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过了十几分钟,劳恩斯医生检查完毕,一旁守候的老人连忙问道:“劳恩斯教授,李老的身体情况怎么样?”
    这位老人姓周,是李家府上的大管家,平日负责处理李家内外事务,主要还是替李老个人效劳,他在李家的地位,不比外边的李远山低。
    “以这位老人的身体状况,必须要转到我们医院接受全方位身体检查,才能下达诊断,从而确定治疗方案。”
    劳恩斯教授虽然是外国人,但是说起汉语来十分的流利。
    周老点了点头,既然人家最权威的特聘专家都发话了,那肯定是得听的,于是说:“那好,我这就安排人护送李老去江城。”
    就在这时,大门忽然被推开,只见李远山阔步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名身着布衣的人,背着一个木质的行医箱,宛然是一副江湖郎中的打扮。
    “周管家,这位是从荆城远道而来的王仙医。”
    听到李远山这么一介绍,周老的眼神不禁微微一变,多了三分敬意。
    这位王仙医本名王浩宇,乃是荆楚省有名的老中医,一手针灸功夫炉火纯青,包治百病,据说还治好过现代医学都束手无策的癌症,被尊称为仙医。不过他成名之后就开始变得怙才骄物,一般人想找他看病,他都不屑接见,更别提上门给人坐诊了。
    这样一个传奇人物来了,周老哪里敢怠慢,于是躬身行了一礼,道:“久仰王仙医大名,今日终于有幸得见了。”
    王浩宇稍微往前走了一步,淡淡扫了一圈,发现除了李远山和周老以外,还有两个陌生的脸孔,一个白大褂西医,一个少年。
    他的目光只从萧白身上带过,注意力更多的还是集中在劳恩斯教授身上,冷笑一声,道:“你们这些西医也就会坑蒙拐骗那一套,哪里配给人治病?”
    劳恩斯眉头一皱,说道:“先生,请注意你的言辞,你公然污蔑我们西医科学,可是要上法庭的。”
    王浩宇抖了抖衣摆,淡淡地道:“我不过实话实说,你从江城带这么多仪器过来,看出个所以然了吗?”
    劳恩斯不卑不亢地说:“作为一个权威的医生,必须要经过全方面的综合检查,通过分析研究,最后才能下定诊断。”
    王浩宇哈哈大笑:“哈哈哈,以李老的身体状况,等你下了诊断,黄花菜都凉了啊。”
    听到这话,劳恩斯的脸都气白了,连一旁的李远山和周老也都一脸尴尬,他们原先也只是对这位王仙医的性情略知一二,今天当面才知,他原来比传言中的更加乖张暴戾。
    “哦对了,教授,我并不是针对你一个人,我的意思是,你们这些穿着白大褂的西医,都是垃圾。”
    听到这句话,劳恩斯气得头发都要竖了起来,连连摇头道:“上帝,你一定是个疯子!”
    自从西方文化进入华国以来,中西医之间的矛盾就从未停止过,劳恩斯教授也遭到过不少中医的质疑,不过还没有遇到哪个中医像王浩宇这样狂妄自大,公然污蔑西医科学的。
    况且,作为受到西方教育的劳恩斯,心底其实也看不上中医这种伪科学的,只不过他涵养深厚,没表现出来而已。
    劳恩斯不屑地说:“哼,你们中医的那套理论,根本经不住现代科学的验证!”
    王浩宇寸步不让,说道:“那又怎样?我们以阴阳五行作为理论基础,通过望、闻、问、切,四诊和参的方法,自有一套体系,根本不需要你们用科学手段来验证!”
    看着针锋相对的二人,李远山和周老不禁都坐蜡了,王仙医可是驰名荆楚省的仙医,而劳恩斯教授的来头也不简单,这俩人可都是要给李老治病的,不能轻易得罪。
    就在他们俩正思考着如何圆场的时候,躺在床上的李老慢慢睁开了眼睛,口里含糊不清地说了几个字。
    周老将耳朵凑近,听了半晌,勉强点点头,低声道:“李司令,我明白了。”
    听到这话,躺在床上的李老才点了点头,再度合上眼睛。
    李远山凑了过去,问:“老头子他说什么?”
    周老轻轻叹了一声,道:“咳咳,他是在问萧先生来了没有。”
    这时,王浩宇也看了过来,问道:“我在路上听李先生说,就是这萧先生拿了一颗不知名的药丸,就让李老的病症得到了缓解?”
    周老点点头,道:“是的,据李司令说,那颗药丸叫做培元丹。”
    王浩宇微微皱眉,他自幼便研读了《黄帝内经》、《伤寒杂病论》等中医经典,精通药理,唯独没有听说过这培元丹。
    “这怎么听起来像是丹药的名字?那位萧先生难不成是个炼丹师?”
    要知道,丹药在古书中的记载是矿物质为主的合成药物,需要炼丹师运用大火和丹炉才能炼得出来,而且具体操作方法早就已经失传了,而炼丹师这个称谓,早就被冠以了招摇撞骗的意味。
    一旁的劳恩斯也开口问道:“这个国家真的存在炼丹师?也能给人治病?”
    对于他们俩的疑惑,周老当然是无法回答的,于是看向李远山,问道:“远山,话说你不是已经联系上萧先生了么,他怎么还没来?”
    “这...”
    李远山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人家萧先生都站在门口半个小时了,你们倒问我他怎么还没来。
    最后,在李远山的暗示下,司机站出来介绍道:“这位就是萧先生。”
    一时间,大家都看向门口,见他口里的萧先生竟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不禁都啼笑皆非。
    周老皱着眉问:“远山,你真没有找错人?”
    李远山则拱了拱手,没有说什么。
    “一个小屁孩,来瞎掺和作甚。”
    王浩宇轻蔑地摇了摇头,根本就懒得再注意萧白,对他来说,现在的头号大敌就是这位劳恩斯教授。
    当初李远山托人好说歹说,拿出不少好处才说动王浩宇上门面诊的,如果被这老外给抢了先,那许诺的好处可都要落空了。
    劳恩斯也是受了李远行不少好处的,他同样将王浩宇视为大敌,沉声说道:“哼,王先生,既然你蔑视我们西方医学,那请说说,对于这位老人的病症,站在你们中医学的角度上有着怎样的见解?”
    “那你就看好咯。”
    王浩宇大袖一挥,飘飘然地走到李老身边,先看了一眼李老的气色,只见他脸色苍白,缓缓喘着粗气,然后问向一旁的周老:“这位老人家有什么症状没有?”
    “唉,这是多年的老病根了,一发作就胸口闷塞,呼吸不顺畅,浑身都没有气力。以前的时候,李司令的身体还十分康健,配合一些中药材的调养,勉强能挨过去。现在年纪大了,只要病症一发作,李司令就相当于走了一遭鬼门关呐。”
    周老一番话缓缓说来,叹了好几口气,他陪伴李老时间最久,当然能深切的明白,这位老人在病痛的折磨下,是怎样艰难痛苦的活着。
    “嗯...”
    王浩宇点头示意,作为中医来面诊,需要望、闻、问、切四个步骤,即望气色,闻呼吸,问症状,这三个步骤都已经做到,最后一步就是切脉象了。
    只见他坐在一张椅子上,三根手指搭在李老枯瘦的手臂上,感受着脉搏的调动,微微闭上眼睛,没有言语。
    李老和李远山等人也明白,脉诊是中医用来诊断疾病的方法,所以都不动声色地看着,生怕打扰到王浩宇。
    劳恩斯教授腹诽道:“切,我倒看看,凭你这两下子,能看出什么名堂来!”
    大约过了五分钟,王浩宇慢慢抬起手指,看他表情与动作,似乎有了眉目的样子。
    “嗯...这应该是一种陈年旧病啊,应该是被内力所伤。”
    听到王浩宇淡淡道来,周老瞳孔微微一缩,连忙道:“确实,确实是这样的。”
    看到周老的表情,李远山自鸣得意,还是自己找来的仙医靠谱啊。
    萧白在心底觉得好笑,不禁摇了摇头。
    先前那个劳恩斯教授,看了半点都不敢下诊断;而这个自称仙医的王浩宇,把完脉就说了一句‘这是陈年旧病,应该是被内力所伤’,基本上也就是废话而已。
    “噫?小辈,你为何无故发笑,莫非是在质疑在下的诊断?”
    王浩宇察言观色的能力倒真的不错,一眼就发现了萧白在摇头,不禁看了过来,眼神中略带不善的意味。
    萧白大大方方地道:“嗯,是有一点疑问。”
    大家的眉头为之一皱,区区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哪里有资格质疑名满荆楚的王仙医?
    “看来如今的华国人都缺少谦虚的品质。”
    劳恩斯暗暗寻思。
    这时,周老连忙打着圆场道:“哈哈哈,这小孩子真是幽默呢,不过这里可不是能随便开玩笑的地方。”
    同时,他赶紧朝李远山使了使眼色,让他赶紧把这小子带出去,免得留在这里再丢人现眼。
    李远山则无奈地拱了拱手,示意了一下床上的李老。
    这可是李老点名要见的人,如果不是这样,李远山早就在大院外就把他给轰走了。
    周老一下子也反应过来,这是李老的客人,连李远山都不敢有意见,他哪里能说什么?
    当下狠狠盯了萧白一眼,拉着王浩宇的衣袖,询问道:“王仙医,不知您要如何对症下药啊?”
    “好说!”
    王浩宇将腰上的行医箱往桌上一放,他拿出来一个布袋,慢慢铺开,三十六根银针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在下拿手的是针灸之术,无需药理,就能治好老人家的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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