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门外突然传来一阵鬼鬼祟祟的脚步声,夏昭云和上官朔月二人都警觉起来。那脚步声响了一阵之后就消失了,紧接着隔壁屋子传来一阵说话声,二人下了床,耳朵贴着墙壁,听着隔壁屋子里的对话。
    一个粗犷的声音说道,“周兄,咱们此次偷袭暮剑山庄一定要大获全胜啊!”
    “我周洛的易容术可是天下一绝,此番偷袭暮剑山庄自是要嫁祸给寒桢门的人,别人不会怀疑到咱们头上来的!”
    听到此话,夏昭云的内心仿佛被针扎了一般,原来这帮人是护剑山庄的人,那么他们偷袭暮剑山庄又嫁祸给寒桢门是为了什么呢?难道是为了挑起两派的纷争。这时,一桩往事突然出现在夏昭云的脑海里。
    上官朔月见夏昭云若有所思,便问道,“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夏昭云道,“我也是听我师父说的。当年寒桢门与六大山庄有一桩陈年恩怨。”
    “什么恩怨?”
    “据说除御风山庄外,其余五大山庄的人有一晚偷袭了整个寒桢门,导致寒桢门伤亡惨重,可是五大山庄的人始终不承认做过这件事。后来寒桢门的掌门梦还谭就在暗中给偷袭的那几派下毒,导致他们身中了一种名为半紫红的毒,而我师父就是这种毒药的替罪羔羊。”
    “这是什么意思?”
    “当年离云峰一战,许多门派莫名其妙中了一种名为‘千鹤’的东瀛奇毒,为了寻找解药,我师父亲自去扇花谷求解药,最后带回了解药。但那解药中被掺杂着半紫红的毒药,所有人都未察觉,直到后来东窗事发,所有矛头都对准了我师父。我师父无奈之余,只得亲自去找梦还谭要解药。”
    “那解药要到了吗?”
    “要是要到了,不过梦还谭把解药分成十七份,他要我师父每年都去求她要一次解药。说到底,这件事终究是因为夜袭寒桢门的那次祸端引起的。”
    “那五大山庄的人为何要夜袭寒桢门呢?”
    夏昭云看了上官朔月一眼,说道,“你有听说过寒桢门与暮剑山庄的恩怨吗?”
    “略有耳闻!”
    “不瞒你说,我师父开始怀疑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暮剑山庄。”
    “为何?”
    “因为在整个事件当中,只有暮剑山庄的人既没有中‘千鹤’之毒,也没有中‘半紫红’的毒。可是,刚才听护剑山庄那帮人的对话,我有些打消了这种怀疑。”
    “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说当初‘千鹤’之毒是护剑山庄的人所为,意欲挑起六大山庄的内乱。至于夜袭寒桢门,则是为了挑起寒桢门与六大山庄的恩怨,我这么说可对?”
    夏昭云道,“你真聪明。这么复杂的事情被你一两句话就说通了。不过现在只是猜测,并没有证据证明。”
    “那你打算怎么做?你要去暮剑山庄告密吗?从你的立场来说,你可以袖手旁观的。”
    夏昭云沉思了一会儿,说道,“护剑山庄围攻暮剑山庄,并打算嫁祸给寒桢门,这种行为很是可耻,虽然这两派均与我御风山庄不合,但行走江湖,不能至‘侠义’二字于不顾。”
    “既然如此,你可有何对策?还是直接去暮剑山庄?”
    夏昭云嘴角微微上扬,说道,“刚才我是这么想的,不过现在我有了更好的主意。”
    上官朔月看着夏昭云胸有成竹的样子,问道,“不知是何妙计?”
    “赵三爷!”
    上官朔月恍然大悟,说道,“这个方法妙,赵三爷是个有情有义之人。如此一来,你既不用直接与暮剑山庄的人打交道,又可以阻止这场杀戮,妙哉妙哉!事不宜迟,咱们这就去赵府。”
    此时,已是丑时。大街上除了夏昭云和上官朔月二人之外,空空如也。在上官朔月的带路之下,两人来到城北赵府。
    上官朔月重重敲响了赵府的门,许久之后,才有个小厮过来开门。那小厮睡眼惺忪地望着上官朔月,说道,“这不是上官府的小姐吗?”
    上官朔月道,“还请禀告你们老爷一声,说上官朔月求见。”
    那小厮道,“上官小姐请稍等,小的这就去。”
    一旁的夏昭云觉得有些诧异,便问道,“这赵府的下人都很懂礼貌啊!咱们这么晚来找赵三爷,他们也没有为难咱们。”
    上官朔月道,“这下人跟主人的脾性是一样的,赵三爷平时待人宽厚,为人仗义,下人也如此。”
    大约一盏茶的功夫,两人顺利进入了赵府。赵三爷在客厅门口热情迎接,拱手道,“上官小姐、夏公子,匆匆一别,没想到这么快就见面了,快快请坐!”
    夏昭云与上官朔月纷纷落座,赵三爷道,“不知二位深夜前来有何要紧事?”
    上官朔月道,“赵三爷,我就开门见山直说了,今晚我们收到可靠的消息,有护剑山庄的人聚集在金陵城内,意图对暮剑山庄不利。”
    赵三爷道,“这护剑山庄与暮剑山庄向来井水不犯河水,怎么会对付暮剑山庄呢?”
    上官朔月道,“这个中缘由我也不知,我这么晚过来,就是希望你能尽快把这个消息告知暮剑山庄的人,好及时做好准备。”
    夏昭云对上官朔月的这句话有些不解,她明明知道护剑山庄这么做是为了嫁祸给寒桢门,为何刚才却说不知个中缘由,一个大大的疑问留在了他的脑海里。
    赵三爷道,“此事事关重大,我得请暮剑山庄的人过来商议一下。”
    上官朔月道,“那是自然,不过我有一个小小的请求,还望赵三爷能够答应。”
    “上官小姐请说!”
    “待会儿暮剑山庄的人过来了,请不要告诉他们这个消息是我们告诉你的。”
    赵三爷想了想,说道,“没问题。”
    上官朔月道,“如此就多谢了!”
    “客气!二位深夜赶来,不如在寒舍休息一晚如何?”
    夏昭云一听要住在这里,本想一口回绝,没想到又被上官朔月给抢先一步,说道,“如此,就麻烦赵三爷了!”
    赵三爷道,“不麻烦,难得上官小姐来此寒舍,实属令寒舍蓬荜生辉啊!”
    于是,上官朔月和夏昭云在赵府的客房里住下了,但夏昭云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于是,他走出客房,恰好见上官朔月一个人坐在走廊上发呆。
    夏昭云问道,“你怎么不去睡觉?”
    上官朔月道,“现在可不是睡觉的时候,难道你不想听听赵三爷和暮剑山庄的人如何化解这场劫难吗?”
    夏昭云摇了摇头,说道,“不想!”
    上官朔月觉得很扫兴,说道,“你这个人太没意思了,既然你不想知道,那我就一个人去了。”
    夏昭云赶紧拉住上官朔月,问道,“你去哪?”
    “去客厅。”
    “可是赵三爷和暮剑山庄的人在商量事情,咱们贸然前去打扰不大好吧!”
    上官朔月道,“我的傻哥哥,谁告诉你是光明正大去客厅啦!当然是偷听啦!你忘了我之前跟赵三爷怎么说的吗?我说不要告诉暮剑山庄的人消息是从咱们这传出来的。”
    “也对!但是偷听总归是不好的,还是不要去了,万一被发现,到时候都解释不清。”
    上官朔月笑道,“你别担心!不会被发现的,你跟我来。”
    于是,上官朔月硬拉着夏昭云往客厅方向走去。两人躲在屏风后面仔细听着客厅里的对话。
    原来今晚来的人正是晚上见过的那位白衣公子宋之映。
    宋之映道,“不知三爷是从何处得知这个消息的?”
    赵三爷道,“是我一个非常可靠的朋友给我的消息。”
    “我们暮剑山庄与护剑山庄向来无恩怨瓜葛,为何护剑山庄要对我们出手呢?这一点实在令人费解。”
    赵三爷道,“会不会是暮剑山庄曾经无形当中得罪过护剑山庄的人?”
    宋之映道,“不可能!我暮剑山庄从创派以来,与护剑山庄一向毫无往来,绝对不存在得罪一说。”
    “那是否有什么利益冲突?”
    宋之映摇了摇头,突然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说道,“如果这个消息当真的话,那只有一个可能了。”
    “什么可能?”
    “栽赃嫁祸!”
    这四个字深深震撼到夏昭云,心道,“此人心思缜密,聪慧过人,非等闲之辈。”上官朔月也感到震惊,她没想到宋之映居然会想到“栽赃嫁祸”这一层。
    赵三爷道,“何来栽赃嫁祸一说?”
    宋之映道,“这种手法已经不是第一次在江湖上出现了。当年离云峰一役,六大山庄有许多门派的弟子莫名其妙中了毒,而暮剑山庄的人却毫发无损。当时,我爹就怀疑过是否有人要嫁祸给暮剑山庄,可是事情后来得以摆平,所以我爹也没有深究下去。”
    听到这,夏昭云心道,“原来他们也意识到当年的事情有蹊跷。”
    赵三爷道,“按照宋公子的说法,这次也是栽赃嫁祸,那么护剑山庄的人要嫁祸给谁呢?”
    宋之映道,“这我就不知了。不过既然被我得知了这个消息,那么同样的事情就不会再发生第二次了。”
    赵三爷道,“宋公子已有良策?”
    宋之映拱手道,“多谢三爷告知此消息,还麻烦三爷替我谢谢你的那位朋友,改日我再登门拜访。”说完,宋之映告辞而去。
    赵三爷送其到门口才折回来,而夏昭云与上官朔月二人也离开了客厅。
    上官朔月与夏昭云二人在走廊处凭栏而坐,夏昭云道,“这位宋公子真的很聪明!”
    “处变不惊,沉着冷静,看来昭云哥哥将来要多一个对手了。”
    夏昭云道,“别打趣我了,我无心与任何人为敌。”
    “可是你不与别人为敌,别人眼里却容不下你,那你该怎么办?”
    “我不知道。既来之,则安之,船到桥头自然直,事情总有解决的办法。”
    “昭云哥哥,你相信我吗?”
    夏昭云看了上官朔月一眼,说道,“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我和你共同经历过生死,这个世界上,除了我师父之外,我最相信的人就是你。”
    “昭云哥哥,你这么说我真的好高兴。”
    “这有什么好高兴的,这不是很正常嘛!”
    “那如果有一天,我说如果,你发现我欺骗了你,你会怪我吗?”
    “不会。你做任何事情一定有你的苦衷,就算你欺骗了我,我也不会怪你。”
    上官朔月深情地看了夏昭云一眼,欲有所言,但又将话噎了回去。
    第二天一大早,夏昭云和上官朔月二人在赵府用过了早饭之后便告辞离开了。这个夜晚发生的事情太多,夏昭云觉得很有感触。江湖纷争太复杂,而他其实并不想去理会这些事情。
    夏昭云和上官朔月二人在金陵城门口止住了脚步。上官朔月道,“昭云哥哥,咱们什么时候还能再见?”
    夏昭云对这句话有些诧异,说道,“你忘了我跟你说过的话吗?下个月我会向你爹提亲。”
    上官朔月这才反应过来,说道,“你瞧我这记性!那你下个月一定要来哦!我在这里等你。”
    夏昭云点了点头,说完又从袖兜里取出一个小布包,递给上官朔月,说道,“这个给你。”
    “这是什么?”
    “你打开就知道了!”
    上官朔月好奇地将小布包打开,只见是一支玉簪。喜笑颜开道,“昭云哥哥,等你向我爹提亲那天,我会戴着这支玉簪来见你。”
    夏昭云道,“好!一个月后金陵城再见!”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夏昭云依依不舍地告别了上官朔月,往嘉兴镇方向走去。
    大约三天后,夏昭云才达到嘉兴镇。他看着大街上的小摊贩,突然想起常易安最喜欢吃桂花糕,于是买了好几份桂花糕。此刻,手里的桂花糕,让他回忆起两年前的往事来,当初都是这桂花糕惹的祸,不过也不能怪任何人,一切都是造化弄人。这时,他想起了深谷之下的秦三娘来,几个月过去了,她一个人在下面一定很孤单,于是他再次回到当初的那个悬崖边,顺着滕悌往下爬。
    大约半天的功夫,他才到达谷底。再看四周风景,已是一片萧条。夏昭云来到秦三娘的墓前,见墓上有一堆枯草,于是他徒手将枯草拔得干干净净,又跪在秦三娘的墓前说道,“师父,你近来可好?好久都没来看望您老人家了,这几个月里发生了好多事情,您知道吗?我遇到了一个您曾经救过的人,他叫石无,他一直还记得您的大恩大德,石无大哥说要替您报仇,可是我不想他替您报仇。您的仇应该由我这个徒弟来报,希望我这么做,您不会觉得我自私。”
    说完之后,夏昭云在秦三娘墓前耍了一套秦氏刀法,这才离去。当他爬到悬崖顶时,已是傍晚时分,他又回到嘉兴镇上给常靖云买了一些茶叶,这才回雾隐山去。
    此刻雾隐山明月当空,月亮又圆又大,而山上的雾气也开始消散。他突然记起,中秋将至,到了中秋节那一天,整个雾隐山的雾气会全部消散,到时候只怕会招致不速之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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