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西站”,四个泛着金光的大字,在布满云层的天空下若隐若现,远远看去好像几只展翅欲飞的麻雀,仰望着这高高在上的中国字,马上就想起了刚刚瞻仰过的,那高悬在天安门城楼上,安详而平静的毛主席像了。
    站在一望无际,据说可以容纳100万人参加庆典的天安门广场正中,凝视着远处的毛主席像,并不会有特别的情绪,但是等你穿过长安街,凑到天安门城楼脚下,再抬起头细细端详的时候,你才会惊讶的发现,这是一幅多么庞大的画像,就算把好几十个活人并排贴在上面,大概都无法完全遮挡住主席投向远处的目光。
    “终点站到了,请大家依次下车。”捎带着一点京味,略微显得不是那么正宗的普通话在车厢里响起,让我稍稍一怔才回过神来。
    “刚才你发什么愣啊,如痴如醉的样子。”一个好听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没什么,这不,到站了,准备下车吧。”我的胡思乱想可不想让她知道
    “等一下吧,现在人太多了。”
    “也好。”
    环视了一下四周的人,大家都开始大包小包的涌向车门。我们坐在汽车最后面的座位上没动,静静的看着他们。
    “好,我们也下吧。”看到所有人都下了车,我说。
    “恩,”她开始往外面走。我拎起了我们的行李,最后一个跳下了车门。
    “呼——”我重重的出了口气,似乎是把在319路上吸入的,一直憋在肺里的所有污秽空气统统呼出来,之后又做了几个深呼吸,整个人好像舒服多了。
    虽然在这个干燥并且充满粉尘的城市中,外面的空气未必就要干净多少,但相比于车内——那夹杂着无数人呼出的co2、挥发的汗气,还有各种不明所以的奇怪味道混合而成的气体,还是要好太多了。
    随后,大概是北京人的售票员和司机也都跳下了车,319路才缓缓关上了车门,静静的等待着下一次的旅行。在它的周围停满了颜色不同,长短各异的各路公交车,有的跟319一样也才开进站,而有的却又要出发了。“人生岂非也是如此”,我望着林立在候车站的各色人等,脑袋里冒出了这个想法。
    “嘿,又在发什么愣啊?”她举起手在我眼前晃了晃。
    “看到他们,突然有点感慨而已。”我对着路人努努嘴。
    “是什么感慨呀?”她睁着一双大眼睛好奇的问。
    “哀吾生之须臾,羡长江之无穷啊!”我一本正经的说。
    “啊,不会吧,”她用奇怪的眼神望着我。
    “哈哈,跟你说笑呢。”我看着她疑惑的表情,终于忍不住笑了。
    “好了,好了,说正经的呢,我们赶快去车站吧。”
    “恩,我再看看发车时间呢。”
    从口袋里掏出车票,上面清楚的印着几行字,最上面写着北京西—成都,箭头上还标了一个t7次,下面依次写了“2005年2月5号16:35开”,“05车028号”,“¥233.00”。目光在16:35上停留了片刻,旋即就转向了“北京西站”四个大字下——那个比这四个字加起来都要大的钟。
    时针笔直的指向了圆周的1/4处,分针才刚刚从起点出发。还不算太晚,我攥了攥手里的车票,重新塞进口袋里,把拎着的背包斜跨在肩上,手里提着另一个挎包,和她一起稳步迈向进站口。
    身旁人流攒动,一派熙熙攘攘的景象,正应了南唐后主那句“车如流水马如龙”。在这些行色匆匆的人里,一些是刚从火车站出来,即将融入首都北京的各行各业,另一些则是往火车站赶去,很快就要分散到祖国的五湖四海。
    看着他们,我不禁想到,整个中国不就是一个精密的人体结构么,北京是他的心脏,西站则是其中的一个心室,当心脏猛一收缩的时候,人们就像富含氧气的动脉血一样,通过连结北京的各大动脉,诸如京广、京九、京包,流遍中国这个巨人的全身。
    等血液在周身循环了一周后,心脏就开始扩张,于是消耗完氧气,充满着废料的静脉血又回到北京,在这里跟外界交换氧气,等待着下一次循环。每年的春运,五一、十一的旅游,大学生的寒暑假岂非都是像这样的么?
    从公交车站到北京西站进站口算不得远,不过那是按老北京的眼光。记不得是谁说过,北京根本就不是给“人”住的,而是给公交车、小轿车、大货车、地铁、城铁等形形色色的交通工具住的,在这座走一站地就要近二十分钟的巨无霸城市里,如果不愿以车代步的话,很快就可以体验到什么叫做“咫尺,天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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