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踏入人体模特这一行之后,布鲁斯已经逐渐变成个专业的模特了,他那双忧郁的眼睛,修长的身体,匀称的肌肉,甚至连他比任何模特更专业,做造型时像石雕一样纹丝不动认真的表情,都让他深受老师及学生的欢迎。只要有素描课的人物练习,学生们都愿意出更高的价格邀请他来。
    又是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布鲁斯再次获得邀请前往凡尔赛艺术学院担任人体模特。离开学院这么多年后,当年的老师已经几乎换完,剩下的也早就遗忘了这个辍学生。刚到学院门口,就看到克丽丝打扮得光鲜亮丽出来迎接他。
    汤姆几人的失踪在学院也没引起轩然大波,由于他们在这里的横行霸道,连老师都不堪其扰,认为他们消失更好,学院里才能恢复平静。
    在克丽丝的眼中,这个男人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神秘的气质,看似沉默寡言,对身边一切都漠不关心的态度,其实心中隐藏着难以用语言来表达的痛苦心事。到底他心里面埋藏着什么?这是她最想知道的,也因此深深地吸引住她。
    一间朝西的画室里聚集了二十多个油画系学生,阳光透过窗帘,斜斜地照射在布鲁斯身上。他神情慵懒地躺在一块暗红色丝缎上,摆出古典油画里常见的姿势,茫然的看着天花板,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自从与协会决裂后,多年来他放弃了作为普通人应有的感情,一面与协会斗争,一面搜寻“父亲大人”的下落。虽然连协会都认为“父亲大人”已经死去,但是他仍然没有放弃,仅凭借直觉认定这个与兰伯特年龄不相上下的老人不会那么轻易被杀掉,应该依旧完好无损地活在世上,也许此刻正躲在某个角落偷窥自己。
    被二十多双眼睛围住从头到脚细致得连毛发也注意到的观察,感觉与偷窥大大不同。只不过其中有道眼神异于常人,温度高到连皮肤都会被其灼伤。当然,它不是爱慕的目光,而是怀着深入骨髓的仇恨。
    布鲁斯不记得在学院里跟什么人有过节,他顺着这道目光瞥去,看到一个身形瘦弱的短发男生躲在画板后面,愤怒的看着自己,嘴里还在碎碎念着。他认得这个男生叫杰瑞,是学院里最有天赋的学生,曾经听克丽丝提过。但是他与此人基本上没有交集,更谈不上孳生过节了。或许爱一个人不需要理由,同样的,恨一个人也不需要理由。某些人只看外表就觉得你不顺眼,即便是你一动不动像根柱子站在那里,这个世界就是经常会有如此奇怪的事情发生,他默默地这样想着,并没有把杰瑞的仇恨放在心上。
    漫长的人体素描过程中,都会在中途给一点时间来让学生与模特休息。克丽丝利用这短暂的时间,把画拿过来讨论其中一些细节上处理的问题。布鲁斯再次感受到了那股滚烫得令人窒息的目光,他决定去找杰瑞问个清楚,不料有人捷足先登说:“嗨,杰瑞,道格拉斯在找你,快过去吧。”
    杰瑞微弱的声音应道,转身匆匆离去。道格拉斯是克丽丝他们这个班的导师,四十岁上下,文质彬彬却又洒脱不羁,是学生们喜欢的那类型老师。
    道格拉斯的办公司单独安排在离画室不远的拐角处,杰瑞推门进去时,导师已经坐在里面等得不耐烦了。他一见到杰瑞,立即露出迷人的笑容道:“年轻人,你终于来了!告诉你个好消息,你获得了学校的奖学金。”
    “真的吗?”杰瑞一副不敢相信的表情。
    “呵呵,只要我在文件上签名,奖学金马上就会发到你手中。”道格拉斯歪着头仔细观察他的表情,将自己的意图缓缓道来,“只要你在《yu望爱琴海》签上我的名字,我可以现在就给你签字。”
    他见杰瑞低下头没有回话,心中暗自得意道:“还是学生容易控制啊,只要威胁一下,就轻易屈服。”
    杰瑞的心中再次充满了仇恨,《yu望爱琴海》是他倾尽全力耗尽心血创作的一幅油画,知道的人寥寥无几,其中就包括导师。在大学里面,因为学生的前途未来掌控在自己手中,导师将研究生的论文据为己有,或者在独创作品上署上自己的名字,这些都是常有的事。
    杰瑞发出阴冷的笑声,如果是以前,也许自己会一声不吭接受这个条件,但是现在,他已经不再是那个受人欺负,被人脱裤子的懦弱男孩了。他继续发出怪异的笑声,一步步逼近面前这个企图篡夺他心血的男人。
    道格拉斯吃惊地看着他,感到一丝恐惧,还来不及发出呼救声,就看到一道亮光闪过,眼睛被蒙上层红色的液体,立即四肢抽搐摔下椅子。
    画室里,布鲁斯察觉到一丝微弱的能量波动,这种感觉只有在一定范围内,“白鹤”使用能力时才能察觉到。他不顾学生们奇怪的眼神,套上衣服冲出画室,搜寻能量发出的中心位置。
    快要接近办公室时,从走廊另一边杀出两个陌生人,比他动作更为迅速的扑向办公室。布鲁斯一怔,稍微迟疑片刻,跟在他们后面一同闯进去。
    办公室里的惨状令后来进入的三人不忍多看一眼——道格拉斯的腹部被从左往右向下切开,内脏流出一地,杰瑞俯在上面,双手抓着血淋淋的器官往嘴里塞去,他斜眼看了看三人,滴着血的嘴角微微上扬,仿佛是在嘲笑他们,然后把头埋进尸体中,继续将血肉跟内脏吞入肚里。
    两个穿西装的怪人盯着布鲁斯,发现他有非同常人的能力,认定他和自己是一伙的,问道:“我们是协会欧洲分部的,你是亚洲分部的吗?”
    “协会的人?来得太好了,我正在想怎么去找你们,竟然主动送上门来。”布鲁斯嘿嘿冷笑道,“我就是你们一直想要干掉的人——‘黑鹤’!”
    两人脸色顿时巨变,不由自主的倒退一步,其中一个大块头略带胆怯而又愤怒地说道:“原来是你这个叛徒,还敢出现在这里,到底有什么企图?”
    “白天与黑夜不可能同时出现,白色与黑色永远是相对的颜色,只要有‘黑鹤’的地方,就不能再有‘白鹤’出现!”自然界中的鹤类根本就没有黑鹤这一种类,将这个名字像烙印一样刻在人们心中的,正是布鲁斯的出现。
    大块头虽然看上去笨拙迟缓,但是这句话还是能够明白其中的含义,他大吼一声:“强化!”身体表面立即凸起一块块的菱形硬物,覆盖住整个身体。
    另一个稍显肥胖的人的身体也在发生变化,从他体内分泌出上千条细长的粘液,凝固成丝线的形状,从四面八方呈放射状向布鲁斯飞去。
    单以能量来看,这两人都达到了四级“毁灭者”的水平,比布鲁斯的能量还要高出一个等级。但是战斗不光是看能量的强弱,像文森特那样强大到有六级能量的人尚且败在他手中,虽然他在决斗前就已经被“拉贵尔之试”耗尽了能量。“白鹤”们不同的能力,对他们之间的战斗也有相当重要的影响,就算能量稍弱点,只要能力有相克的效果,同样也会出现低级别打败高级别的事。
    肉色的触手像漂浮的海带,将布鲁斯的四肢紧紧缠住,大块头趁机冲上去,挥舞着强化成钢铁般坚硬的拳头对准要害击去。
    这种伤害对布鲁斯来说除了造成短暂的痛苦之外,根本就没有杀伤力。他几乎没有抵抗,任由大块头一拳又一拳打在身体上,想要借由肉体上的痛苦来淡化内心深处的痛苦。
    杰瑞放下血肉模糊的尸体,回过头来好奇地看着他们,说:“喂!你们要打去别的地方打,不要影响我吃饭。”这句话他重复数遍,却没有一个人搭理。于是他恨恨高举手臂——已经变成刀的形状,用力挥过去,将韧劲十足的触手砍断一大堆。
    由于他的加入,场面变成了三方混战,杰瑞就像是杀红了眼的怪物,见谁砍谁。布鲁斯不但要应付协会这两人的攻击,还要提防杰瑞的偷袭。不过他觉得无所谓,只要是“白鹤”,都是他的敌人,有人插进来搅局反而使他的压力减轻不少。
    久攻不下,还要受到双方夹击,这样的局面让大块头与胖子心生退意。两人对望一眼,从对方眼里看出了惧意,于是同时虚张声势奋力猛攻,抢到门口的位置,而后趁杰瑞攻向布鲁斯,冲出门去落荒而逃。
    布鲁斯返身追去,如果失去了这两人,他就失去了搜寻协会组织的线索。但是已经陷入心灵的阴霾之中的杰瑞不可能就此放过他,手刀一下子变长,朝他背部劈下去。
    布鲁斯侧身避开攻击,两人在这一瞬间已经脱离了他的视线。他伸出左手,就是吸收了兰伯特“恶魔之手”的那只,面对尸体前并不起眼的对手,想要练习下这种能毁灭一切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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