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孩子能在装乖装多久,只要带过孩子的父母都知道。
    姑娘们也一样,谁在家中不是父兄宠着的主。假装乖巧,也就是在蔡师傅面前,只要师傅离开学堂,准会“造起反”来。
    古典女性的矜持,在班昭的影响下,应该说,在东汉王朝期间已经开花结果了。可是对于刚刚开始修习《女诫》的唐月来说,学会这种古代女性的优良品质,依然需要时间的酝酿。
    嘛,对一只八岁的萝莉,谁又能期望太高呢?六人组成的贵女班之中,也就一个是十岁,甚至不见得比第二位的唐月聪明伶俐和懂事。
    唐月明显就是这个小群体的领头大姐。这可苦了郑熙、徐米、陈涉三只宝宝。
    除唐月外的五个萝莉,在还未熟识三宝之前还能保持顷刻的矜持和骄傲,可在发现三宝尤为有主见,不似自家中的幼弟般无知可爱,顿时“转疼为虐”。
    尤其在获悉三宝拒绝将风筝交给唐月,宁愿将风筝弄坏的恶行之后,众贵女同仇敌忾。那个色彩斑斓的风筝她们在课余时间已经在院墙内看见过好多次,一直想拿来玩,更希望自己也拥有一只。
    郑熙他们因为唐月她们的“遗忘”误了午饭时间,饿了肚子。午休之时,三宝又因为嗜睡被人在脸上花了花乌龟。孩子那里能不睡午觉的?
    上学的第一天,郑熙三宝就在唐月为首的贵女们的捉弄下度过,被灌了一肚子苦水回家。
    三宝不知道赌咒了多少回让几个萝莉越长越丑之中才回到家中,各找各妈去了。徐米没爹娘,只能让丫鬟伺候着去洗澡。
    林夫人只是静静地倒水,温柔地给郑熙擦洗脸上的墨迹,一言不发。她已经知道儿子和两个玩伴今天被学堂几个小娘子“欺负”的事情。她跟蔡琰可相熟了,宝宝上学第一天,当妈的自然要在场偷看。
    憋了一肚子气的郑熙,很委屈。三岁的宝宝那里受得委屈,郑熙的表现已经很让家人惊奇。此前,初识刘氏兄弟,被抢夺零嘴和玩具,郑熙没有人指点就处理得好好。林夫人相信自己聪明的宝贝儿子对付几个女娃娃,没有丝毫问题。
    “娘,我被人欺负了。”
    “谁欺负你了?”
    “蔡先生的学堂那里,有六个姐姐,看我们年龄小就欺负我们。”
    “怎样欺负你了?”
    “她们骗我们说有人把饭食送到学堂里,让我们等着,她们自己却悄悄地去燕食。又然后我们就要饿肚子了。然后我和麦兜哥和水生睡觉,她们又在我们脸上画乌龟。”
    “该饿肚子!在家里有人把饭食送去给你吃吗?”
    郑熙摇摇头。
    “那不就是嘛。你不动脑子自己想,还不会问吗?是不是活该你饿肚子?”
    郑熙点点头,又说:“那她们在我们脸上画乌龟不是欺负人吗?”
    林夫人笑道:“墨水这么凉,你们三头小猪还醒不过来,也是活该被人画完整整一只大乌龟。所以啊,今晚要早点休息,不然明天又要打瞌睡,脸上又多一只乌龟了。”
    “娘,那是饿的,好不好啦!”
    “她们欺负你们也有不对的地方,可凡事有因必有果,你要想想什么地方没做好。不过她们拜师可比你们要早,那就是你们的师姐,你不是一直都想有哥哥和姐姐吗?你就想想怎样讨她们喜欢。”
    “知道了。”
    翌日,上学路上,郑熙、徐米、陈涉商量出好几种方法来智斗丫头,结果无一成功。年龄的差距,导致智力和经验的鸿沟,三岁的小正太如何能斗得过平均年龄七八岁的丫头们。三宝不但没躲过各种整治,还挨了揍,比力气,三个小正太确实比不过六个丫头,何况双拳难敌四手,真的呢,六比三。动手动脚揍人的贵女,哪有一点世家大族的风范。
    多次吃瘪的郑熙,痛定思痛,决定行最后一计——好男不与女斗,以大娘子制小娘子。那是陈涉向老爹讨来的主意,他原本向端舍夫人讨主意的不成还挨了揍,只能偷偷地向他爹讨主意。
    当丫头们要揍他们时,他们就逃到蔡琰的身后,两人分抱蔡琰双脚,一人拉着蔡琰的襦裙,探出头来防贼似的盯着那群丫头,一言不发。
    丫头们自然止步不前,又怕三个小坏蛋告状,乖乖地回到坐席上。
    蔡琰自然要问怎么回事,可是郑熙他们咬着小嘴不说话,不管蔡琰怎么问,就是不说。
    告状不是男子汉大丈夫所为,势弱之时,可以避让,可以借势,告状就落了下乘。虽然陈涉不明白老爹为啥不让他们告状,郑熙和徐米也不明白,三人相信陈大侠不会忽悠人,咬咬牙就过去了。
    蔡琰见三宝不肯说话,心中越发好笑。经过脑补,她理所当然地认为三宝被六个丫头欺负了。不过,事实也确实如此。
    蔡琰狠狠地白了六丫头一眼,便让丫头们开始修习功课。
    蔡府的教学并非统一教材统一教程,而是因材施教,以自我修学为主,师傅引导为辅。
    是以,才有三宝与六丫头一同学习的境况。三宝还在习字的阶段,每天只要认够蔡琰定额的汉字就能去大院玩耍,让六丫羡慕不已。六丫除了蔡琰自己的小妹在学琴外,唐月几个人在修习《女诫》,不但要会写会背,还被要求晓得解读,最近的学习分量明显比以前要多。
    这就是蔡琰的“惩罚”,蔡琰不会明着惩罚学生,只是稍微添加学习的分量,让丫头们没有功夫再去欺负三个小正太。
    蔡琰也暗自称奇,郑熙认字的速度明显超过常人,徐米和陈涉也不差。不过郑熙从来不独自离开,总要等着两个小兄弟完成任务再一起玩。
    蔡琰每天都给三宝增加课业量,可三宝就像海绵吸水一样,总能消化完毕。蔡琰没有拔苗助长,急于探求三人的学习能力极限,依然按部就班地教育三人。蔡邕的观点很明确,小孩子的应以戏乐为主,六岁至七岁才是求学的最佳时机,蔡邕就是如此教育自己的两个女儿和族中子侄的。这才是教育学的大家嘛!
    蔡琰教了三宝几天,反倒是从三宝那里录下了几本郑氏的蒙学教材。她发现三宝不但来蔡府上学,在家中也是要自学功课的,对于《三字经》、《增广贤文》之类的郑氏蒙学教材,她和蔡邕都啧啧称奇。难怪三宝识字奇快。
    自从裸游馆探宝事件之后,刘辩和刘协就没有脱离过帝师们的“魔掌”,除了吃饭睡觉,几乎所有的娱乐时间都被剥夺了,兄弟俩的苦日子不知道何时才到头。
    万年公主也在禁足之列,找不到大哥和刘协玩,又见惯了郑熙三人那么聪明那么会玩的小孩,她不认为那些还拖着鼻涕的妹妹能跟她玩得高兴,被关在深宫之中的丫头快寂寞疯了。
    万年天天去找刘宏和祖母哭闹,要找大哥和刘协,还要郑熙他们来玩,没闹几天,就病倒了。这下可轮到刘宏和董太后心疼了,这闺女出生就没了娘,长得漂亮可爱又聪明伶俐,刘宏认为自己这“小棉袄”可顶别家十件了,平时捧在手里也怕化了,疼得不能再疼了。
    “哎哟!朕的宝贝啊!前几天才听说,郑熙那小猴子也病了,可不能来宫里面啊!你乖乖地吃药,等病好了,就让刘辩和刘协陪你玩。”刘宏扶着万年的额头说。
    “父皇,我要郑熙他们来陪我玩。我就要嘛!大哥和刘协都没他们聪明,跟他们玩没意思。我就要嘛!”万年爹声爹气地哀求刘宏,说急了就猛地咳嗽。
    “好好好,父皇这就让小猴子来陪你。”太医令张奉说万年这是积郁成疾,可让刘宏为难。
    对于郑氏,刘宏一直不像对其他望族一般呼之即来挥之即去,海归的身份,让刘宏一直心有芥蒂。这其实不是尊重,而是一种隔阂。可很多事情,刘宏若找郑氏去办,比让其他朝臣办要流畅得多,慢慢地,隔阂就变成了某种程度的依赖。
    西羌未平,蜀中祸乱,黄巾仍然星散不平,尤其是冀州自称黑山军的黄巾,还有一直无暇剿灭的青州黄巾,江夏又出了兵油子赵慈造反的事情,连名将南阳太守秦颉也被他杀了,毫无预兆地,江夏至南阳,连续被贡献了六个县城,还有跟四散的黄巾余孽勾结起来的态势。
    让刚刚安生了一年的刘宏,又不得不停止大肆享乐。冀州那边还有皇甫嵩镇着,南阳那边只有新任荆州刺史王睿怕是镇不住场子。刘宏还未开口,大将军何进就替郑氏上奏,讨伐江夏叛乱。雪中送炭的事情,郑氏总是做得那么漂亮,做成了也不要什么官位,这才是让刘宏心中留有的最大芥蒂。
    此时的刘宏还不知道老郑已经剿灭了江夏叛乱。荆州刺史王睿都还在半路上,老郑已经率部拿下了赵慈主力,剩下的功夫就是等候王睿来收复失地,作收尾之战。
    朝廷之中,对于郑氏的攻击之言,一直没有停止过,连郑氏不受官位,也被抨击成有列土封疆的不臣之心。尤其是老郑在冀州杀赵王卫率、殴打巨鹿太守的事情。
    顺带一提,郭典在老郑回军、皇甫嵩四散剿灭各地黄巾流贼之后,回到治所瘿陶县之后,很快就遭到养伤康复的张牛角率部报复。中平二年,张牛角在攻击癭陶县时战死,其义子褚燕更名为张燕,继承黑山军名义上的总司令职务,继续攻打癭陶县,在乱战中杀死郭典。
    刘宏让河内郡司马氏族人司马直赴任巨鹿。司马直无钱缴纳买官钱(此时刘宏为了恢复元气,已经丧心病狂,不去做官也得缴钱),又不想接受刘宏后补的“善意”,在孟津自杀。司马氏折损一员英才,只是不知何故,司马防将这笔账算到老郑头上。
    这种程度的攻讦,自然大半是事实。谁会明知到东汉这条船要沉了还要把自己搭上去。有人会,但老郑肯定不会。
    老郑一直不谋求朝廷的三公九卿也就算了,连地方刺史太守也弃之如履,陈大侠这个驻京办主任,一直就挂着个郎中的名衔,如果刘宏不特旨他天天上朝,他连风闻朝事的资格都没有,徐孚远一直躲在太学教学生,他们求什么?
    其实刘宏一度想用三公九卿的官位与郑氏换财货,反正有个地震,司空就要下台,有个兵灾就要换太尉,让老郑缴足财货做上一任,很划算,在刘宏眼中,郑氏的财货可比崔烈所缴的伍佰万钱要实在。
    后来,张让跟刘宏说郑玄也一再拒绝朝廷和大将军的征辟,他才接受了那是郑氏家风的说法,郑氏都挺臭屁的。刘家的官还找不到人当么?
    当江夏传来捷报,刘宏发现,现在他真的离不开郑氏了。有郑氏族兵镇守的地方,都比周边州郡要安静,只要郑氏族兵离开,原本平静的地方就再次祸乱,如冀州、豫州,让刘宏头痛不已。
    冀州黑山军攻杀郭典,皇甫嵩也只能对躲入深山的张燕望山兴叹。还好张燕晓得做人,派人到洛阳送降表求官,给刘宏和朝廷留一点面子,一个平难中郎将就将黑山贼裱糊成汉官了,让张燕管理大山中的盗匪流贼。
    会稽清平不说,黄河沿岸也因为兖州苍亭、青州乐安郡蓼城两个郑氏据点风平浪静,徐州黄巾乱起,但也从不曾涉足有郑军的东海郡沿海一带,但两州邻接的北海国、齐国、泰山郡、琅邪郡等地就是黄巾肆虐的地盘。
    交州已经平定了,郑军的刘国轩部驻扎在南海郡,贾琮已经实际抹掉了代理两个字,原交州刺史周喁因恶贯满盈被义民弄死了,合浦太守来达倒是不曾作死而没被作死,被贾琮和刘国轩救出来,维持原任,交州一州悉平。尔后,交州在贾琮在任的三年,再无战事,成为刘宏一朝最为稳定的州域。这也是此后中原祸乱,中原士人大量躲避到交州的原因,也是刘焉后来首先想要谋取的地盘是交州而不是益州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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