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遥情绪激动,一番话连喊带骂回顾过去瞻仰未来间接控诉直接抒情强调感叹凸现愤怒,说得是前后颠倒逻辑混乱……好在木文君到底是职业翻译,迅速理出了清晰的脉络,张嘴就直切重点:“你说我卖了他,又说我只想着自己人……你的意思是说,我把他干的事透露给我的人然后陷害他?”
    路遥鼻子里喷着粗气,“还装什么装?不是你跟木枫那小子里通外合,他能拿到那么多内部资料把老大弄进去?”
    木文君的脸色顿时变了好几变,“小枫……怎么可能,他根本不在国内……”
    路遥冷横了木文君一眼,“他当然不敢回国!兹要是他敢在这片地儿露脸,老子立刻操刀去把他砍零碎了!”
    木文君站起来,眉头紧皱,背着手走了好几圈,最后又缓缓地坐回原地,冷冷的笑:“你能耐啊,去啊,吧台下面好几把西瓜刀呢,磨得绝对快,随便挑!你就拎着刀往外冲吧,等大批蹲点的条子围上来的时候你就砍吧,砍一个够本砍两个赚了,然后人民警察一个枪子儿把你嘣了之后你还能先去黄泉路上给你家老大踩踩点,多好啊,是吧?”
    路遥听了愣住半天……最后闷闷的在桌边坐下,也不吵吵了。
    其实他心里也明白,论自己的处境,现在哪是沉不住气的时候?可就是咽不下这口气!关心则乱……
    路遥看着木文君沉思的脸,忽然觉得这个男人不简单,这种时候还能宠辱不惊,直奔重点,被那样骂还能先把情绪放置一边考虑实际问题……这个看上去瘦弱的男人,要么是对老大真的没感情,要么就是城府太深了……
    “你说秦守是被木枫给整了,可木枫现在跟秦守的大哥做事,秦忠会默许木枫一外人动他亲弟弟?”木文君提出疑问。
    路遥眉皱得更艺术了,“秦家老大现在生死不明……已经有半个月没信儿了。”
    “什么?”木文君这下真的惊讶了!一些凌乱的片断在他脑海中快速的组合起来,某种不太好的预感弥漫开来……本来他心里是坚信小枫不会做这种背后捅刀子的事的,但在这一瞬间,他不确定了……小指上那没有任何花纹的尾戒忽然的就箍得皮肤生痛!木文君听到自己不甘心的声音飘在小小的房间里:“你们……确定是木枫做的?”
    路遥咬牙切齿:“确定?老子他妈确定的可以把脑袋给你!”缓了缓,路遥又低声说:“其实究竟是谁把资料透出去的现在还不知道,可是洗钱的事还罢了,走私军火的事居然都暴光了!当初经手这些货的人除了老大和我就全是肝胆相照的老兄弟,再有就是……”路遥冷冷的看了木文君一眼。
    木文君平静的点头,“再有就是担任翻译的我也参与过,而我又是唯一的帮派外人员,下黑手的又是我弟弟,所以你怀疑我,理由很充分。”
    路遥看看他,扭过头去,“我也只是怀疑,没跟别人说过。”
    木文君笑:“我知道,不然你就不会把手下赶出去关了门再发火了。”
    路遥盯着墙角落,轻声说:“就算真是你干的,我……也不会动你,不然老大恐怕死都不会原谅我。”
    木文君忽然有点说不出话来,只端着茶杯不知道该喝一口还是放下……两人沉默了一会儿,木文君主动打破了沉默:“木枫是用什么内部材料整的他?怎么整的?”
    “那材料是直接匿名寄到监察委的,有洗钱的事,也有军火的事,还有贩毒的也往里瞎扯,七分真三分假,木枫这小子够黑的!”
    木文君没理他泄愤的一串国骂,耐下性子继续问:“警方现在查到多少了?抓了多少人进去?估计有多少事兜不住?公司的账做过了么?”
    路遥有点惊讶的看着木文君,木文君也愣了一下,旋即明白过来,苦笑:“呵……一没注意就把自己不当外人了,也是,我还没洗清通敌嫌疑呢……算了,我不问你这个,我就想知道律师请了没,人可不可靠……”
    路遥严正了脸色打断木文君的话:“警方现在抓的人不多,都是些小鱼小虾,但主要人员都在黑名单上列着呢,老大出事的时候反应够快,及时放出消息,我们这些兄弟才有时间跑路。现在除了我剩下五个大头都走了,应该问题不大,最多出点意外被抓回来一两个,大家也不是第一天出来混了,嘴都严实着呢。警方的调查记录和公司的总账我那里都有备份……你拿去吧。老大的资产现在全被冻结了,公司的账虽然前一阵子做过,但现在最大股东出了问题,就算警方不查,光跌股票也够他跌的了。这些帐上的事我不懂,你可以找顾秘书,她是自己人,这是她的联系方式……”
    木文君看着他推过来的纸条和笔记本电脑,“……你信我?”
    “我不信。”路遥抬起头,“我只是在赌……反正现在的情况也不可能更坏了。”
    赌什么?
    赌我对你们老大的感情?
    木文君也抬头看着这个腥风血雨中走出来的男人,看着他有棱角的脸,看着他疲惫但是炯炯的眼睛,那里面写着忠心写着义气写着对人类最简单感情的相信,那种相信让在感情面前畏首畏尾的人瞬间自惭形秽……木文君忽然发现自己根本把所有的人都看得简单了,这个世界上好像有头脑有理性的人才会占据着绝对的主宰,但有的时候,这种主宰的优越感甚至敌不过血性的人一个血性的眼神!
    走出酒吧的时候,木文君回头看那块写着angelthehell的蓝紫色牌子,第一次觉得这名字也许没有那么矫情,也许最无知最矫情的其实是自己,秦守是怎么忍了自己这么多年的呢?
    木文君抱着笔记本电脑呆呆的坐在公车上,车窗外快速闪过路边化了一半的雪,被无数的脚踩得肮脏不堪……
    从那个酒吧离开之前木文君犹豫的问路遥,有没有考虑过其实是秦守他大哥下黑手的可能性,毕竟那些资料真要说谁有手段从秦守这老狐狸眼皮底下搞到,木文君相信这世界上只有一个人做得到,那个人就是千年狐狸精秦忠。可是路遥坚定的摇头说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天底下谁都可能背叛老大,只有两个人不会,一个是我,路遥颇有点自豪意思的指指自己的胸口,另一个,就是秦家大哥。你不知道他对老大的感情多深,我可是从小看着他们长大的,路遥这么说着,一脸回顾从前的老头子表情。
    木文君觉得路遥这个人太过感情用事,想不通这么感性的汉子是怎么在黑道闯了这么多年的,但是他说的话,木文君倒是相信。
    秦忠不会动秦守,木文君毫无理由的就有这种感觉。
    其实木文君只见过秦忠一次,还是在大学时代,当时他就觉得会用这种眼神看着秦守的男人绝对不会杀秦守,倒是很可能会把危害到秦守的人全杀了。这次听路遥的意思,自己似乎也上过秦家老大的清理名单……得知这一点,说实话,自己一点都不惊讶。而小枫才出去两年就懂得背后捅刀子这些龌龊手段了,木文君倒是颇有些惊讶,但如果有人问他小枫会不会真的对秦守下死手,两年前他可以坚决果断的否定,而现在,他没有信心毫不犹豫地说出那个“不”字……
    木文君第一次发现原来人的心思可以这么复杂,有些人你觉得熟悉的就像自己的左右手,却可能根本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而有些人你这辈子就见了一面,两人的心思却可能惊人的相似;有些人心绪复杂得如同一潭黑水深不见底,而有些人心思单纯得如同一张白纸一览无遗,可是看到黑水你会提防,而面对一张白纸,又有几个人提得起戒心?
    猜心游戏,真的太难。
    如果可以不玩有多好……
    第46章眼泪不代表我爱你
    木文君夹着笔记本电脑推开家门,还没把钥匙从锁孔里拔出来就被拦腰抱起来粗暴的推压在墙上!木文君吓了一跳!电脑也掉了!狠狠的砸在地上发出响亮的撞击声!木文君心里一慌!生怕这唯一能救秦守命的资料被这一砸给砸没了,弯腰就想把电脑捡起来……
    “不许捡!”一航压着木文君,起伏的胸膛传递着他的声音也传递着他的怒气!
    木文君还没被一向温和的一航这样吼过,一时愣住了,真就维持着半前倾的弯腰预备动作没敢动……一航扳着他的肩膀紧紧地用身体压住他,某弱小者的脊背在压力下被迫与墙壁密切贴在一起……木文君忽然想到:这倒是纠正驼背的好办法呢,弯的也掰直了!
    木文君努力后仰着头想躲开这种压迫,却不知道闪躲的脖颈更令人想狠狠的咬下去!如果这时候压着他的人是小枫或者秦守肯定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咬了再说!不过一航大人的定力还是很好的,所以他只低下头舔了一下……某被压迫者瞬间浑身僵硬!眼睛也瞪圆了!声音受神经末梢共振反应,直打颤儿,“小……小航……你……你……”
    “你去哪儿了?”
    “……酒吧……真话,你能把舌头收回去吗?”
    “去干什么?”
    “……喝酒……真话,啊——!!假的,假的!我去打探消息的!牙,牙,牙收回去!”
    “我不是叫你别管秦守的事了?你还跟着掺和啥?命多了用不完吗?!”
    “……”
    “小君,答应我,别趟着趟浑水。”
    “……”
    “怎么?又不怕我咬了?……宁愿疼得发抖也不答应?”
    “……小航,你不是秦守,别逼我按照你的想法做事。”
    一航停住动作,缓缓地撑起身子,盯着怀里的人半晌,无数的情绪从他眼中划过,最终只剩下无奈一笑:“你这么说了,我必定不敢再逼你……小君,你可真狡猾。”
    木文君笑笑:“我什么时候老实过?”
    推开身上的人,木文君弯腰捡起笔记本,那个黑帮的是是非非,叹了口气,低声道:“狡猾是狡猾者的墓志铭……墓志铭啊……”
    一航抱着胳膊靠在墙上看着某人摇晃着进了书房的身影,表情不定。
    路遥给的笔记本电脑里资料多到让人不禁悲想《辞海》是不是就这么编出来的?光是账本居然都能存储好几十兆!真不知道秦守当初是怎么全部核算一遍的!
    开庭的日子日益临近,木文君现在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整天闷在家里鼓捣那些假账。就像秦守当初为了从大哥手里保下他时所作的努力一样,木文君现在也每天晚上都端着一杯咖啡坐在电脑前通宵奋战!只是当初天一亮秦守就得披上西装去各色宴席上八面玲珑千杯不醉,而如今木文君则可以沐浴在关切心疼的目光下被一航用温暖的毯子裹着好吃好喝好睡……
    木文君曾经想过请一航帮忙找找法律上的漏洞,毕竟人家是专业的。可后来又无奈的想,不要脸的说,这两个人根本是情敌的关系!人家无论是出于什么理由基于什么身份都没有必要帮忙,尤其是帮秦守的忙。所以当有一天半夜照常起来“喝水”的一航没有再走回房间,而是真的坐下来开始帮头发乱糟糟的木文君敲电脑的时候;当一航绷着脸捧着一摞法学宝典言词犀利头头是道的指出那一条条严密得吓死人的款项里更吓人的漏洞时;当一航看着他说“翻这个案几乎相当于跟制定中国法律的人作斗争,但既然你希望,我就拼一次”的时候,木文君就特感动地想:能被一航这样的男人爱上,真是太牛掰了……
    然而情况依旧在恶化下去,事情的发展也没有路遥说的那么乐观。
    那几个跑路的大头如同被拴上线的蜻蜓一样,纷纷落网,还有两个自知恶事做多难逃一死的,为免到了牢里备受凌辱丧失尊严就当场自裁了……
    木文君很快发现警方掌握的资料几乎跟自己手里这些曾经的“绝密”资料相差无几!根本不存在任何隐瞒窜改的机会,换句话说就是,铁证如山!
    他见了那个机要秘书顾小姐,是个精明能干的大美人,行事风风火火。木文君从一见着她就觉得眼熟,直到一航回来看了那女的一眼,平静冷淡的问候了声san,木文君那脑袋里才轰的一声!一下子清爽了……
    这位san大小姐,不就是当初自愿帮小枫来家里做饭的“职业厨师”吗?
    这女的也痛快,把文件袋往桌上一拍,直接就说了:没错那内鬼就是我,资料就是我卖的怎么招吧?实话跟你说了,我卖的也就是些洗钱的帐本,那些走私军火的证据我根本接触不到,那都在秦家老大的资料库里收着,这人家枫哥都能弄来,你在这儿还折腾个什么劲?然后美腿一翘,十分居高临下的瞥着木文君说:你也甭想着去组里告密整死我,我既然敢干,自然有人保我,况且现在秦守大势已去,手下几个大头归案的归案自杀的自杀都料理的都差不多了,剩下的虾兵蟹将群龙无首,你还能把我怎么着?
    木文君哭笑不得,心想小枫你牛x!连秦守的机要秘书都被你泡上了!对秦守知根知底的大哥秦忠估计也不知被你耍什么手段给阴了吧?短短两三年,你混得出息了啊!什么阴损招数都学会了,怪不得从来不跟我联系,谅你也没脸见我!
    于是木文君摇摇头,无力地说:san小姐,我能把你怎么着?我也没想过要怎么着你,现在说这个还有什么意思?秦守他本来也是报应!人死一条命,再拉几个陪葬的有什么用?我现在倒是希望赶紧判了他死刑早点送他上路得了,免得在里面耗着遭罪。
    说完了木文君忽然觉得特悲凉,估计那女的也觉得某人混成这样是够惨的,于是没再炫耀她枫哥是怎么怎么的能耐,会怎么怎么样保她,就踩着高跟鞋匆匆离去了。
    路遥以匿名的方式寄给木文君一封信后就彻底没了消息,也不知是落网了还是逃脱成功了……木文君在信里只找到一把钥匙和一串密码,密码要木文君本人在瑞士使用才会生效,钥匙是一栋坐落在迪拜富人区的豪华别墅的,秦守早就买好并记在木文君名下。秦守留下钱和房子应该是希望自己一出事就让木文君战略转移,结果所托非人,路遥这厮直到情况控制不住大势已去了才把东西给自己。木文君苦笑,这路遥也够不厚道的。摸着那信封,木文君心里百味交杂……
    警方也曾把木文君拎到警局去过过案,不过毕竟本来就是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小人物,又没什么作案的证据,很快就给放回来了。倒是把秦家那堆亲戚查进去好几个。木文君愈发担心小俊,又不敢再轻易联系他,只在心里祈祷他千万别轻举妄动,这边已经没戏了,那边别再活搭上一个……
    开庭那天,木文君蒙着被子睡了一天,天黑黑,地黑黑,连新闻也不看。后来一航看不下去,强行把他从床上挖出来扔到浴室里一顿好洗!
    一航握着莲蓬头给他洗头发,看着那簌簌的流水,尽量轻轻地告诉木文君说:“秦守给判了死刑,一个月后行刑。”
    那声音那么柔和,好像生怕大声一点就会把手底下的人吓哭一样……
    木文君点点头,说:“我知道了……我知道了。”表情特镇定。
    一航一出去,木文君就全身虚脱无力,贴着浴缸壁慢慢滑下去,躺在浴缸里,水缓缓的漫过他的脸庞,和其他的液体溶在一起,消无踪迹……木文君忽然就想到从前有一阵子网上流行的一个爱情对话:鱼对水说“你看不到我流泪,因为我在水里”。
    水对鱼说“我知道你在流泪,因为你在我心里”。
    把办公室的小女生一个个感动得够呛,见天儿在秦老总面前眼带桃花地念叨,后来秦守不胜其烦,笑眯眯的说其实这故事还没讲完,大家的耳朵就都支楞起来听怎么个没完法,秦某人就懒洋洋的摆摆手说:其实吧,那锅也说了一句话。它说:“都他妈快煮熟了,你俩还在那儿叽咯个啥!”
    木文君想着想着忽然就想笑,躺在水底才一龇牙就呛着了……一航拿了大浴巾进来的时候就看到木文君撑着日益消瘦的身子跪在浴缸里一边咳嗽一边笑,笑得上不来气了就咳嗽,咳嗽得上不来气了就笑,带着满脸的水……
    一航站在门口望着他,那眼神很忧伤很忧伤……木文君当时就想,如果一航保持这种眼神去演莎士比亚四大悲剧,那台下肯定胸闷心疼得哭倒一片!要是有人没掉眼泪,那人绝对是胸闷心疼得哭都哭不出来了……
    木文君那天晚上破天荒的违背自己定下的禁烟令,坐在阳台上抽了一晚上的烟。
    想小时候的事,也想秦守的事。
    从第一次在大学校园里遇到秦守一直想到他涎着脸成了自己的导师,想他故意刁难的期末考;想他那些狗屁不通的人生哲理性教导;想他跟自己你来我往的拌嘴;想他宣布从今天起就是自己顶头上司时那得意的嘴脸;想他骗自己穿女装时调笑的口吻;想他跟自己两个人背靠着背肩抵着肩凭着手里一瓶白酒放倒一桌洋鬼子的英姿;想他强势外表下的细心,想他为了大学时代一句不经意的话就处心积虑筹的带自己逛游乐园的那种孩子气的体贴;想他每次打赌时半开玩笑半认真的笑容;想他当年穿着大花衬衫腰里别着枪脸上架着墨镜,牵着自己的手朝海南沙滩美女吹口哨时那休闲的感觉,那放松的海风;想他在海边星空下触动两个人的话;想他从仓库里那疯子手下把自己抱出来时,那带着体温的风衣,很温暖很柔软;想他搂着自己坚定地摇头说如果他是阿波罗死也不放手的样子;想他耍赖装醉的可恶嘴脸;想他在众目睽睽下熄灯的几十秒里压着自己狂吻时的心跳;想他抱着自己在怀里时全身炙热的温度;想他在抗拒声中强行进入时既温柔又残忍的眼神;想他一代风流人物可怜兮兮的扒着门板,一脸担心地劝自己跟他住不然恐怕有危险的表情;想他在机场时那明显消瘦却依旧一脸精英的身姿;想他在大年夜那不到三十秒的电话里,低低的一句……我就想听听你的声音……
    猛地吸了一口烟,冰冷的空气刺激得肺也痛了起来!
    木文君抱着膝盖全身发抖……
    夜色就像黑色的海,每个人都在里面徜徉,区别只是你快乐,我忧伤。
    温暖坚定的怀抱从身后包抄,一航轻轻搂着木文君,伸手把他指间的香烟拿掉,捻灭。
    木文君转动着因呆坐了太久而僵硬的脖子,茫然的望着一航。
    一航微微低头,在他颤抖的睫毛上轻吻,吻过上挑的眼角,吻过薄薄的脸颊,吻过有点消瘦削尖的下巴,轻轻啄了啄鼻尖,最后停留在嘴唇前,近在咫尺,却不覆上,只让炙热的呼吸在唇齿间流窜,那敏感的知觉甚至比真正的接吻更令人不知所措……
    他在等待,他在犹豫……
    木文君缓缓的闭上了眼睛,仿佛宣告着默许。一航猛地收紧了手臂,狠狠地吻了下去!仿佛是期待了太久而不知如何压抑自己的情绪,这个吻漫长狂乱而甜蜜……两个人甚至都出了一层薄汗!木文君依旧闭着眼睛,伸出修长的手臂,好像死抓着救命稻草般紧紧地抱住一航,头也埋进了他剧烈起伏的胸膛,四周全是让人想哭喊的高温,木文君的呼吸急促慌张又混乱……
    “我们做吧”,他说。
    第47章乞力马扎罗山的雪
    木文君坐在探望室里等着秦守出来的时候,一航已经飞去大洋彼岸的那个国度去对学业精益求精了。
    其实按照留学申请上的日期,一航早就该走了,但最近发生了这么多事他实在放不下木文君,硬是给往后拖了两个月。
    那一晚之后,木文君像是什么都想通了似的,或者说果断的死心了,开始好吃好喝好生活,每天规律的去上班,脸上的笑容也变多了。
    前两天木文君特平静把一航送到了飞机场,然后对着因为刚刚开始真正的甜蜜同居生活就要短暂分离而满脸不爽的某帅哥说:你丫要想养得起我就要赚很多钱,要想赚很多钱就得好好学习,不能像秦某人那样不走正道,否则下场你也看得见,不信抬头看,苍天饶过谁……好了好了,快点上飞机吧,早去早回,等着你早点给我出去赚钱呢……
    一航被他说得绷不住脸,笑道:我怎么总觉着你把我当免费青壮劳力呢?木文君点头说对对,你终于发现了,其实压榨免费劳动力一向是我的乐趣。一航瞅准左右人渐多的当口搂着木文君就是一个告别的法式深吻,然后直起腰舔着嘴唇说被你压榨我心甘情愿,不过卖身契我可不签短期的,要签就签包身工,这辈子你得负责到底。木文君在众目睽睽下满脸通红,捂着嘴一脚把一航踹进了检票口,雄赳赳气昂昂的就在周围各色各样的炯炯目光下逃窜了……
    送走一航,木文君就开始紧锣密鼓的筹划探监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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