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城商业街,从港口吹来的海风涌入了格斯维德药剂店。
    站在店门口蓝色布帘下的泽瑞坎女士伸了个懒腰,一头莫西干鸡冠发随风轻摇。
    早晨慵懒的阳光照出她修长的大腿、白色条纹皮上衣里饱满的胸脯,露出古铜色马甲线的小蛮腰。
    健美得有若雌豹的身形闪烁细腻的光泽。
    她摸了摸腰间的弯刀,锐利的眸子盯着港口的方位显露出一丝向往,不知不觉间,她离开海蝎子杂技团,为药剂店工作已经有一年,小金库里攒了五六百克朗,她那双挥舞弯刀的遒劲有力的手掌,灵活的手指,已经开始习惯操作玻璃管、捣药杵、鼓风机等炼金器具。
    她摇头,眼中射出一缕精光,
    “坎蒂拉,别忘了你是巨龙的子孙!绝不能沉溺于平淡的生活,放弃狩猎的挑战和传统!”
    “嗯,今晚,出城猎个痛快!”
    “坎蒂拉姐姐!”
    软糯呼唤从不远传来,
    一头柔顺金发扎成马尾,五官精致得犹如洋娃娃的小女孩儿甜甜笑着,走了过来。
    腰间的橘红色药剂袋小松鼠似地一跳一跳。
    “维姬!”
    坎蒂拉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很自然地接过药剂袋,掀开一看,里面除了一排排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最为畅销的精力药剂,还藏着两枚带着晶莹露珠儿的饱满番茄,红彤水润,让人忍不住咬一口。
    小家伙有心了。
    女人嘴角含笑,脸上流露出喜爱之色,
    “今天怎么来这么早?算算时间…不对,你明天才该来实习!”
    女孩儿闻言抿了抿嘴唇,遗憾地摇头,“我以后恐怕很长一段时间都来不了呢!”
    “啊,怎么回事?”
    “咱们进去说吧,坎蒂拉,”女孩儿身后走上来一个浑身包裹在斗篷和兜帽之中的男人,墨镜下瞳孔犹如红色闪电,脸上能看出明显的烧伤般狰狞的疤痕,不过相比于以前,已经淡化了许多。
    伊芙琳的草药帮了他大忙。
    ……
    “近来诺城风头不太对劲儿。”
    凯亚恩坐在药剂柜前的高脚凳上,目光打量着货架上琳琅满目的药材、以及成品药剂,欣慰之中带着一丝不舍,“首先是半个多月前,一位法师欲绑架丹德里恩大师,被咱们重伤逃走。而最近一周…我们在城里面的兄弟,已经先后抓到了三个心怀不轨的家伙。”
    “生面孔、从林布市而来的职业佣兵…有着超过十年的从业经验。”
    他看着泽瑞看女士的眼睛,开诚布公地说,
    “他们接受了高价委托,调查咱们的底细、人际关系,而且查得非常细致入微…”
    “您的意思是,有人要对诸位大师动手?”坎蒂拉挑了挑黑漆漆的眉毛,左手不自觉地开始摩挲腰间的刀柄,眼中掠过一丝兴奋的光芒,“在诺城,谁敢从老虎嘴里拔牙?”
    “啥也问不出来,雇主保密功夫做得十足,但毫无疑问,跟那个绑架丹德里恩的法师里恩斯脱不了。”
    “那三个混蛋呢?”
    “他们的灵魂已经回归了大海,尸体大概已经变成鱼肚子里的排泄物。”凯亚恩面无表情地说。“我不清楚里恩斯那群人底线在哪里,会不会用更恶心、卑鄙的手段,而诺城每天有好几百个外地人进进出出,咱们压根盯不过来。为了安全起见,坎蒂拉女士,今天过后,格斯维德药剂店,暂时关门歇业,直到风波消弭。”
    “凯亚恩大师,照我说用不着怕那群藏头露尾的懦夫,”坎蒂拉却摇头,嘴角咧出冷笑,“唰”一下拔出弯刀,光滑的剑刃在灯光下闪烁寒光,“只要他们敢来,我就让他们见识见识厉害!正好,我手中弯刀好久没有尝过血。”
    “罗伊那家伙,当初信誓旦旦要带我去狩猎魔物,结果经常一两个月不见人影!我是上了他的当才留下来,男人不管是年纪大还是小都喜欢张嘴骗人!”女人抚摸着脖子上的翼手龙牙齿项链,不无抱怨地说。
    “额…坎蒂拉,如果你感觉手痒的话,高文之家能满足你的要求。”凯亚恩摸了摸鼻子,自己可从不骗人,顿了顿说,“那群精力过剩小鬼很乐意跟你比试切磋交流。你就暂时关掉店铺,搬过去住,非常方便。”
    “而且维姬也住在那儿。”
    金发小女孩儿拽住女人的生有老茧的大手,眼含期待。
    “你指的是刚通过青草试炼的那群小家伙?”坎蒂拉脸上浮现忌惮之色,那群孩子虽然最大的也不到十三岁。
    但是身体素质居然超出她这个巨龙的子孙一大截。
    是个挑战的好目标!
    她抿了抿嘴唇,又恋恋不舍地环顾着这间小巧精致的药剂店,点头。
    “其余人呢?丹德里恩,普西拉、老摩尔和苏茜!”
    “放心,大家都会安安全全地聚在一起!”
    ……
    “嗝儿!”兰伯特一只手剔着牙缝里的鱼肉,另一只手拍了拍大诗人的肩膀,色眯眯的目光不由自主飘向舞台上,穿着清凉显露出窈窕身段、歌声抓耳的女吟游诗人——弹奏着鲁特琴明艳动人的普西拉,和众人手拉手跳着踢踏舞、面容清秀的伊格赛娜,“从明天开始,你、普西拉,还有伊格赛娜,统统搬到高文之家!歌舞厅的日常经营全部交给你的手下处理。”
    “别跟我开玩笑啦!”大诗人抚摸鸢尾帽的手一颤,差点没把那根羽毛扯下来,“最近不是挺好的吗,在您和艾登大师的保护下,歌舞厅里连个醉酒闹事的都没有!”
    “犯不着搬家吧?”
    丹德里恩拼命摇头,要是搬到那片赤杨林里,他还怎么风流快活寻找灵感?
    “暂时的,难不成你想一直待在孤儿院?”兰伯特斜睥了他一眼,“我才不想跟你这个花心大萝卜整天抬头不见低头见!”
    “你这么说就过分了啊!”大诗人摇头,蓝色的眼睛徐徐扫过这个吊儿郎当的猎魔人,质疑道,
    “我就不相信大师你从来不开荤,就没有做过对不起女友的事?”
    “呵呵…”兰伯特嗤笑着,吹了吹额头的短发,颇为潇洒地说,“我没有固定女友,也可以说我的女友遍布全天下,何来开荤一说!倒是你这家伙,上次的出轨的事情,普西拉女士还不知道吧?如此美貌出众,温柔贤惠的女人你却不懂珍惜,迟早被人抢了去!”
    “大师,嘴下留情!”丹德里恩立马就焉了气,又开始文绉绉胡扯,“不是有句古话,人生就像一场宴席,滴酒不沾太亏,但又不能喝的烂醉!”
    “请相信我的自制力,我能完美地把握那个尺度——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在外面只涉及肉体,不触碰感情和灵魂,不至于伤害普西拉!”
    “丹德里恩大师,怎么觉着你已经烂醉如泥?我就问一句,搬不搬?”
    “关在孤儿院,我要是手和嘴痒了呢?”
    “那就表演给孩子们看,正好给大家解解闷!六十多位观众在等你!”
    “唉,听您的!待会儿就跟她们解释。”大诗人仿佛死了父母一样唉声叹息。
    “别伤心,我这是为了你们好,”兰伯特语重心长地说,“上次那个里恩斯还没让你吃够苦头?诺城太大太繁华,百密终有一疏,那一疏忽,让你再被他绑了去,这次恐怕不止是弹琴的手…你的舌头,你的第三条腿还要不要?”
    “要!”大诗人悲痛而沉重地点头,上嘴唇两撇胡须发抖。
    “还有,好好交代你的那群吟游诗人同僚,暂停表演跟猎魔人相关的剧目。”兰伯特抬高嗓音,认真地说,“不然他们有可能受到牵连!”
    “观众们想看也不行?”
    “不行!”
    ……
    诺城平民区,藏在阴暗巷子里的跛脚凯特旅馆。
    隔壁第三间粉红色灯光笼罩的小屋。
    脸上带着一道鱼叉般疤痕的艾斯卡尔露着上半身,躺在一张铺着红毛巾爱心状的毛毯上,右手枕着后脑勺长长舒了口气。
    一个女人靠在他的臂弯里。
    黑如夜色的眼睛动情地打量他的侧脸,温柔的小手轻触他健硕的胸大肌。
    她的双脚并非人类的脚掌,而是一对羊蹄,长着灰色细密绒毛。
    她皮肤呈巧克力色,长相美艳、眼睛像猫一样的琥珀色,两只耳朵上方光泽的黑发间向后伸出两只弯曲的黑角。看上去既诡异,又带着一丝与众不同的风情。
    任何一位经验丰富的猎魔人在场,都能轻易认出她的身份——女夜魔。
    一种天球交汇之后的异类。
    她们与生俱来的魅力,和尤物般的身段姿容、能轻而易举地让铁血男儿成为裙下之臣,提供生命力和精力。
    但也有少数安分守己的。
    “宝贝儿,这段时间,委托很忙吗?”帕西亚温柔而磁性的嗓音中带了点让人心尖发颤的鼻音,“半个多月才来了一回,我还以为你已经喜新厌旧,另外找了一个姘头!”
    尾音落地,她吐着红色指甲油的手指调皮地拔下了猎魔人一根胸毛。
    “怎么会,”艾斯卡尔搂住了她细腻的腰肢,琥珀色瞳孔凝视着身边美人,既有眷恋,也有一丝无奈。
    要长期满足一位女夜魔,哪怕是一位天赋异禀、强壮如牛猎魔人也捉襟见肘,但谁叫他就喜欢这一挂呢?
    “有你陪在身边,我哪里有余力去应付别的女人。主要是最近城里面暗流涌动,我不得不小心谨慎。”
    “谁敢在诺城招惹猎魔人?上次你们不是和三巨头以及永恒之火签有协议?”正是知道猎魔人在城中的势力,以及他们的身手、能力,女夜魔才会心甘情愿依附在其羽翼之下。
    但世间事情就是奇妙,过了大半年的,自己居然和这个五大三粗、脸上带疤的家伙,处出了一点感情。
    很长一段时间以来就他一个男人。
    简直是夜魔族群之中的道德典范,一群表子里的贞洁烈妇。
    “他们不是普通人,而是施法者,而且不止一个。”
    帕西亚咬了咬嘴唇,冰冷的手指在他胸口画圈,“需要我帮忙吗?我去帮你勾引他们,掏出点话来。你知道的,没人能在我嘴底下保守住秘密。”
    艾斯卡尔闻言锁紧眉头。
    “别说这种话!”
    沙哑低沉的嗓音里多了一丝怒气,让自己的女人牺牲色相,帮忙对付敌人,话传出去,他绝对会被开除出狼籍。
    “我又不是拉皮条的,或者天生喜欢绿色。法师的事情,我们自会处理!但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男人把帕西亚紧紧搂在怀里,略微感动地说,“等解决了这次的危险,咱们一起租个房子住!?”
    “你说真的?一个猎魔人,和我一个夜魔同居,你不怕被你的老师和同伴们知道了笑话你?”
    “哼!那群家伙会理解的,他们可是比我更过分啊。”
    “唔啊…”
    女人惊喜地送上了一记香吻。
    “对了,帕西亚,你最近小心点,不要离开旅馆太远…”
    “我都听你的!”
    ……
    “老摩尔,苏茜!”
    “雷索大师!”
    菜档前的两夫妻兴奋地冲着从夹道两侧小贩、五花八门商铺中走来的光头锃亮的大汉挥手致意,
    “今天怎么突然来找我们?”老摩尔拉住大汉手,满怀期待地问,“有罗伊的消息呢?”
    苏茜拍了拍胸前襁褓里的小男孩儿,扒着一个芜菁一动不动。
    “那小鬼还没忙完委托,估计还得有段时间。”雷索颇为遗憾地摇头,理了理胸前的衣襟。
    他穿着一身改造过的熊学派套装——鳞甲战裙、板甲护臂和护肩,腰带绑着繁多的飞刀,伴有药剂带…
    胸前要害心脏处,镶嵌着几枚漆黑的棱形甲片—龙鳞。
    托达洛曲父女和维瑟米尔对龙鳞的研究还没太大起色,只是非常粗暴地把鳞片编织了上去。
    后背上依旧是那对毒蛇学派的钢剑和银剑。
    事实上,在铁匠们火力全开的锻造下,高文之家所有猎魔人都已经鸟枪换炮,装备上了学派套装。
    包括五位刚通过青草试炼学徒。
    两夫妻闻言脸上光彩黯淡了下去。
    “小米诺真乖,又长胖了啊?”雷索胡萝卜粗大的手指,往着襁褓里的婴儿肉嘟嘟的红脸蛋上戳了戳。
    婴儿乌溜溜的大眼睛盯着光头大汉呆板的扑克脸,居然咯咯直笑起来,清脆的笑声传遍整个摊位。
    总算让两夫妻收敛了愁容。
    大孩子不在,至少小可爱还陪着他们!
    “大师,难得你今天过来玩耍,晚上就跟我们回家去!”老摩尔拍了拍雷索那双自己两倍大的“熊掌”,老实巴交的脸上每一条皱纹都显露出热情的笑意,
    “我给你炖点肉吃,一个多月不见,你饿瘦了不少,看来高文之家那群孩子让你操透了心!”
    “什么?”光头大汉额头间浮现出几条委屈的问号,两人怕是不知道,自己一顿饭几乎能吃下一头牛,
    而且他们看自己的眼神怎么想看个晚辈?
    自己的年纪明明都能当他们的祖父!
    “吃饭另说,我这次来,是让邀请两位一起去高文之家住。”
    “大师的好意我们心领了…”老摩尔摸了摸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们还要经营这铺子,实在没时间。”
    “工作先放在一边。”雷索琥珀色的眸子徐徐扫过两夫妻的脸,郑重的神态,让两人情不自禁挺直了略微佝偻的背,“小米诺今年一岁多了吧。”
    “这个年纪正是开始进行读书识字启蒙的最佳时机,所以我特来邀请两位带上他一起到高文之家旁听!”
    大汉一伸手制止了两夫妻的话,
    “如果利用好这个年龄段,小米诺未来有机会进入奥森弗特大学…”
    “大学?知识分子,”老摩尔张大了嘴,结结巴巴地说,“不再是泥腿子?”
    “我们的孩子能行吗?”苏茜凝视着怀里唇红齿白,朝自己傻笑的婴儿,陷入迟疑。
    “罗伊就是个天才,他亲弟弟必然很机灵!但小米诺年纪太小,少不了父母的陪伴,你们也得陪着他一起去!学校周围有两块菜地,如果你们闲得无聊,地就交给你们打理。”
    “可如果长期不在,咱们的老顾客会彻底流失…”苏茜不舍地说。
    “两位认为菜档的生意重要,还是小米诺的前途和未来更重要?!”
    一心为子的两夫妻瞬间屈服,点头。
    雷索松了口气。
    小鬼啊,小鬼,你可是欠了我一个大人情。
    时间差不多了。
    其他地方的伙计也应该安排妥当。
    猎魔人兄弟会暴露在外的弱点差不多处理完毕。
    接下来,看那群藏头露尾的法师如何出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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