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月华往北跑的这组比较安全。
    没有狼狗寻气味儿追踪,单凭鬼子根本无法知道他们的去向,千米之外,早被张翠丽发现,及时调整路线躲得远远的。
    申月华通过张翠丽的描述,知道狗是撵谷成他们去了,谷成他们走的是西北方向,自己这边如果往东北,再回绕,跑个几里路由东向南,能彻底摆脱鬼子的追踪。
    他本想也往西北跑,看能不能帮上谷成他们,想想又作罢。
    鬼子出动的人太多,自己这边早把武器藏起来了,即使武器在手,凭他们三个也无济于事。但制造点动静总对谷成他们有利,至少可以吸引部分追他们的鬼子。想到这,他让贺庆生再弄几个铁瓜挂上。
    张翠丽已经嗅不到鬼子一点信息,说明鬼子至少在千米之外。
    几人不紧不慢弄好手*雷,坐下开了几盒鬼子的大豆罐头吃了。已快到中午,奔命到现在,人确实既饿且累。吃完东西,缓过不少力气,他们站起来继续东去。
    其实现在申月华三人和谷成三人走的是同方向,只是申月华他们先北而东,谷成们由西北掉头向东,申月华们大约在谷成他们前面五、六公里。
    申月华和谷成想的一样,也是想先去荆棘岭前面那片灌木丛,再从灌木丛折回勺子山二号藏洞。
    之所以这样选择,因为天黑前无论如何回不了洞,如果能赶到荆棘岭,再打打黄梅出口悬崖上鬼子把守的哨所的主意,晚上住的问题有了安全保障。
    在林子里穿行一千多米,前面拦着一座山脉,以申月华走迷宫的大脑判断,应该是从虎头山断崖延伸过来的,远看像极了一匹卧马,尤其是中间一处山峰,峰头圆润,两块巨石竖立在峰顶两边,如马的两只耳朵,峰的一端延伸向另一座山峰,如马嘴拱进土堆中,其上岩石形成两处凹洞,其产生部位正好在马眼和鼻孔的位置,峰的另一端弯曲而下,如马的长颈,下到山峦,山峦延绵向西,其中有长长的洼陷,洼陷后面连着隆起的又一处不大但浑圆的山包,远望过去,俨然就是马的腰部和臀部;整座山脉表体树木茂密,呈深绿色。
    贺庆生想象力丰富:“好大一匹青鬃马!”
    “哪儿呢?”张翠丽听闻有马,跑到贺庆生站立的地方看。
    “那儿,”贺庆生指头点着前面的山,从马头往西比划,“头,腰,屁股,看出来没?”
    “像!”张翠丽惊诧道,“尤其是脖子那块,长了些小树,就像是马的鬃毛!”
    申月华也看出来了:“这山瞎整命名了:青鬃山。”
    几人乐呵了一阵,暂时忘了刚才的惊险遭遇。
    申月华说:“我感觉这山一定有洞。这样,现在去荆棘岭太赶,离那儿还有十多公里,何况你俩跑这半夜半天的,早就快累瘫了。咱们在这山边找找,歇这儿不陶腾。”
    “好啊,俺举双手赞成!”张翠丽高兴道。
    她其实早已走不动,怕申月华小瞧,才硬挺着的。
    青鬃山马头鼻眼处就是洞穴,申月华说如果找不到更合适的,想办法爬上去是现成的窝,绝对不受野兽打扰。
    他们沿山向西——马屁股方向找,正走着,张翠丽闻到危险的气味,立即拽住申月华:“停!前面有鬼子!”
    三人蹲下,向树后移动。
    贺庆生紧张地把最后一颗手*雷握在手里:“远吗?”
    “一里多路,山根。”张翠丽指指准确方向。
    申月华抓过贺庆生手上的雷:“仔细点,能不能弄清多少人?有狗没?”
    张翠丽认真听、闻半晌,道:“怪,人很少,不出四个。没狗。”
    贺庆生说:“兴许是谷大哥他们吧?人数对得上。”
    “去看看,万一是他们呢。悄悄的,离一百米的时候丽丽说下,咱们不能大意。”申月华说。
    “不可能的,明明是鬼子的味道。”张翠丽有点委屈。
    申月华把自己衣服扯扯:“你看咱们不是换了鬼子衣服嘛。谷成他们那边除苏小姐穿的也是。有鬼子的味道也正常啊。”
    张翠丽说:“不一样的。你们穿的洗过,陈大哥还特意用艾蒿汁通搓了一道,基本没有鬼子味儿,只有艾草和个人的体味儿。”
    “先不管吧,不对劲咱再往回撤,万一机会合适咱搞了他。”申月华扬扬手*雷。
    几人放轻脚步向前跑去,快到离前面人百米的时候,张翠丽“嘘”了一声。
    申月华脑子里清晰地记得张翠丽在一里外指的方位,他示意贺庆生和张翠丽停下,小声问:“还在原地不?”
    张翠丽点头:“没动。是鬼子没错,有鬼子的黄豆罐头味儿。”
    申月华寻找树和蒿草空档,又向前走了二、三十米,才在两棵树之见看见了人:三个穿老百姓衣服的人正坐在岩石上吃东西。一个穿蓝衣的人面对山,靠坐在石头上,身子左侧正好对着他。
    申月华吃惊地看到了那人肩膀上有个黄色图案,很像月牙形状。如果真是月牙,就是华北区的队员
    进山近十天了,除了头几天遇到华西的宋大头、华南的谷成几人,后来谷成遇到华中的窜地鼠,一直没有华北区队员的消息。
    申月华一激动,迈腿正准备跑向三人,忽然间又停住了,他想起张翠丽说了两遍前面有鬼子。
    丽丽这个妹妹虽说小,但嗅觉是公认的国内一流,全世界都找不出几个。她既然那么肯定,一定有她的道理。
    还是小心为妙!
    申月华想到这,冲后面招招手,不一会儿,贺庆生和张翠丽来到身边。申月华压低嗓门:“丽丽,到我这来看下,他们是不是自己人?”
    张翠丽边走边嘟囔:“都说了是鬼子,不相信人!”一看之下,有点惶惑:“不对呀,穿的是咱中国人的衣服,还有徽标,但气味儿绝对有鬼子的。”
    贺庆生也挤过来看,说:“好办。申哥你把自己看看。”
    申月华低头把自己从胸看到脚:“没什么啊?”
    “还没什么!你穿的什么衣服?”
    “喔,明白啦。”申月华恍然大悟,“你的意思是我在不认识的人面前就是个鬼子?他们见我,如果跑,是自己人,不跑,就跟鬼子是一伙的,或者就是穿便服的鬼子?”
    贺庆生朝他竖起大拇指:“还不算太笨。如果不跑,你要很快靠近他们,拿定是鬼子的人,以哥的本事,干掉他们不在话下。”
    张翠丽急切道:“别拿定不拿定的,是鬼子装的。他们还有枪,不知藏哪儿了。信俺没错!”这么近的距离,张翠丽说话越加肯定。
    申月华把手*雷放进口袋,身上的包和水壶也卸下几个,整整衣服头发。贺庆生又嘱咐一句:“留一个活口,好问情况。”
    申月华点着头走出去。
    他一开始隐蔽着悄无声息地走,离三人二十几米的时候,才挺身大摇大摆地过去。
    三人听到声音,看见走来一个日本兵。其中一个大概是三人的头,立刻起身,谄媚地呲着一嘴黄牙朝他点头哈腰:“太君,兄弟们走饿了,吃顿午饭。”
    申月华“哦”了一声,算是打招呼,让他多说一个字他也不会说。
    “哦”毕已经走至三人身边,当胸一脚踢向说话的人,紧接着一手一个,拎起另两个尚在发呆的人,狠狠摔在岩石上。又一个侧跃,扑到滚落在岩石下被他踢翻的人,一只手按住胸,另一只手掐住脖子。
    那人被踢得差点昏过去,被他一压一掐,几乎穿喘不过气来,急得断断续续挤出几个字:“太、太君,自己、自己人。”
    申月华见那人已无反抗之力,松开手。
    那人见以为面前太君听进去了,赶快道:“我们、我们是、是长官派、派来找……找特别人、人的……”
    贺庆生和张翠丽已经赶到,贺庆生检查了另两个人,见俩人头破血流,没有了呼吸,放心来到申月华身边:“说,你们从哪儿过来的?”
    那人明白过来:眼前几个人虽然穿着日本军服,但不是太君,而正是他们要找的“特别人”!
    他把脸扭到一边,不再吭气。
    申月华见问不出什么名堂,一掌结束他的狗命。
    从三个伪军身上各搜出一把盒子枪,外加共六十发子弹。
    贺庆生爱不释手,说这次最大的收获就是这玩意,摆弄不到一分钟,就开始教申月华和张翠丽。
    申月华没几下也弄清了原理,说三把挺合适,两个女的各一把,剩下一把给小老鼠。
    盒子枪是日军配发的制式武器,其枪套有点像王八的盖,加之日本侵略军为中国人所憎恨,老百姓普遍叫这种枪为“王*八盒子”,有人也称它“盒子炮”,这种枪应该是手枪中体型较大的,全长230厘米,重近一公斤,有效射程在50米以内,一次能上8发子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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