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人离他们两个都太远,那匹桀骜不驯的纯血嘶叫着冲向护栏,几乎与地面呈九十度,鄢凛策马飞奔而去的时候在心里感叹:妈蛋这到底是在闹哪样?千钧一发之际他还是将顾优拉了上来,没让他摔得太难看,只不过他趴在他身前的样子也好看不到哪里去就是了。
    鄢凛把人拉上来后就放开了他,看他一动不动像个沙袋似的横挂在马上的样子有点好笑,不用回头看也知道身后那群人看着他们boss现在的模样都会是(⊙o⊙)的表情。于是他笑:“感觉没面子了?”
    “面子这种东西……”顾优一边说一边翻了过来,和鄢凛变成了面对面坐在同一匹马上的姿势,两人身下的这匹荷兰温血打了个响鼻,然后悠闲地散起步来,而那匹刚刚差点把顾优掀下去的家伙则是已经冲到树林里去了,已经有人去追。
    两人的姿势太过暧昧,腿不可避免地碰在一起,说话间甚至能感觉到对方胸膛的细微震动,“面子这种东西,在你面前一向是摆设。”
    这句话包含的信息太多,鄢凛没有立刻接话,此时时间已经快到正午,秋日的阳光慵懒明丽,照在他们身上时有种醉人的味道,空气里开始有种不可言说的暧昧在沸腾,他抬起两根手指托起对方被汗润湿的脸,依然洁净而夺目,近在咫尺的薄唇微抿,看起来就同时兼具软和韧的特质。鄢凛感觉自己的思想和行为都有朝越来越奇诡的方向发展的趋势,听听他都说了什么:“这么拙劣的把戏,可不像你会使用的呢,顾先生。”
    接着又伸出拇指拂过对方的唇,反复摩擦,直到变得充血艳红,他又低头附在他耳边,“兵不血刃地弄走我的情人,嗯?”
    他的声音太过低沉而性感,顾优的呼吸都随之加重不少。
    然后他听到自己沙哑的声音响起,“赔你一个如何?”
    ☆、第 22 章
    两人的唇碰到一起的时候,身下的马突然飞奔起来,他们谁都没有拉住缰绳,鄢凛的视线完全被顾优在他眼前根根分明的睫毛占据,所以他虽然眼睛睁着,试图挽救了一下两个人的安危,身体还是惯性地往后倒,尤其是在那匹马矫健地跨栏的时候,几乎是摔了个狗啃泥。
    当然,他没有啃到泥巴,感受到的是青草的香味和两片温润的唇。
    顾优垫在他下面,这个姿势也十分神奇。
    鄢凛在摔下去不到十秒钟就试图从他身上爬起来,但是顾优双手扯住了他的衣领,继续把他拉下来吻着,直到两人嘴里只剩下一股愈来愈浓的铁锈味,鄢凛钳住他的下巴迫使他的唇舌再使不上力气,终于分开。他坐到他旁边,因为两个人的重量全都压在了顾优身上,他怀疑他或许伤得不轻,后背应该有较重的擦伤,轻微的脑震荡更不用说,鄢凛都觉得头很不舒服。
    最疼的还是火辣辣的嘴巴,像是磕掉了又像是被人活生生咬掉了一块肉。
    几个人满头大汗、小心翼翼地把顾优移动到担架上,同时有人来扶鄢凛,看他一直坐在地上,以为是哪里受了伤,虽然以他们的观察看上去没有任何大碍,但保不准有内出血什么的。
    这种意外,实在是……
    马场的工作人员眼观鼻鼻观心,看着他们躺在担架上表情淡淡的boss,都有种突然不认识他了的感觉。
    赶来的管家有条不紊地指挥着一队人的行动,他陪在顾优身边,眼神扫过他手背上至今未做过任何祛疤处理的伤痕,还很明显,并不难看,只是在那样一双仿佛艺术品的手上,多多少少让他这个从小照顾他到大的管家觉得刺眼。现在又把自己折腾成这样,他很想问一句,我的少爷,你疼不疼?
    夫人近期应该也会来庄园住上一段时间,还极有可能带上那位小姐。而他的少爷白天绞尽脑汁讨那位欢心,晚上则连夜处理着顾氏的事,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打算什么。管家一路走着,一路在脑海里把很多事都过了一遍。
    “你去他那边看看。”被大堆医护人员围着,顾优还抽空对不远处跟雕塑似的管家说。
    管家面无表情,“我想您的情况才比较令人担忧。”
    医生正小心地剪开顾优的衬衫查看情况,闻言抽空提醒了一句,“您现在呼吸应该都很疼吧。”所以还是尽量别说话了。
    看着一动不动站在原地的管家,顾优眼睛微眯,纵使身体任医生摆弄的样子看上去很无助,却依然具有不可小觑的威慑力,管家躬身,只得应允。
    管家去了鄢凛的房间,却发现里面只有一群无所事事的医护和佣人,一位年长颇有资历的老佣人,正目光担忧地看着紧闭的洗手间的门。见他进来,立刻有人汇报情况,体温不正常,伴有轻微胃出血症状,他把自己关在里面,可能是正在呕吐。
    管家挑眉:“你们就任鄢先生一个人待在里面,我不来你们是不是还准备就这么等下去?”
    鄢凛的确正吐得天昏地暗,他许久没有这么狼狈的时候,腹部的疼痛和头脑的恶心感对他而言都是小事,苏晓午的那一刀说对他的身体没有根本上的影响是假的,只是他日渐强大,连自己都忘了他曾经在生死边缘挣扎,也忘了这条命从任何角度上来说都是捡回来的。
    他太不珍惜。
    ……
    事实证明以为自己这次生病能见证一个它很快就好的奇迹是不可能的,再次躺在床上输液,虽然没有失去意识,可心情怎么也好不起来,尤其是他已经生了离开这座庄园的心思却又由于种种原因暂时不能走。
    鄢凛看着手里的书,又看看腿上盖着一条毯子安静坐在轮椅上的顾优,心想他现在倒是直白又坦白。
    “等你病好了再走我比较放心,”他控制着轮椅靠近床边,等到足够接近的时候低头在鄢凛唇上一吻,蜻蜓点水般,“你知道我没有恶意。”
    鄢凛问:“你把你当成什么人了?”
    潜台词就是你以为你在我这里算个什么,顾优当然听得懂,他早就用行动告诉了他,他对他的心从未改变。许言临走前那么一下,像纯粹的恶作剧又像无聊的发泄,鄢凛在那么一瞬间大概有被某种可能性娱乐到,但随即顾优就“告诉”了他,我的眼中一直只有你。
    几年前他拒绝并对他说希望他远远走开的样子,对他而言如同梦魇,这么久以来日日纠缠,像一张挣脱不了的网。这种爱情太辛苦,却又像一杯带着剧毒的美酒,永远带着他抵抗不了的诱惑。
    就算不久前在马场的暧昧,面上仿佛十分美丽,但剥去那层糖衣一看,会发现里面根本什么都没有。顶多只能算是一时兴起,或是无关紧要的一个玩笑。他不计较他逼走他情人的行为,也只能说明他对他们两个人的不在意,就像地上的一粒灰尘,可有可无,你会浪费精力去计较它是沾在了你的左脚还是右脚上吗?
    看着顾优沉默不语的样子,鄢凛又有点意识到自己过份了,而以前与现在的区别就是,他曾经只在失控的情况下说伤人的话,现在却带了刻意的成份,像是潜意识希望在某些方面越来越恶劣的自己,能带走一些无谓的麻烦。
    “顾先生,你很烦。”
    “鄢先生,你现在就像个因为身体不舒服闹脾气的孩子。”
    “你现在就是个全身多处骨裂的移动玻璃人。”
    “你是嗑药了吗?”
    “你吃错药了吧?”
    这样幼稚的对话持续了接近五分钟,两个人都很少连续不断语速极快地说这么久的话,所以结束对话的时候都有点口干舌燥,最后以吻封缄。
    至于谁封谁已经说不清,总之当顾优带了点儿不怕死的意味压到鄢凛身上去的时候,鄢凛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地把人给掀到了地上。他的脑袋磕在了挂着输液袋的吊杆下,轮椅早就滚出去很远,发丝凌乱地躺在地上,疼得额头上有冷汗冒出,这个样子实在是可怜兮兮又凄惨无比。
    鄢凛难得动了恻隐之心,拔掉针头下床,毕竟是他踹的,对一个因为给他做垫背而伤成这样的人下这么重的手,确实有点禽兽了。他弯下腰打算把他抱到床上,但顾优不配合,这也算正常,毕竟清醒状态下没有男人会愿意被另一个男人打横抱起来。于是他也就只按了铃喊人,半蹲在他旁边,“你哪里疼?”
    就算是躺在他脚下,他依然自成一股风度,刚才一瞬间可怜兮兮的样子果然只是一晃而过的错觉。
    顾优答非所问,只说:“你手流血了,快点按好。”
    鄢凛没动。
    顾优皱眉,“我脑袋特别疼。”
    趁他一动不动盯着自己看,鄢凛瞅准机会把人给抱了起来,确实有点沉。
    人都已经在别人臂弯间了,顾优也没再矫情,于是就趴在了刚刚鄢凛睡过的位置,很僵硬地。
    鬼使神差地,鄢凛看着他这副样子,伸手在他屁股上拍了一下,很轻又很色、情。
    顾优微微扭过脑袋看他,眼睛里有浅淡的笑意,“发情期是吧?”
    鄢凛从头发根到脚趾头看上去都是一本正经,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偶尔他脑袋里会冒出多么邪恶到下流的想法,比如他现在就有点想把顾优操哭。他过去从不碰男人,有一部分原因就是知道一旦开了那么个头,他压得很深的那些东西可能就会如同开了个口子般源源不断地流出来。面对女人尚且能怜香惜玉,但面对和自己身体构造一模一样的男人,那种心理可就几乎不存在了。
    他确定如果他现在说想跟他上床,他不会拒绝,但他估计会把人折腾得只剩半条命。
    而只有欲望没有感情的结合,掩饰再多都只是发泄。
    “你说,爱与伤害之间的关系到底是怎么定义的?”良久,顾优突然扔出了一个问题。
    现在的气氛太好,是他们之间从未有过的,像普通朋友,也像彼此吸引的情人,丢出问题都似乎有了很好的理由。
    鄢凛没有回答,之前那场幼稚的针尖对麦芒的交流让他没有了什么说话的欲望,更何况,那种问题,是属于顾优的不解与追寻,或者还有孤独。
    ☆、第 23 章
    睁开眼睛,最先能感觉到的只是一片银白的模糊,在黑暗里呆了太久,即便屋子里勉强算是微弱的光亮都让他觉得双目刺疼,等视线渐渐清晰,就看到了一杆黑漆漆的枪口正对着他。
    男人的脸逆着光,连五官都看不清,只是这种熟悉的不带掩饰的阴沉与冰冷,许言几乎立刻就反应过来了是谁。他支撑起身体,慢慢地坐起来,从扳机那里微微下扣的手指往上看,一款简洁的男士腕表,雪白的袖口,黑色西装的袖子妥帖平整,一路往上都反射着一种低调奢华的质感。
    他一出机场就被人敲晕带走,许言不是第一次碰上这种事,他小时候曾经被绑架过,差点和一袋子石头一起沉入冰冷的海底,但是福大命大,捡回了一条命。他是成功地从心理创伤中走出来的人,后来也一直被父亲兄长保护得很好,所有人都以为他只是个被娇宠着长大的纨绔子弟,没几个人知道他内心拥有着怎样的顽强和不屈。
    这种时候,他也以为自己会有几分害怕,他能领会拿枪指着他的人对他有着怎样的杀意,甚至能够理解,所以他该害怕的,但他在这一刻突然显示出了异乎常人的镇定。他盘起双腿,抬头看向那张容貌只能说是中上的脸,“宋繁,又是你。”
    喜欢鄢凛的人那么多,但要找出一个和宋繁的疯狂程度不相上下的,许言只能想到那位苏大小姐,苏二小姐在他们面前段数都不够看,但她又是鄢凛喜欢过的人,所以她的结局那么惨。
    而他,不过是一个在不懈追逐两年多后偶然得到了鄢凛垂青的人,但就仅仅是这样,他也要面对这种生命遭到威胁的情境。他突然想到那位第一个爬上鄢凛床的男人,真真正正的红遍大江南北的巨星,身上代言的品牌超过五分之四都是世界五百强旗下的,站在事业顶峰的男人。说不上来是为什么,他好像有点开始理解人对待生命的大胆和冒险,太多的东西都是收得愈紧流失得愈快,而生命,大家嘴上都说着珍惜,但依然会拿它承载着的辉煌和丰盛来搏击,最后的最后,反正都是要失去。
    他舔舔自己干涩的唇,饥饿感和仿佛要渗进骨缝的冷,意外地让他的头脑更加清醒,“你知道他为什么连和你试一下都不愿意吗,你和苏晓楚太像,都那么扭曲。”
    “好歹你们一起长大,到头来你却只能以折磨他的身边人为乐,不得不说真是很悲哀。”
    “我们在法国碰到了顾优,面对那么一个差点同苏晓午订婚的人他都能和颜悦色,我真的很好奇,你到底是做了什么,让他恶心到连看你一眼都嫌多余。”
    有些伤人的话一旦开了口,就像开了闸的洪水猛兽,完全脱离了掌控,许言一直知道自己有点嘴皮子功夫,但也真的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滔滔不绝地说着这样恶毒的话。他们之间说穿了,不过都只是想让同一个男人的目光在他们身上停留得多一点、久一点。他们是敌人,但远远谈不上深仇大恨,只是有了今天这种局面,不死不休已经像是一条铺在他们面前的路。
    “就算没有我,也总会有别人,你的生命已经贫瘠到只剩下这么点事可以做了么,宋先生宋会长宋董事长,你究竟知不知道你现在有多可怜可笑?”
    预料中的枪声没有响起,那只一直拿枪指着他的手甚至还收了回去。只是许言的理智已经开始渐渐被烧得一干二净,他的心情起伏太大,像一条被数学家干净利落地画出来的抛物线,从最低谷走向至高点,然后再狠狠摔下,他从法国带回来满身的疲惫和不甘,还有隐藏在内心深处的愤怒,紧接着又是长时间的肉体和精神的双重折磨,他已经濒临极限。
    宋繁是一个躲不开的敌人,这一点他早已预见,两人摩擦碰撞的次数已经太多,面对他他已经不再想要退路。
    许言开始放声大笑,一声比一声冷漠嘲讽,他恶狠狠地盯着那双看似平静无波的眸子,他嘴下的话越来越不留余地,一字一句扔出来比刀子还要扎人,“我赌他就算最后和顾优在一起都不会接受你,你连顾优都比不上,至少他识时务懂人心,你呢,阴郁、变态、丑恶。”
    一连三枪打在了他的身上,子弹在体内高速旋转带来一种无法用言语描绘的剧烈痛楚,他慢慢躺倒,苍白的脸庞再次接触到了冰凉的地板,他甚至亲眼看着从自己身体里流出的血液一点点蔓延至眼前,浓郁的血腥味开始在这间阴暗的房间里弥漫。
    门被人撞开的声音在他听来已经变得有些遥远,他只能听见来人倒抽了几口冷气,估计是他的模样太过凄惨吧,许言这样想到。
    范冬离一进来就被屋子里甜腥的味道熏得几欲呕吐,目光在扫到地上奄奄一息的人的时候,心情已经无法用简单的震惊二字来描述。乔明明张着嘴说不出话,很机械地掏电话叫救护车。
    宋繁依然维持着开枪的姿势,脸上波澜不惊,被他们两个突然闯进来也毫无异样。
    范冬离的手臂已经开始微微颤抖,他不是没有见过比这更加可怖的场面,他也是从家族斗争中走出来的胜利者,和宋繁这个商政结合的产物一样,从来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人,但他无法承受的是宋繁这么做的理由。
    人怎么能疯狂到这个地步?
    乔明明跪在地上试图让许言不要昏过去,他的眼睛因为着急甚至微微染上了一层水雾,他只本能地死死捂住他跟漏斗似的往外淌血的伤口,但根本捂不过来,“喂,别睡,不能睡……”
    许言费力地睁眼看他,嘴角拉扯出一丝苦笑,“你这是有了兔死狐悲的感觉么?”
    范冬离夺过宋繁手里的枪扔到一边,几乎是提着他的衣领把他拉了起来,他额角隐隐有青筋突起,声音从齿缝里挤出来,“很多人都几乎每时每刻生活在不公平和不幸福之下,但他们都没有选择去拿无辜的人报复、泄恨、犯罪。”
    变故就发生在这一刻,本来已经快要陷入昏迷的许言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和决心,拿起了那把就扔在他身后的枪,然后――
    子弹擦过范冬离的肩膀,精准地射入了宋繁的胸膛。
    被喷了一脸血的范冬离刹那间回神,看着面前的脸迅速因为钻心的疼而失去血色,他也像是被击中了。宋繁本来就是被强制地站着,此刻范冬离那两只有力的手臂也失去了支撑的力气,顿时他整个人像是掉下去一样落到了沙发上。
    “繁繁,繁繁……”
    听到范冬离失了冷静带上恐惧的声音,乔明明愣住,空气里还带着枪声未消的余音,连带着他的心都开始跟着不住地颤抖。
    收回落在范冬离和宋繁身上的视线,他发呆般的看着许言带着虚弱笑容的脸,喃喃道:“一个两个都不要命了。”
    许言还是笑,笑容让他显得像个胜利者,比乔明明要小几岁的他带着一种老师辅导学生时才有的语气说:“对待生命你不妨大胆一点,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提前失去它。”顿了顿,又像开玩笑一样,“我觉得我死不了,而且如果这次我能把命捡回来,我一定用它好好去爱我的亲人和朋友,再不追求奢侈的爱情。”
    乔明明流下泪水,他已经很多年没哭了,也不知为什么这时候悲伤像是潮水一样涌上他的心头,泛滥不止,有什么东西好像已经不一样了,他却不知道那是什么,只感觉以后将会有种无可躲避的巨大空虚和落寞占据他的整个身体,他听到自己激烈的呜咽声,从没有哪一次像现在这样清晰。
    作者有话要说:
    ☆、第 24 章
    那位美丽的小姐坐在车子里,细致地抚了抚裙边,然后才动作优雅地出来。管家的一只手体贴地放在车顶边,以免她磕到,十分周到。
    她目不斜视地经过一排佣人,对走在他身后两步的管家解释:“母亲还有些事要处理,我就先过来了。”中文名为顾莱的貌美法国少女,已经长到了女孩子最美的年纪,十八岁。她在三年前被顾母正式收养,成为了顾家唯一的小姐。
    “哥哥身体还好吗?”礼貌而中规中矩的问候。
    管家心里在叹气,嘴上却道:“一切都好。”
    “我现在可以去见哥哥吗?”没有奢望顾优会在门口迎接她,但原计划是她和母亲一起过来这边的,他理应第一时间出现在门口,但他没有,顾莱心里有点失望。
    “可能不太方便,您一路过来也累了,不妨先去休息一会儿。”
    管家就是顾优在这个家的喉舌,他的回答就代表着他的意愿,顾莱更加失望,但也没强求。
    顾优正和鄢凛一起在娱乐室里看电影,选的是一部很无聊的爱情片,当然,这是在鄢凛看来。今天应该是他最后一次挂水了,就算医护手法一流,他远远称不上皮糙肉厚甚至可以说是细皮嫩肉的手背,由于频繁扎针已经不那么美观。反而是顾优,别看受伤的时候貌似挺严重,但恢复的速度惊人,鄢凛已经快烦死这次生病,而人在生病的时候,脾气难免变差。
    男人骨子里都是小孩子脾性,顾优对这一点认识十分深刻,所以在听到鄢凛不屑地发出哼声时,很体贴地又换了一部片子,已经是第三部了,都是他经过细细分析觉得鄢凛就算不喜欢也不会太讨厌的,但没想到又一次估计错误,倒没什么不满,孩子的脸嘛,说变就变实属正常。
    勉强算是一部优秀的纪录片,看到一半的时候就可以抽针了,顾优轻车熟路地为鄢凛做完这件事,然后替他按着手背,力道不轻不重,不会让人觉得疼也不会让血液渗出来,只是要维持这个动作就不免过于亲昵,手与手的紧密相贴有时比唇齿相接更加微妙。
    “按够了没有?”鄢凛的语气实在说不上好。
    顾优光明正大地在他手背上吻了一下,然后说:“好了。”
    鄢凛嗤笑一声,把人推开一些的同时自己也往旁边挪了挪,顾优的手臂在这个时候缠上了,他用自己受伤的手缠着,笃定现在心软还未完全消失的鄢凛不会大力摔开他,他从他的下巴开始,一点点吻着,再到嘴角,然后用舌尖挑逗他的唇齿,在他也开始轻轻啃噬他的时候与他的舌尖一起共舞,分享着稀疏的氧气,感受着那么几秒仿佛连灵魂都开始交融的温暖。
    鄢凛接吻从不闭眼,他面上没什么表情,甚至还有功夫拿眼睛逡巡房间的摆设,门只是掩着,可能是被风吹开了一点,突然他看到了一片华丽的衣角,嘴上不免顿了一下,顾优吻得太深,他感觉自己的喉咙口都在被人扫荡,于是在他腰上重重捏了一把,喊了停。
    顾优依然离他极近,四片唇还贴在一起,鄢凛一收回视线就能看见他长而浓密的睫毛几乎挠着他的脸颊,他朝门口方向示意,顾优跟着回头,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打开,那里站着一个年轻少女,她的头发是迷人的栗色,眼睛是一汪浅蓝,嘴唇如同花瓣,一袭白色曳地长裙,活脱脱的一位从古典小说里走出来的气质与容貌并存的贵族小姐。
    “什么时候来的?”顾优看见她并无任何吃惊,但还是敛了表情,周身刚才洋溢着的柔和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又转头对鄢凛介绍:“这是我母亲的养女。”
    鄢凛点头,然后看向那位,“你好。”说的是法语,应该不存在什么沟通障碍。
    顾莱露出一个微笑,“打扰了,不过,我可以也进来坐坐吗?”
    顾优皱眉,鄢凛没什么表示,毕竟是顾优的地界,而且现在这种情况,明显他不适合插嘴,于是起身,礼貌地表示想出去走走,然后从另一扇门离开了。
    鄢凛要去别的地方顾优也拦不住,现在追上去估计也不会有什么好脸色,于是忍住了跟上去的欲望,对顾莱示意,“很久没见了,过来我们聊聊。”
    两人聊的话题都是很常规的一些,比如学业和对将来的规划,大多只涉及自身发展,不涉及个人感情。顾莱对这个哥哥有一份复杂的恋慕之情,明白不会有什么结果,她一直知道他心里有人,每个心被另一个人占据却又不被所爱接受的人,身上都会不自觉地散发出一种气息,有时是忧郁,有时是寂寥,最多的是落寞,像她,像她的哥哥。
    只是没想到会是一个男人,她终究心有不甘,问:“母亲知道吗?”
    顾优不欲和她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只说:“这不是你该关心的问题,”然后起身,“晚上可能无法陪你吃饭了。”
    后来鄢凛被告知,那位小姐的十八岁生日宴将在这座庄园举行,将会是非常盛大的一次名流聚会。晚上的时候鄢凛见到了顾优的母亲,他和顾优刚刚从外面回来,行程是早就定下的,两人并肩走进来,顾母就坐在客厅里等他们,见到鄢凛很自然地对他笑,甚至还朝他们招手,示意在她身边坐下。
    聊天的过程中,这位颇有能耐的夫人对他称得上是和颜悦色,甚至还留他在这里多呆一段时间,说顾优很久没有邀请朋友来家里小住了。鄢凛心想确实算是小住了,他不欲拂了对方的面子,但也不打算再呆下去,于是适当地找了个借口,至于离开时间,在对方有些强烈的挽留下,定在了生日宴的后一天。
    顾优几乎算是十八般武功全部使出来了,让他去数这短短时间内他干的事他都觉得太没有底线。人都是得到越多便越来越贪心,最初只想先让人留下来,再然后就是希望时间无限延长,到了现在几乎是希望时间静止不动了。眼看分别在即,他总觉得他得再做点什么。
    顾优沉默的时间太长,他和顾母也有段时间没见了,顾母根本不指望儿子能对他有什么想念的情绪,但被忽视得太久,进门后几乎只说了不到三句话,大部分时候都是她在说,鄢凛应几句,顾优嗯一声或点头摇头。
    孩子是从她肚子里出来的,不能说她了解得透彻,至少他的心思还是能猜中一些的。顾母不赞同他和一个男人搅合到一起,但自身的修养让他当着对方的面说不出什么难听的话,更何况鄢凛是那种比较能让长辈有好感的年轻人,最重要的还是顾优心悦于他,这几年她差不多接受了这个事实,但接受事实是一码事,理解又是一码事,更不用说前几年还闹出过那么些事,现在陡然见到儿子和人家仿佛没事人一样地举止亲密,说不闹心是不可能的。
    又过了一会儿,该有的问候和礼节都做得差不多了,话题也没必要再刻意地去找,顾母起身:“我去看看小莱。”
    今天在外面逗留的时间比较长,鄢凛也觉得有点累,于是在顾母离开后就站起来打算回房间洗澡休息,没想到顾优一路跟着他进来,在他拿衣服进浴室的时候也开始脱衣服,顺便锁上了门,看他的眼神里仿佛有两把钩子,说:“一起洗?”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你家乔萌萌都被虐哭了,你还在这里和别人风流快活。
    鄢凛:哪里快活了?
    作者:你是嫌我还没让你吃上大餐?你怎么这么色?我怎么会生出你这种儿子?
    鄢凛:我色?我不过是像你而已。
    作者:你再说一遍试试?
    鄢凛:……
    作者:麻麻刚才的表情吓到你了?
    鄢凛:没有。
    作者:你真的要和顾先森睡觉?
    鄢凛:……
    作者:麻麻教你对待床上人的守则第一条是什么?
    鄢凛:上床很简单,上位不简单。
    作者:记好了?
    鄢凛:嗯。
    作者:来给麻麻亲一口。
    鄢凛:……
    999朵小雏菊向日葵在哪里~~~~~~~
    ps:姑苏的补分评论把窝给萌cry鸟,心情一直好飞扬,还有木有本文滴真爱来给窝萌萌哒地补嘛~不要大意地来几发嘛扭动~么么哒~
    ☆、第 25 章
    鄢凛深刻地明白自己正处于发情期,不然怎么可能对着顾优都能硬?
    这段时间他们只要凑在一起,几乎没有不擦枪走火的时候,只是没有做到最后一步而已。都是男人,彼此眼睛里的欲、火都再熟悉不过,这种时候鄢凛懒得跟他矫情,只是捏着人的脖子凑过去很下流地问:“真不怕被、操得散架了?”
    顾优对此的回应是直接撕开了他的衬衫,扣子跟着崩了一地。
    ……(作者害羞脸)
    ……(作者害羞脸)
    ……(作者害羞脸)
    ……(作者害羞脸)
    ……(作者害羞脸)
    ……(作者害羞脸)
    ……
    宋繁和许言都躺在重症监护室里,那天这家私人医院同时迎来两个受了严重枪伤的人,院长早就被惊动,虽然两人身份都不低,但就因为是这样,才让他们更加胆寒。这件事终究是压了下来,宋繁是家里独子,他出了事宋家当然不能轻易算了,但这件事主要责任在他,而且他做的时候因为过于仓促,首尾虽然处理得还算干净,终究被许言那位手腕高超的哥哥许恪拿捏住了把柄,人证物证样样齐全,许言在那种情况下完全属于正当防卫。更何况,伤得更重的是许言,许家的人都很识时务,不欲和宋家拼得鱼死网破。
    毕竟两家孩子都这样了,谁对谁错已经没那么重要,尤其是发生这种事的原因,两家父母活了这么多年,还真是头一次觉得原来情杀不是传说中的事啊,他们这种冷血动物竟然还生出了情种。
    宋繁和鄢凛都是提前接手了家族事业的,范冬离近一年来忙得连放松的时间都没有,他从没有硝烟的战争里走出来,才刚歇口气,又被吓得心惊肉跳,乔明明一直是烦心事最少的,他早早拿了一份属于自己的不多不少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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