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样做看似容易,却并不简单。单是要取信于陆家,使陆家相信陈鸿渐是真心来娶,便很麻烦。你说爱傻妞,娶了会待她好,谁信啊,不是当你是傻子,便是觉得你把人家当傻子。
    所以,孟九成索性先治好陆家娘子的痴呆,然后让梅儿再装傻扮呆,造成旧病复发的假象。这就叫先予后取,撒下饵,先让你尝尝好处,就不怕你不再上钩。
    陈鸿渐还懵*逼,梅儿已经调皮地伸出舌头,眼珠也呆滞起来,询问般地望向孟九成。
    孟九成哈哈一笑,说道:“倒不必如此逼真,舌头不用吐了,只是装作不认人,什么也不懂,胡言乱语,摔砸些物件,也就行了。”
    “奴家明白了。”梅儿收回调皮的样子,说道:“那下一步如何处置呢?恩公须交代清楚,奴家记在心里,依计行事。”停顿了一下,她看了一眼陈鸿渐,幽幽地说道:“以后便没有女鬼梅儿,只有陆家娘子了。”
    陈鸿渐心中一震,抬头望向梅儿,眼睛眨也不眨,似乎要把这最后的形象印在脑中。
    孟九成轻叹一声,把接下来的计划通盘说出,梅儿恍然,陈鸿渐也听明白了。
    “孟兄弟,在下先行谢过,若事情办成……”
    孟九成用力摆手,揶揄道:“若是办不成,陈兄便要记恨某家?千算万算,还要看天意,看你俩是否有那个缘份。我也不用你谢,接下来把戏演好就行了。”
    “在下怎是那样的人?”陈鸿渐意识到说话又有不妥,赶忙辨解道:“孟兄弟殚精竭虑,全力施为,在下岂能不知,岂能不感恩?”
    “恩公是玩笑之语,岂会不知道你的感激之心。”梅儿一句话便把这话茬略过,笑道:“说到演戏,奴家也要揣摩一番。陆家娘子没有了呆痴,却也与常人不尽相同,如何表现,也要拿捏好。”
    “关键就是个尺度。”孟九成对梅儿是很放心的,说道:“主要是在学识上不要表现得过于聪慧,逐渐的转变,才会让人不生疑。”
    “恩公所言正是。”梅儿连连点头。
    “诸事已交代清楚,明天我便要再去陆府。”孟九成沉吟了一下,笑道:“你们且去好好揣摩,行为、言语,乃至表情,希望都无破绽。咱们配合默契,成就这一桩美事。”
    梅儿拜了拜,隐身而去。陈鸿渐接过黑布灰袋,也告辞而出。
    虽然可能是离别的最后一夜,孟九成倒是并不担心两个人情浓火热,搞出什么事来。
    陈鸿渐有贼心没贼胆,肯定不想在这最后关头惹起梅儿的反感,以致前功尽弃;梅儿呢,经历过感情挫折,也不会放纵一把,而让陈鸿渐日后轻贱自己。
    孟九成坐着思索了一会儿,觉得万事俱备,只差狐仙那边,便起身出了房间,来到胡大郎的住处。
    胡大郎好象正在看书,见孟九成前来,忙请进屋内,叙谈起来。
    “此事甚易。”听了孟九成的安排,胡大郎觉得并不困难,一口答应下来。
    “明日入了陆府,如果胡先生觉得有甚不便,自可脱身自去,我自有办法和说辞。”孟九成担心陆府内有什么法器或异人,看穿胡大郎的变化,好心地提醒道。
    “某自晓得。”胡大郎感激地点点头,沉吟了一下,拿过纸张,向孟九成请教道:“孟官人,您所画的避雷法器,可有原理?”
    原理当然有,电流、电压、电阻、接地、等电势……可你听不懂,我可能也说不明白。
    孟九成蹭了蹭鼻子,苦笑道:“原理嘛,我说不太清楚。只是听那异人说,这个法器可以引雷入地,趋避伤害。”
    “引雷?入地?”胡大郎仔细看了看图纸,点了点头,说道:“确实比避雷更贴切,想必是有功效的。”
    “如果是寻常的雷电,可保无虞。”孟九成说道:“这个是试验过的。只是,不知道那雷劫是否能避。”
    “寻常雷电,雷劫,这有不同吗?”胡大郎很迷惑地问道。
    孟九成被这一问也迷糊了,雷就是雷,闪电就是闪电,有区别吗?难道是自己的思维作怪,见到了狐仙鬼怪,便自然把雷电也看得不同了?
    胡大郎见孟九成愣怔当场,也不再深问,而是拧眉沉思,好半晌一拊掌,说道:“既是试验过的,那定是有效。回去后便赶工制造,如果研习天书不成,便以此趋避雷劫。”
    孟九成的眼珠一轮,方才恢复了正常思考,自失地一笑。不能说有了仙狐鬼怪,科学就作不得数。炼铁炼钢、配制火药……这些可都要依据科学,神仙也帮不上忙的。
    “这个,没有别事,在下就先告辞了。”孟九成起身拱手,胡大郎也不挽留。
    回到自己房内,孟九成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神仙和科学这两个本是对立的概念和范畴,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纠结缠绕。
    ……………
    到了第二天,孟九成和王忠峰等人在州城里转了转,却没去州衙投贴,只等着晚上去陆府后再做定夺。
    南宋宁宗嘉定年间,宋金之间虽然表面上有“绍兴和议”、“隆兴和议”维持着屈辱而脆弱的和平,实际上大小战事从不间断,而楚淮之地正是双方“战御攻守必先于此”的战略要冲。
    应纯之在朝廷公开“遴选能臣”时,被委以楚州太守的重任。到任后才发现,偌大的楚州几乎是一座空城。
    因为,当地百姓不堪金兵的不时袭扰,很多都已背井离乡,南迁避乱去了,留下的也轻易不敢出门营生,致使耕田荒废、街市清冷,一副满目疮痍的景象。
    应纯之没有气馁,亲自带领属员勤奋工作,埋头苦干。
    首先是崇儒术、兴学校来安定民心;其次是增筑加固城墙,在各要害处设观察哨和烽火台,并加宽挖深护城河;三是是督导各府县组建民团,忙时农耕,农闲则操兵习武,互为呼应抵抗小规模的金兵袭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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