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划永远比不上变化快,而你越担心什么,什么就会发生。
    这就是李福华在商场打拼多年总结出来的心得。
    就比如现在,他作为万胜ktv的经理,这么多天一直努力维系着天平的平衡。
    在天平的一头是不断搞事惹麻烦的徐公子,而在天平的另一头则是以宋探长为首的秩序的维护者。
    很显然,作为一名单纯的商人,李福华这两拨人谁也得罪不起。
    他以为只要尽心讨好徐公子,就能让这位放荡不羁的公子哥在ktv内有所收敛,没想到对方行事却愈发肆无忌惮。
    不但先后几次闹事,现在更是把万胜ktv当成了他的私所,大量的混混穿梭其间已经严重干扰了ktv的正常运转。
    至于天平另一边这位宋探长,李福华明明只希望对方能只身前来给他压压场子。
    却没料到对方一举招来这么多人,搞出这么大的阵仗。
    “宋哥,您这是……”
    李福华看到自宋探长落座开始,就先后有六辆警车赶到这里。
    他大概扫了一眼,见来的是四辆轿车和两辆面包车,李福华就知道这下不妙了。
    来轿车可以理解为维持秩序,来面包车那可就意味着这些警探要出手抓人了。
    随着这些警车在不远处停稳,李福华看到从里面大概下来了十五六位探员。
    他见这些警探纷纷迈步向他和宋探长这边走来,李福华本已忐忑的心就越发慌乱起来。
    ‘维系的天平崩塌了。’这是李福华心里想到的第一件事。
    警探们摆出这么大的阵仗,要对付的是谁李福华心里是有数的。
    只是这么多探员一起出动,这事绝对没法轻易收场。
    一旦警探抓住了徐公子,将以往的暴行展露出来,那作为藏污纳垢的万胜ktv就逃不脱关门大吉的命运。
    这对于李福华来说并不是最糟的结局,等徐家的人知道他在徐公子被抓这事中起到的关键作用,他将直面这个家族的怒火,这样一来,别说继续经营生意,李福华甚至怀疑自己还能不能安度晚年。
    所以在这种最坏局面来临之前,李福华还是准备最后一搏,他故作寻常地开口说道:
    “宋探长,你看咱们就是平常吃一顿饭,至于这么兴师动众么?”
    宋探长看了这位高级线人一眼,他一边将桌上的烧烤分给探员,一边开口说道:
    “怎么,不欢迎我们?”
    这话听得李福华心里咯噔一下,但他还是不死心,他很热情地召唤服务员过来,把桌上大部分烧烤都搬到空座上,让服务员招待这些警探落座。
    等探员们专心对付烤串的功夫,李福华这才小声对宋探长说道:
    “宋大哥,算我求你了,今天真就是找你吃个饭……”
    他正说着,忽然发觉自己的手机嗡嗡直响,他把手机从裤兜里拿出来瞄了一眼,紧接着有些心虚地又把手机收了回去。
    而宋探长见此倒十分和煦的说道:
    “怎么,店里面找你有事?”
    李福华心道,再大的事也不比你们出手严重。
    这事已经涉及到了自己的小命,李福华斟酌再三还是决定死保徐公子。
    于是他略作歉意地对宋探长笑了一笑,刚想偷偷用手机通风报信,却看到宋探长优哉游哉地拿出了他自己的手机,然后翻开一段短信摆给李福华一看。
    李福华的表情瞬间便凝固了。
    因为宋探长手里接到的短信和李福华的那条内容是一样的,上面都是这样一句话:
    “东区见血了。”
    李福华呆住了,原来这里不只他一个线人,关于徐公子的事,宋探长到底掌握多少现在可不好说,但能拿出这条短信说明宋探长是有备而来。
    搞不好宋探长在徐公子进入ktv的第一时间就已得到了消息,他来赴约不过是顺势为收网行动争取时间。
    现在明面上的是这些警探,搞不好ktv的后门,还有常用的那条矮窗外面也都蹲着探员。
    “宋大哥,真的有必要这样么,要不您再考虑考虑,”
    李福华做着最后的挣扎说道。
    现在已经不是钱不钱的问题了,后面的事情可会攸关自己的小命,所以哪怕让他舔着脸给宋探长跪下,他也愿意。
    宋探长看着这位往日的线人,他一边站起身来,一边问道:
    “你说迟到的正义,算正义么?”
    “啊?”
    李福华脑子一时转不过弯来,他现在只想稳住宋探长,于是连忙说算,但看宋探长隐隐皱起的眉头,他又赶忙说是不算。
    宋探长被这位李经理反复无常的样子给逗乐了,于是他俯身对着李福华说了一句:
    “你把里面的人当摇钱树,你把我当保险丝,没出事就指着摇钱树捞钱,除了事就指着我给你擦屁股,你可真是好算计啊。”
    说着宋探长一招手,一众探员全都扔下了手中的烧烤,全部起身围聚在宋探长的身后。
    宋探长看了眼身后的同僚们,颇有些感慨地对李福华说道:
    “你以为我们想迟到么?”
    李福华见宋探长铁了心要走,他这就不顾一切地伸手扯住对方的衣角,哀求着说道:“没用的,那可是……”
    李福华刚想提一个徐字,可一想这么多警探明说又不好。
    他只能死死拉住宋探长的衣角,希望对方别把事情弄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宋探长见对方做到这种份上,只好停下脚步对李福华说道:
    “福华啊,你知道这些日子我们损失了多少探员么?你知道又有多少人莫名其妙的失踪么?你知道这些到底意味着什么么?”
    李福华摇了摇头,他的确听到过一些小道消息,说探员们的办公室,有一半座位都是空着的,但他并不明白这些事情内在的含义。
    宋探长见李福华摇了摇头,便举起食指对其说道:
    “时代变了,一个更混乱的时代即将到来,在滚滚浪潮之下,我们只想多为大家维持哪怕片刻的安宁。”
    说罢,他抽出了被李福华拉扯的衣角,带着警探直奔ktv而去。
    李福华还是心有不甘,他歇斯底里地喊道:
    “那我呢?我的生意我的人生就这样完了么?”
    宋探长头也没回,直接甩了句话:
    “那些学生被打的时候,你在哪里?对于他们的人生,你有负责过么?”
    扑通一下,李福华跪坐在了地上,他知道自己这下的确是完蛋了。
    宋探长说完这话就没再理会李福华,而他一旁走得最近的那名年轻探员见此则小声问道:
    “头,李福华用不用先扣起来。”
    宋探长轻笑一声,摇了摇头说道:
    “不用管他,他唯一的出路就是去法庭作证,他知道这样做会得到我们的保护。”
    年轻探员想了一下,不无担心地说道:
    “但是头,咱们去抓那位徐公子,真的有用么,不会没几天就被放出来了吧?”
    宋探长看了眼身旁的这位年轻人,然后说道:
    “不要低估我们维护秩序的决心。”
    说完宋探长感觉这位年轻人可能还理解的不透,于是进一步说道:
    “小吴啊,某种意义上来说,你我都是幸运的。”
    “这的确是最糟的时代,史无前例的大混乱即将降临于世,而对于我们来说,却也是最好的时代,乱世用重典,组织已经决定放手一搏,在乱世来临之前,彻底创造一方净土。”
    “所以,从今天起,正义就不会缺席,也不会迟到。在我们能够触摸到的每一处角落,不会再留一丝阴霾在人间,这就是我们为了对抗混乱所做的最后抗争。”
    被称作小吴的年轻探员听了似懂非懂地说道:
    “所以我们才没想欧罗巴联盟那样陷入一片混乱,我听论坛上的人说,欧罗巴那边已经接近无政府状态,他们每天不是抗议就是暴乱,有些地方还能看到活死人在街上游荡,一些偏远的出村落接二连三的失去联络。”
    “头,这个世界,是不是要出什么问题了,为什么我感觉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正在逐步成为现实?”
    宋探长等人正走在通往万胜ktv的台阶上,听小吴这么一说,他忽然想到了已经失踪的好兄弟马奎。
    其实说是失踪,但其实大家心里已经认定这兄弟已经遇难了。
    因为他们在平安车站后面的小区内发现了马奎的一部分,是一双断面整齐血液凝固的脚。
    那就是他们搜索整个小区之后能找到的关于马奎兄弟的全部了,至于其他部位,按以往的经验,应该是被某物吃掉了。
    能做到这种程度的,显然不是人类,也没法以常理去揣测。
    总之这就是他们这个世界的真相,与恶魔同行的残酷世界。
    想到这些,宋探长心中满是愤恨与不甘。
    这世界本不应该如此的,马奎也好,还有那么多已经被遗忘了姓名的遇难者,他们只不过想过一段平静安详的人生,怎么连这点小小的渴求都做不到。
    到底是什么在操作这个世界,是神灵么,是魔鬼么,还是残酷的天使?
    “总之,没有人能够阻挡我们的步伐。”宋探长咬牙说道:“除非……”
    他话未说完,只见一道黑影风驰电掣地越过众人头顶,径直落在万胜ktv大门前。
    “有情况!”小吴等探员抢先一步就慌了起来。
    那黑影来得实在太快太突然,探员们联想到马奎探长的惨状,纷纷不由分说举起枪来。
    “别激动!”宋探长为怕事态失控急忙对众人喊道。
    而等他们看清那道黑影的本来面目,一众人等这才缓过一口气来。
    虽然有些不可思议,但出现在众人面前的这道黑影,其实是位白发苍苍,穿着晚礼服骑着自行车的老者。
    探员们看着这人花白的头发和那严肃却不失慈祥的面孔,纷纷降下了枪口。
    而宋探长盯着眼前这人更是惊讶的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那位老者见众人直勾勾地看着他,他随即微微勾动嘴角露出一副职业性的微笑,对众人说道:“抱歉,事态紧急,容老夫先走一步。”
    说罢,他一脚将自行车踢到角落,转身便要往ktv里面走去。
    可就在这时,宋探长经过长久的回忆,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
    “是陈联文老师么?”
    白发老者被宋探长这么一问,脚步顿了一下,回头打量了对方一眼然后不太确地的问道:
    “你是?”
    宋探长一听真是陈联文老师,赶忙激动的行礼说道:
    “陈老师,我是特训队第九十八期集训生宋高明,我还听过您讲的拳法课呢,您教受我们的拳法让我们受益匪浅,没想到今天能在这碰到您。”
    这位被称作陈联文的老者其实就是文诚寺身边的那位老管家。
    眼下他急着救人,也就没时间多做耽搁。
    于是陈联文按古法对众人拱手说道:
    “往事不提也罢,老夫今日有事在身,容某先行告退后会有期。”
    说吧他身形化作虚影,整个人竟就此消失不见。
    很显然陈老先生的这一手彻底镇住了一众探员。
    这是常人根本不可能做到的事情,他们看着陈联文于半空逐渐淡化的虚影,就好像在看故事里的传说。
    小吴离宋探长最近,于是赶忙向其询问道:
    “头,这位陈老先生到底是什么人啊,怎么看起来像位老神仙。”
    宋探长还盯着老者离去的身影感叹不已,听小吴询问,他头也不回地直接说道:
    “陈老先生可是一代传奇,当年在边界,敌人听到拳王的名号,无不闻风丧胆。他是真正的守护者,只是二十年前忽然销声匿迹,没想到却在这里还能碰见。”
    “拳王?”小吴满脑都是问号。
    实在无法把那位老先生的形象和一身肌肉块的拳王归到一类。
    宋探长一看就知道是小吴想偏了,而且众人也都一副饶有兴致的模样,宋探长这才有些怀念地说道:
    “那是当年一批能够超越人类极限的强者,他们因为各自擅长的领域,都以王字相称,其中在我国境内,最有名的一共有八位,分别是‘刀枪拳兵,龙虎鹰豹。’人们称他们为八大王。”
    “而这位陈老先生,便因这一身卓越的拳法,成为其中的拳王。”
    只是,到底是什么人能请得动拳王出场,宋高明忽然觉得此行可能并没有那么简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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