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云飞对渤海王文寅风言说必定要留下其父姜震武的性命,方能解读这先齐大篆的刻字,这样渤海也就能做出龟船和千翼凤,到时候在海上面对东皇徐天波之时,方才有击退倭匪的胜算,来保渤海太平。
    文寅风思量良久,最终承诺姜云飞只要姜震武之后能痛改前非,不再一心想要谋夺渤海王位,则就特赦其无罪。
    姜云飞和姜云天兄弟二人自是感恩不尽,姜云飞听文寅风亲口答应了自己的请求,再也心无牵挂,双目含泪,郑重其事地给文寅风磕了三个头,嘴里说道:“谢王爷大恩,如此我再无挂念,只可惜今后云飞再不能侍候在王爷左右了,还望王爷多加保重,云飞向您辞别了!”
    文寅风望着跪在身前的姜云飞,心中也是百转柔肠,这姜云飞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文寅风膝下只有二女,并无儿子,虽说姜云飞其貌不扬,整日里满嘴谎言,不学无术,但文寅风自己也说不上来为何,就觉得和姜云飞极为投缘,因而一直都将姜云飞看做是自己的儿子一般,此刻姜云飞跪在地上,向他辞行,他心知姜云飞此一去,必定再无生还之理,一时之间,心中有说不出来的难受,双眼也不禁红润有泪,嘴里问道:“云飞,你这次舍身取义,就是我渤海的救世之主,如果你还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出来,只要是孤能做到的,定不辜负。”
    姜云飞抬起头来,见文寅风双目含泪,心中更是感动不已,嘴里说道:“王爷,您一直待云飞够好的了,这也是我报答王爷往日大恩,何敢以救世主自居,如今云飞再无他求,只求王爷您日后龙体安康,我渤海万世太平!”
    文寅风听姜云飞说只求今后渤海能万世太平,心中登时想起当日在凤翎宫中,对姜云飞言说渤海四誓之事,此刻文寅风心情激动,上前一步说道:“云飞,你虽然说再无他求,但是孤知道你还有个心愿未了,此时此刻,孤就帮你了了这个心愿!”
    文寅风此言一出,姜云飞也愣了,他本来就是一心想要保自己爹姜震武不死,既然文寅风已然应下,自己再无牵挂,怎么王爷还说自己有个心愿为了呢?
    姜云飞心中诧异,但就见文寅风此刻面容极为肃穆,转身面朝东方,行了九步,而后双膝跪倒,双手敬天,嘴里高声说道:“渤海列祖列宗诸先王在上,不孝子孙文寅风告先祖诸王同授,今乃渤海凤亲二十六年秋十月辛酉日,寅风秉承为天地立心之誓命,在此行受封之礼,只因事出紧急,不能焚香叩拜先祖诸王,还望列祖列宗在天之灵,以为鉴证!”
    文寅风这一跪,像秦苍羽,柳慕海,蒋万里,羊胜才,李三欲这些渤海外来之人倒并无什么反应,只是不知道这文寅风突然演这一出是为何意?但是那以公主青鸾为首的,以及郡主文凤翎,姜云飞,姜云天四人登时脸色大变,在秦苍羽一直站着的文凤翎,嘴里不由自主地问道:“父王,难道您这是要行三大将军的受封礼吗?”
    秦苍羽听着奇怪,刚想出言询问,但是就见青鸾和文凤翎这几人愣了片刻之后,又听文寅风高声之喊,四人登时也不敢怠慢,几人也赶紧来到文寅风身后,并排面向东方跪倒在地,四人都是双手伏地,额头紧贴地面,同时说道:“恭请渤海列位先王见证。”
    这时就见文寅风站起身来,慢慢转过身来,面容极为肃穆庄严,似乎浑身上下也都散发着帝王之气,让人望之敬畏,文寅风双眼望向地下跪着的四人,嘴里缓缓说道:“奉天诰命,渤海永昌,姜云飞上前听封。”
    那姜云飞此刻都傻了一般,好像根本没听到文寅风是在叫自己,趴在地上,浑身颤抖不已,旁边文凤翎赶紧用手肘碰了碰姜云飞的右臂,姜云飞这才恍然,急匆匆站起身来,弓着身子,前走两步,在文寅风面前又跪倒在地,挺直上身,低头望地,一动也不敢动。
    此刻就见文寅风缓缓将右手抬起,轻轻放在姜云飞的头上,表情庄严而肃穆,嘴里高声说道:“渤海凤亲二十六年秋十月辛酉日,渤海王文寅风奉天诰命,昭告皇天先祖,厚土神明,今授姜云飞渤海震天将军之职,赐震天将军凤弓翎矢,开府临沂,授将军钺,配将军信,挂将军印,秉誓命,行其责,上至于天,下至于渊,征伐果断,平定天下,为渤海之万世开太平也。”
    文寅风说罢,将自己腰间的金凤剑解下,举在姜云飞头顶之上,嘴里说道:“震天将军姜云飞,立誓命,受剑信!”
    姜云飞万万没想到,文寅风说满足自己未了的心愿竟然是将这渤海震天武将军授予自己,这是他从幼年之时就有的梦想,但是这梦想一直是那么远,那么遥不可及,而真当这梦想成真之时,姜云飞根本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就见他愣愣地抬起脸来,嘴里颤抖地说道:“王爷,您要封我为震天武将军?位列渤海三大将军之首?秉天地誓命,为万世开太平?这是真的吗?”
    文寅风轻轻点了点头,说道:“我渤海自从文王之时,震天将军挂印绝袭,文王遗命,凡是寻回千翼凤者,授震天将军剑信,至今,已然百年有余,这震天将军职位一直空缺,而今日虽非姜云飞首先找到千翼凤,但是你却晓凤机,识凤理,迎凤还巢,凤翔渤海,当可授震天将军之位,姜云飞,这是真的,你还不向上天诸先王禀明誓命,接剑受职,等待何时?”
    姜云飞此刻不禁是热泪盈眶,伸出双手,高举过头,嘴里高声说道:“姜云飞受王爷天恩,上天诸王护佑,领震天将军之位,今向渤海神凤起誓,必定会秉誓命,行职责,上至于天,下至于渊,征伐果断,平定天下,为渤海之万世开太平!”
    姜云飞说完,文寅风将手中金凤剑轻轻放在姜云飞手中,而后文寅风说道:“震天将军既已受命,礼毕平身。”
    文寅风说完,青鸾带头,和文凤翎姜云天同时说道:“恭贺震天将军。”而后三人站起身来,而后一下子就上前将姜云飞围在当中,姜云飞此刻早已是泪流满面,双手颤抖,嘴里不停说着,我是震天将军,我姜云飞是真的震天武将军了。
    文凤翎眼中也涌出泪水,上前拉住姜云飞的手,嘴里说道:“云飞,你终于当上渤海的震天将军了,云飞。”而旁边的姜云天也说道:“大哥,这次你终于可以名正言顺的自称是本将军了,大哥!”
    旁边的秦苍羽诸人这才明白,原来文寅风是要在姜云飞临行之时,满足他的心愿,秦苍羽也深知这是姜云飞心中最大的梦想,但是想到虽然姜云飞得偿所愿,但是却命不久矣,这心中又是为他高兴,也同时为他难过不已,而正当众人欣喜之时,一直冷眼看着的羊胜才突然不阴不阳的说道:“哼,我当是什么呢?临死之前,收买其心,果真是帝王之心啊,不过姜云飞,时间无多了,我还要赶紧带着三王回转大明,那火油和食盐都在舱角那几个烂桶之中,千翼凤如何使用,你姜云飞现在比我都清楚,这里已然没有我等的事了,猪王,蛇王,鸡王,这就告辞了。”
    秦苍羽听羊胜才说那食盐和火油都在方才那堆烂桶之中,便赶紧去寻了出来,一看那火油倒是有几大桶,足以够用,但是那盐乃是之前饕餮猪王李三欲用蛇皮袋所装,也就不过二三十斤的分量,此刻见羊胜才等人告辞,不禁出言问道:“羊胜才,这盐只有这些,当真能救下凤梧满城百姓吗?”
    那蒋万里冷哼一声,说道:“你等大可放心,这灵蛇蛊最怕食盐,就是一碗淡盐水,中蛊之人只需浅浅添上些许,就能解毒,否则当初我也不会倾尽所有,要将这海疆染毒,这些食盐,只需化水,足可以解了渤海所有蛊毒。”
    蒋万里说罢,转头望向文寅风,眼神依旧冷峻,而文寅风也同样望着蒋万里,眼中神情也极为复杂,最后两人同时叹息一声,蒋万里先说道:“虽然你到现在封姜云飞震天将军之时,依旧是以渤海文氏自居,不认父宗,但是你方才愿意为臣民而死,倒也不愧是个有担当的君主,也罢,看在亡母的面上,我不杀你了,既然你也不愿认祖归宗,那从今往后,你和我的恩怨就此一笔勾销,再无任何干系,我蒋家和你文氏再无恩仇,后会无期。”
    文寅风眼望蒋万里,却是一语不发,等蒋万里说完,文寅风向青鸾公主和文凤翎挥了挥手,而后背过身去,再也不看那蒋万里一眼,青鸾和文凤翎
    深知父亲之意,二人一起上前,向蒋万里失礼道:“大伯,虽然父王没办法承认您是我们姐妹的大伯,但是毕竟您是先祖母之子,无论父王如何,我们姐们认您是我们的大伯了。”两人都是双目含泪,齐齐跪在蒋万里面前,恭恭敬敬给蒋万里磕头行礼。
    蒋万里此刻也是老泪纵横,伸手扶起二女,嘴里说道:“好,好孩子,你们比你们爹强多了,爹,娘,你们在天之灵,他们认了,她们认了是我们蒋家的后人了,哈哈。”
    说着蒋万里仰天大笑了几声,突然间脑子里想起一事,赶紧从怀中摸出一个玉石做的玉钩出来,而后蒋万里将这玉钩交到文凤翎的手中,说道:“凤翎,这是当年我们蒋家的大恩人柳怀恩先生家传信物,当年柳先生死时交给你们祖母,你们祖母当时将这玉钩还给了柳先生的两位公子,但是这两位恩公也惨死在断崖之上,这玉钩归还给柳家是你们祖母临死前的心愿,而当时我身负重伤,不能安葬他们,只能将这玉钩收了,把二位恩公的尸体推下断崖,因此这玉钩我一直带了这许多年,只可惜恐怕现在柳氏一门早已绝户了,如今我把这玉钩托付给凤翎你了,如果柳家还有后人,你就将这玉钩归还于他,告诉他柳先生一家的大恩,我们蒋家永世不忘,如果柳家真的绝后了,那就用这玉钩,给柳先生一家见个衣冠冢,你们替我多多祭拜就是了。”
    文凤翎用手接过玉钩,小心翼翼的在手中摩挲片刻,而后装入贴身的衣袋之中,这时羊胜才和李三欲,李茯苓已然到了舱口,羊胜才说道:“蛇王,时候不早了,驴生仔恐怕早就等的不耐烦了,万一这小子跑了,咱们回不去大明事小,耽误了元辰令,可不是玩笑,该起身了。”
    这时秦苍羽上前一步,嘴里喊道:“羊胜才,我还有一事,你不再取我性命,还能救下渤海百姓,我秦苍羽也对你有所改观,因此想拜托你一事,不知道你是否能答应。”
    羊胜才虽然有些不耐烦,但是想了一想,还是说道:“秦公子,或许自此之后你我再无相见之期,也罢,之前我也曾让你身陷囹圄,算是我欠你的,
    你有何事,如果我黑羊子能做到的,定会尽力帮你。”
    秦苍羽上前说道:“当初我在辽东之时,险些死于那盗钱鼠王的群鼠口中,幸得团山猫童所救,但是如今那猫童落到开运马王马户生手中,受尽折磨,那猫童自小生在野外,心性天真自然,与野兽无异,还望羊王你能从中救助,帮他逃脱,让他回归山林才是。”
    羊胜才皱了皱眉,说道:“这猫童我知道,唉,这件事嘛,我只能说尽力为之,但是能不能做到,我可不敢打保票,因为这猫童身世并不简单,我也只能量力为之了。除了这件事外,你是否需要我替你给李少帅和赤公子带个平安呢?”
    秦苍羽摇了摇头,说道:“这倒不必了,如果日后还有和大哥三弟相见之时,我自当亲自说明经过,这无需羊王代劳了。”
    羊胜才听完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点了点头,说道:“看来你还是信不过我啊,算了,既然如此,我也就不多事了,这就告辞了,希望我们今后再无相见之期,这样对你对我,都有益处。”说罢,便不再搭理秦苍羽,用手招呼蒋万里,看样子是带着三王要下船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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