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7诀别
    “叮叮当当!——”
    伊莎理身上迸出一道道火星,金属断片被一缕水蛇般蜿蜒游走的翠绿光束纷纷弹飞!
    动作稍有停顿,才能看清这位身法灵动的盛装女仆,手中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了两把晶莹碧透的匕首!
    与此同时,莉莉丝也终于借着对方回防的一瞬,探手抓在洛神楪肩头,把她拉了出去。
    织世的身体少了扶持摇摇而坠,却轻得犹如一团棉絮!
    显然,可怜少女的体质已发生根本改变,被幼虫在内部啃噬得几成空壳。。。
    第一侍女低头注视自己衣服之前大大小小的破洞,也不禁唏嘘不已。
    她手中快速又娴熟的玩转那两把外形奇异、不时滴下绿毒香瓣的碧玉短刀,流露出久未参战,终能一搏的兴奋。
    “红世三大神器之一:‘花婉翠魂引’!这才是你本来的武器,所以你才能在制作料理时有那般绚丽的刀功!我早该想到了!”
    莉莉丝紧盯伊莎理手中那两条灵蛇一般的匕首,神色中竟有些警惧的继续道:
    “你竟能得到那个魔鬼如此的器重!这不是‘终焉仪式’的引导法器之一吗?”
    伊莎理把手中的利器舞成一团光轮,轻笑道:“是吗?不过我只用它杀人。杀那些已经不符合吾主要求的半成品。现在,这个名单上也包括你!”
    莉莉丝听完却并没感到意外。她知道这本就是枫林晚的做事风格,当下只叹了口气道:
    “我确实没有战胜暗部将军的把握,也不想再苟活于世。可我必须要培养洛神楪,助她挣脱束缚自己的命运!”
    她望了望怀中的女儿,又转头对第一侍女道:
    “所以现在,我可以放下尊严选择逃跑!逃到一个任何人都别想找到的地方!”
    伊莎理继续习惯性的飞转着她的小刀,嘴角挑起一抹轻笑,不以为然道:
    “可以呀,你带着女儿随便逃走好了。不用担心我会追你,暗部从来只是埋伏杀人,却不追人。不过——你还是先看看她身上好了,织世小姐滑脱落地,你女儿一点儿反应没有,你不觉得奇怪吗?”
    莉莉丝如遭雷击,赶忙查看。
    果然!洛神楪的小腹之上,竟盘结着一块蜘蛛型黑印,毒瘤一般共生于她的身体,令她与织世一样的神情钝愕犹如中邪!
    “你!——”莉莉丝绝望已极,竟不知是该央求对面那心机深邃的女孩儿,还是该竭尽全力跟她拼个鱼死网破。
    不过无论哪种方式,似乎都无法令人看到洛神楪安然无恙的结局!
    “不知如何是好了对吗?干脆由我这做仆人的来指引你一条生路吧!”
    伊莎理玉指一伸一曲,已隔空自洛神楪小腹上抓来一只虫卵,把自己‘翠魂引’上的绿毒滴入其上。
    青烟一起,还未长成的幼虫便受催而出,又即刻老化死去!女孩儿继续道:
    “看清了?这‘三大法器’之一的匕首之毒,正是虫师幼蛊的克星。我也是用一样的方法除去自身虫洞的!来呀,击败我,这两把小刀就是你的!”
    “不过如果你在抢夺它们时不幸被刀锋划破了皮肤,可是会比万虫蚀体的方式死得还快哦!”
    莉莉丝没再说话,她轻灵的身形已风一般贴近第一侍女,双眸中从未如此坚定的闪动着求胜的光芒!
    她知道,只有速战速决才可能救下女儿。拖延太久,就算有机会抢下那双‘翠魂引’,洛神楪的身体也可能已被毒虫掏空!
    转瞬间,符文幻化的武神剑已与一对儿灵巧匕首反复碰撞了二三十下!
    她们的动作飘逸又短促,没有一丝刻意浮夸,招招指向对方要害,竟是个拼死对攻的局面!
    莉莉丝的长剑已舞成一团光影,九天银河般飘摇流转。
    伊莎理的一双匕首却晶莹如星,轻灵点缀在天河缎带之上,看似是绝美修饰,实则钢钉般锁定着对手所有招式,让莉莉丝连一成功力都无法发挥出来。
    这就是暗部的刺杀式战斗风格!
    百余招过去,莉莉丝非但没有速战得胜,反而被对手拖入体力大耗的泥潭。
    剧斗之外,被称为“蝶神”的织世忽然复苏,她四肢无法动弹,却机械的偏过头来,冲同样软倒在地的洛神楪微微启动唇齿,吃力发声道:
    “小。。。楪!对。。。不起。。。是我。。。害了。。。你!”
    发丝愈渐蓝动的少女初时空洞无神,在闺蜜气若游丝却仍执着注视的目光下,终于渐渐有了反应:
    “织世,是织世吗?——为什么我全身都不听使唤了?我好想抱住你,确认你没事!你又能说话了?告诉我你不会死,好吗?”洛神楪说了这些,却不见嘴唇有任何动作。
    “小楪。。。你能听到我说话就好了,我就不必驱动那具身体跟你交流了。它现在已是个虫巢,我用神识令它发声,很是艰难呢!”织世的声音果然不再由身体发出,空灵如隔天际。
    “你说什么?我不明白。什么‘神识’?是鬼魂吗?我终究还是没能救下你吗?呜呜呜——”
    “小楪,不要哭!我在天国一样会很快乐的,那里没有坏人,所以你也不用总是费心保护我啦!”
    “织世!——织世!——你别走,等我!我一定会给你报仇的!李明哲,你二哥,还有十五年来一直瞒着你,如今却把你害成这样的伊莎理,我会挨个杀了他们,给你报仇!相信我!”
    “呵呵!——我当然相信你呀,小楪!而且我已经看到了。自从蝶神的灵魂脱离了那具肉体,我便能看到未来。我看到了最喜欢的小楪,在五年后变成个大美人儿的样子,只用一枪就击毙了李氏财团的少公子,真是威风帅气呢!”
    织世的声音顿了顿,又道:
    “而且,在那座很高很高的楼顶内,你同样惩罚了龙少,虽没杀死他,却让他受足了教训。。。谢谢你留他一命,那家伙毕竟是我同父异母的二哥呀!”
    洛神楪的声音道:“织世,你在说什么?我完全听不明白呢!”
    “小楪!——等你醒来后,便会明白。这也是我拒绝‘卡戎’接引,强行束缚自己灵魂等你复苏的原因所在。我要把自己以蝶神意识看到的所有事情,全部告诉你!”
    “织世,无论你想告诉我什么,都请你别死,活过来跟我一起,我们还去罗曼学园的楼顶上,一起吃饭一起嬉笑,好吗?”
    千金小姐的神识似乎受了很大触动,声音也微微发颤道:
    “唉!——小楪,跟你在一起的时间虽短,却是我十五年人生中最快乐的一段经历!可世事无常,没有不散的筵席。现在求你认真听完我的话,我要为你诉说一切真相!”
    安抚了洛神楪的灵魂,织世的声音继续道:
    “小楪,如今你被邪虫侵染却仍安然无恙,是因为你的身上驻留着一股足以改换天地、另立时空的力量!这力量并非别人,正是未来的你自己!”
    “你之所以会从未来来到这琉璃旧世,是受了你画笔之下那个男人的冒死帮助!他叫羿玄天,与现在的莉莉丝老师一样,是在未来唯一可以帮你战胜冥界魔王的人!”
    “至于莉莉丝老师。。。别怀疑,她真是你的生母,而且爱你胜过任何人!她情愿为你死,也不愿告诉你真相,甚至在生下你不久便把你寄养在凡人家庭里,是无法原谅自己以整合了不同男人全部优点的方式生下了你。”
    “她认为你无法接受自己这种污浊的身世,却忽略了母爱是最最纯洁伟大的,只有这点,便足够了。正所谓‘不净不垢’,才能不增不减,最终达到‘不生不灭’!这一切本是枫林晚的设计,却也由不得你的妈妈!”
    “也不要去记恨伊莎理,就像我现在已经不怪她一样。她身为冥界魔王座下最隐秘、最尊贵的四将军之首,非但没有直接杀了我交差,还屈尊为仆精心呵护我十五年,这便是提前偿还昨晚的债了。”
    “十五年来我跟她朝夕相处,这份快乐和充实是常年在外的爸爸妈妈都无法给我的!所以我真的不恨她,也请你在回去未来世界了结最终宿命之后,放她一条生路吧!算我求你!”
    话到此处,洛神楪的神识已泣不成声,她幽幽道:
    “织世,一切我都听你的,只要你能继续跟我在一起,好吗?你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朋友啊!”
    千金小姐再度悲叹,缓缓道:
    “小楪,谢谢你如此珍视我,我很开心,也死得很满足。但就算是红世的‘天倾秘术’,也无法令我转生了!因为向我索命的,既不是暗部将军伊莎理也不是冥界摆渡人卡戎,而是高坐在万物之上,支配一切的枫林晚!”
    “他在这琉璃旧世的化身,便是你看到的那个咖啡师!羿玄天、莉莉丝,还有我的宿命,都是拜他所赐。”
    “为了得到不灭之体,他已在无尽的时间长河中制造了太多次的天地覆灭!如今,他终于就要得偿所愿,得到完美的‘终焉载具’了,而那正是你——洛神楪!”
    话到此处,超越物理时空的神识世界突然震动不止,似乎有滚滚天雷在谴责身为蝶神的织世,泄露了太多秘密!
    “唉!——诀别的时刻到了!小楪,他来找我索命了!他总是高高在上,以自己的意愿肆意裁决一切,却不知除他以外,即便是万恶鬼神,也不会完全泯灭哪怕一丝的善根善性!”
    “就算自创世之初就为他任劳任怨的卡戎,也无法不为我的遭遇动情,不忍强行拘押我的灵魂;就算是为他清剿一切叛逆的暗部将军伊莎理,也默默抗拒着他强加在我身上的悲惨命运!”
    “只是这一切,都无法触动那个枫林晚。他以为任何人在冥王面前的屈辱与隐忍,全是理所当然和天经地义的!他认为任何人的反抗也都是渺小无用的!”
    “尤其是现在。他认为获得真神之体、永生不老的日子就要来临了。为了给仪式注入足够的能量,他才在确认你的行踪后,开始把包括我在内的所有半成品收回‘熔炉’化炼,准备在未来充实自己的神体!”
    “可在我看来,他等待的时刻不是永生不灭,而是清算——对他万世罪孽的最终清算!”
    “我想,卡戎、提尔、瓦尔莉丝、梅尔莉丝、伊莎理,以及所有被他奴役的灵魂,虽嘴上不说,但心里都会有跟我一样的想法——清算之刻就要降临!”
    最后的话音,终于引来了惊天焦雷!这使织世的话语无法维续,却不知是出于对少女灵魂泄露天机的愤恨,还是对天机本身的恐惧!
    “织世!——织世!——你在哪里?怎么不说话了?你死了吗?”洛神楪的声音苦苦探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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