脉强横之辈就能入选。所以他才留下了十分变态的通天三关,而这很可能就是你能修炼大衍周天破虚录的契机。我猜你当时十有八九获取了左行烈留下的特殊印记,只是你自己不知道而已。”极沉吟了片刻,极为老道的分析道。
    “极,我发现你的经验阅历真的是非常人所能及。”君慈惊叹了一声,许多自己无法理解的问题,到了他那里,总是能迅速的迎刃而解。
    “我被困在这五彩神石的枷锁中无数个纪元,见多自然识广,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极的声音突然变得有些异样,里面带着三分自嘲七分伤感。
    看见极的情绪低落,君慈装作一本正经的说道:“我倒是很庆幸你被困住这龙珠里。”
    “嗯?”极闻言一愣。
    “如果不是你被困在这里,我这辈子又怎么有机会认识你?”君慈飒然笑道:“只要我君慈不死,总有一天,哪怕上穷碧落下黄泉,我也会在玄黄之地找到你的肉身,打破五彩神石的封印,还你自由。”
    “有你这句话足矣。”极一吐胸中积郁之气,在君慈识海中化作本体,仰天长啸。
    将色泽黯淡的落星剑收进乾坤袋中,君慈本打算假寐片刻,考虑下一步该做些什么,却听见室外传来雄鸡的打鸣声,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站起身来整理行李。
    一切准备妥当,天色已经泛白,君慈正犹豫要不要喊醒苏慕云,小女孩却已经偷偷摸摸的推开自己的房门,走了进来。
    看到床上没人,苏慕云一呆,左右张望了一圈,结果发现君慈正站在自己身后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顿时吓得向后一跳。
    “你都已经是修真者了,怎么胆子还这么小?”君慈眼中带着一丝促狭的笑意。
    “我。。。”苏慕云红着脸,却不知道如何为自己辩解。
    “走吧,我带你去见一个人。”君慈领着苏慕云结清了旅店的费用,漫步在冷清的大街上。
    “大哥哥,你要走了吗?”心思细密的苏慕云感觉到了君慈的异样,忐忑不安的问道。
    君慈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苏慕云并没有刨根究底的追问君慈为什么离开,只是默默的跟在他的身后,亦步亦趋。
    君慈看见小女孩情绪十分失落,本想说点什么安慰一下,却不知如何开口,只能苦笑着叹了口气。
    还未走到百草堂,门口的执事弟子就已经快速的冲进后院通报。
    没多久,睡眼惺忪的孙少棠就急匆匆的跑了出来,打了个哈欠:“大哥你怎么今天起这么早!”
    君慈大致的说明了一下来意,孙少棠顿时睡意全消,一边和君慈向传送阵的位置走去一边真挚的挽留道:“大哥你来凤凰城这么久,我都还没一尽地主之谊,现在你就这么走了,让我情何以堪!”
    “你我兄弟一场,何须做那些表面功夫,再说以后又不是没有相见之日。”君慈不以为然的摆了摆手。
    来到传送阵前,君慈转过身,从乾坤袋中掏出玄武戒,说明了功效后塞进孙少棠手里,语重心长的叮嘱道:“我这次朝阳之行,先是结识了天佛宗的觉远,然后又遇到了你,能与你们二人结为异性兄弟,是我此行最大的收获。如果日后有闲,你们一定要多加走动,互相帮衬,莫要弱了这份兄弟情义。”
    孙少棠握着手中的玄武戒,眼眶微红,用力的点点头:“我会的,大哥。”
    君慈抚摸着苏慕云的小脑袋,微笑着对孙少棠道:“这是我在凤凰城认识的孤儿,身世很可怜,以后你就帮我照顾好她吧。”
    孙少棠拍着胸脯打包票:“大哥放心,我一定不会让她受一点委屈。”
    君慈对自己这个义弟的承诺自然放心,蹲下身子,从怀里取出一根不知什么时候买来的红色束绳,温柔的帮苏慕云系好那一头披落的秀发,微笑着揉了揉她那低垂的小脑袋:“我不在,你要好好听少棠哥哥的话,知道吗?”
    苏慕云咬着嘴唇,努力不让眼中的泪水留下来。
    君慈看见一大一小红着眼眶的样子,苦笑着走进传送阵,向两人挥了挥手,随着霞光一闪,消失在空气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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