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孩的妈妈点点头,嫌恶的说:“走吧,我看她神经兮兮的。”
    母女俩正要转过身去,言战就一个箭步走过来,把那小女孩拉到自己怀里,小女孩吓得啊的一声大叫,母亲正要过来抢,正从马路对面赶过来的交警就大喊:“不要轻举妄动!她是危险人物!小心啊!”
    交警这一叫,四周的人全都围了过来,有的确实在看热闹,而有的则伺机从言战的手中把可怜的小女孩救出来,有的不明状况的围在一起议论。交警赶到之前,言战紧紧的抱住那个小女孩,好像在她耳边说着什么,女孩的母亲吓得大哭,说:“你不要伤害我的女儿,她还这样小,求求你,放过她吧?她胆子很小的,求求你,不要伤害她。”
    “她不是你的女儿,她是我的小双城。你们都看不见吗?我是她姑姑。”言战确定的重复了两遍这句话,小女孩哽咽的要推开她,“我不认识你,我不认识你,我不认识你……妈妈,我要回家。”
    言战安慰着抚摸她的头顶,“不要害怕,不要和我置气了,姑姑这就带你回家。”
    言战牵起小女孩的手就要走,那小女孩用力挣了一下,言战立刻就反握紧她的小手,笑着对她说:“我的小双城想要从姑姑这里逃走吗?你是逃不走的。你一辈子也逃不走。”
    珍珠大的眼泪立即从小女孩里的眸子里流出来,言战抱歉的再次蹲下来,“乖乖,我的小双城不哭啊,这样好了,姑姑带你去吃好吃的,然后我们去酸橙游乐园玩,好不好?”
    那女孩的母亲愣了愣,这女人不像是疯子,吐字清晰有力,说话带着一股哄人的味道,瞧她的脸上的笑容也并无异常。……交警跑过来,大声对言战说:“这位小姐,我最后一次警告你,放开这个小女孩。你看清楚,她不是你要找的人。”
    言战立刻抱紧“小双城”,“不,她是。她是。”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有人说:“这个女人是不是女儿死了,疯疯癫癫的,见到谁就以为谁是她女儿,我以前见过这样的。”
    也有人说:“我看她那样,说不定是人贩子呢。”
    孩子的母亲吸吸鼻子,她颤巍巍地跪下来,对言战说:“这位小姐,你怀里抱着的确实是我的女儿,她叫徐朦朦。你要找的,是你的侄女,是吗?她叫什么名字?在哪儿上学啊?我想你可能认错人了,你再仔细看看。”
    言战环视了一下议论纷纷的路人,她冷笑道:“你们都看错了,她是我的侄女顾双城。我不会把她交给你们的。”
    交警ji,ng疲力竭的再也懒得磨嘴皮子,他抽出配枪,大声警告道:“我数到三,如果你再不把她的孩子还给她,我就开枪了。你涉嫌绑架人质,非法偷车。现在,意图伤害你怀中不满十岁的小女孩。”
    围观的人一下都闪到一旁去,众人都唏嘘不已。言战皱皱眉头,“我没有绑架人质,我怎么会伤害她呢,我最疼她了。”言战捏了捏小女孩的脸蛋,“你快告诉他,姑姑是不是最疼你了?嗯?”
    小女孩抽抽噎噎的说:“我不认识你。我不认识你。”
    “你总是一生气就说不认识我。”言战摇摇头,“不过没关系,无论我多久,无论我是不是老得走不动了,我都能认出你来。”言战继续紧紧抱着她怀里的“小双城”,她无视于自己正处在冰冷的枪口下,而是一遍一遍地亲吻着“小双城”哭泣的双眼,她拥着她,嗅着她身上熟悉而浓郁的气息,听着她细细嫩嫩的声音,触着她温热的肌肤,她像是在沙漠中艰难行走,她渴望着“小双城”身上的所有,哪怕是那小耳朵的绒毛上散发出来的味道都能救她一命。
    就这么在枪口下拥着,拥着,拥着,言战过了许久才睁开眼睛,交警叹了一口气,“这位小姐,她真的不是你要找的孩子。你已经把她的孩子吓尿了,这个小女孩很可怜的,你快松手,我想你还有一点理智。你是恋|童|癖吗?放开她!”
    言战看向“小双城”,这一眼望过去,嚯!!!怀中的小女孩没有“小双城”的小脸蛋,也没有“小双城”的小胳膊,也没有“小双城”小腿腿,她惊讶的松开了手,只见地上是一片尿迹,“……”小女孩哭着捂住眼睛,若是小男孩,在众人面前尿了也就尿了,可这小女孩斯斯文文的,她已经懂得了什么叫羞耻,言战立刻脱下外套,披在她身上,她站起来,支支吾吾的说:“……我……我……对不起……我很抱歉,我在找我的小双城,你看上去……”其实这小女孩一点也不像“小双城”,一点儿也不像。
    “我很抱歉,你能原谅我吗?”言战握住小女孩的一只手,她就那样半跪在小女孩的那片尿液上,“你能原谅我吗?我刚才有点恍惚……我好像看到了她,我一直在找她。我太想,太想见到她,你能明白吗?”
    围观的路人全都安静下来,也不知道该同情这个半跪着的女人,还是该同情这个小女孩和她妈妈?
    小女孩揉揉眼睛,再次说:“我不认识你。”
    言战点点头,“所以,你能原谅我吗?我很失礼,我冒犯了你,我做了一件非常错误的事情。我请求得到你的原谅。”
    “……”小女孩再次揉揉眼睛,“我在大街上尿尿,以后全班同学都会笑话我的,呜呜……”
    “我可以给你办理转学,你的学费我全出了,好吗?这些都是我的错。我非常抱歉。”
    “我想要我妈妈,我要去她那边。”
    言战站起来,她拉住小女孩的手,要把她送到她母亲身旁,她母亲也立刻张开怀抱,“我的宝贝,我的宝贝,快到妈妈这里来……”
    小女孩立即甩开言战的手,奔向了她妈妈——言战的手被甩开后有些刺痛,她有些迷惑又有些不舍的望着自己的手心,又四周看了看,只见大家都望着她一身狼狈的模样。
    “她要么是个恋|童|癖!要么就是个人贩子!大家不能让她这么痛快就走了!”也不晓得是谁带的头,有人拾起地上的石子就扔向言战的脸!这一砸,就是一呼百应!立即有其他人拿手中的东西砸她!
    交警不想cha手,只想让这个疯女人接受一点教训,岂料几分钟过后愈演愈烈,砸什么的都有,言战抱住头,被大家越围越紧,有人专砸她的脸,有人专砸她的胸口,有人专砸她的后背,有人专砸她的后背,还有把ji蛋砸得她浑身上下到处都是,直到她膝盖被砸的不得不曲下去之后,她才用力推开众人,大步的跑出了这充斥着谩骂和诅咒的包围圈!
    ☆、196寻寻而疾
    “你别跑!站住!站住!”从巷口传来的吼声吓得言战立即捂住了自己的耳朵,她回头看了一眼追着自己的交警,在光与暗交织的地方,她模糊记起来曾经有那么一天她在雨中去寻小双城,她们在马路上争执,过后便有“嘭”“嘭”“嘭”的尖利枪声从暗处而来,她当时被打中了……而那枪口最初是对准着小双城的。
    很多年前的记忆骤然这么涌到眼前来,言战就靠在墙上,看出去,看出了时光,看出了过往如镜花般的岁月,她恍然回到了那时那刻那条街那个景……就像是恶魔点破了天机,这一刻,她就明白了,谁握着那把枪,谁把枪口对准了她最心爱的小双城?!!她这时候不再害怕,她握紧双手,风一般的向那明与暗的交界处奔跑。
    交警已经在巷口喘气,他已经追了逃跑的言战两条街,他还真没想到看上去那样孱弱的女子能这么会跑?他喘着喘着,抬眼向堆满垃圾和杂物的深巷,只见浑身已经被砸得满目全非的疯女人正向他这里跑过来。
    交警立刻举起枪,喊道:“站住!抱头,蹲下来。”
    言战停下来,她喘着粗气站在那儿。
    她的膝盖在流血,全身再没有一处干净的地方,像是整个人掉进了最肮脏的垃圾堆里,然而,她的眼神是那样干净澄澈。
    “我再说一遍。抱头,蹲下来。”交警还是头一次见到逃犯会自己跑回来,他擦擦汗,看着她,这时他又惊讶的发现,有泪水从这女人异常明亮的眼睛里涌出来,泪珠儿一颗接着一颗,配上她惨兮兮的模样,简直令见者哀怜不已。
    巷子里有老人家伸头出来望,也有无业的青年人缩着头在窗边看,大家都不敢动,只看着交警手里的枪。
    “言忱。为什么躲在车上开枪?为什么要对我的小双城开枪?”言战问。
    交警不想听她在风言风语什么,就说:“你马上过来,我给你戴上手铐。跟我回警局。我不会开枪的。”
    “在你眼里,我一定是个白痴。你天天践踏着我的信任,在我眼皮底下,伤害我最爱的人,而我却选择信你,不信她。”言战笑着说,眼泪唰唰的往下流,“你让我成了你可耻的帮凶。成了你事业的马前卒,成了你保驾护航的狗腿子。而最最可笑的是,我认为你是我的兄长,你非常非常爱我,你一定不会伤害我……我也非常非常爱你,我从来也没有想过要伤害你,我想要保护你,我会一直保护你,你是我大哥,我们是最亲最亲的亲人,有你就有我的,有我的就有你的。我们说过不会背叛彼此,我们说过我们会忠诚于言氏的事业。字字句句,都是从你,和我的口中说出来的。这是誓言,这不能是谎言。”言战捂住嘴巴,她指着“言忱”,“哥,告诉我这一切都是假的……我不是云中天的妹妹,我是你妹妹。我们有共同的父亲,我是言家的一份子。告诉我,告诉我……哥,你告诉我,你没有杀我妈妈,你没有伤害我的小双城……你没有,你没有……都不是你做得。他们在撒谎,是他们在撒谎!!!是他们所有人在撒谎!!”
    “…………”看到这样痛哭流涕的嫌犯,交警也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了,他举着枪也不是,不举着枪又害怕危险,正在他犹豫的时候,有个老人家在窗口劝解道:“这孩子怪可怜的,哭成这样,话都说不利索,他们家大人也不在,警察大哥不要为难她了。”
    交警摇头道:“她偷了车,刚才还伤了人。不能就此放过她。”
    他话一落音,言战就朝他一步一步的走过来,口中念念有词,到了他跟前,她就一把抱住了他,交警吓坏了,说:“放开我,否则我开枪了。”
    “哥,是不是我不听话,你就杀了我妈妈?”言战问。
    “我……”我什么时候杀了你妈妈了……交警一边想要推开她,一边又不得不承认,这个怀抱充满了难言的温暖力量,还有一股浓烈的化不开的亲情感,凑巧的是这位交警大哥自己也有哥哥,他记得自己小时候被邻居的大胖欺负了也会这么抱着自己的哥哥,痛哭流涕,以求得哥哥的庇护。
    “我很听话的。你不要杀我妈妈。”言战扁嘴说。
    交警抬头看着她这泪痕满脸的样子,就说:“好了好了,我带你去警局,先找到你的家人再说,你有哥哥?”
    “你不要杀我妈妈,她和你一样,非常非常爱我。”言战握住他的手,微微晃了两下,作出祈求的样子来,交警点头,背过另一只手来拿手铐。
    “你也不要伤害我的小双城,她还是个孩子,她什么都不懂。”言战又握住他的手,微微晃了两下,交警连连点头,“嗯,嗯,好好,别哭了,乖哈。”交警套用了他老哥小时候哄他用的台词,他拿出手铐,正要拷上言战时,言战立即夺走了他的警枪,吼道:“你在说谎!你会伤害她们!你会的!你杀了我妈妈,你杀了她!”
    情势急转直下,交警这才后悔自己被一个拥抱弄得软了心肠,居然不在第一时间打晕这个女疯子,现在让自己的枪口对准自己了!他连忙举起手,“小姐,你睁开眼睛看看,我不是你大哥。你这么想你大哥,你就去找他啊。”
    “……”言战扣动扳机,交警立刻吓得躲到一边去,言战疑惑的看着他……这时才发现,他的脸不是言忱的脸,他的手也不是言忱的手,他的皮鞋也不是言忱的皮鞋……
    “……”交警汗如雨下,他隐约听到附近有警车的声音,这下好了,马上就有支援来了!“你看看,我是你大哥吗?”
    言战失望的摇头,“不,你不是。你不是。”
    “对啊,我不是,你这么想你大哥,你可以去找他?他住在哪里?”交警只能装作镇定的和她说起话来,言战想了想,“他已经死了,死了很久。”
    “……”
    “他死了,我怎么去找他?我怎么去问他?”言战擦干眼泪,认真的思考起来。
    交警屏住呼吸,“他既然已经死了,你就放下他的事情吧。逝者已矣。”
    “不。你告诉我,他死了,我怎么才能找到他?”言战拿枪顶着交警的额头,“快说。”
    “我……我想想啊……”交警被迫去思考这个十分无解的问题,两人僵持着,言战拍了拍额头,“我怎么这么笨,他死了,我也要死了,才能找到他。”
    “……”交警睁大眼睛,看来他今天真是遇上了一个ji,ng神失常者,他苦笑着说:“小姐,你不要开玩笑了。”
    言战摇头,“不,这是个好方法。我死了,就能找到他,把所有的事情都问清楚。我不要听别人说,我要听他亲口告诉我。亲口。”
    “不……别……别……”交警眼睁睁看着言战把枪口对准自己的脑袋,他连忙摆手,“小姐,你别这样。不能啊,你还年轻。”
    言战扣住扳机,“我太痛了。我要亲口问他。我、要、亲、自、去、问、他!”
    正在她准备开枪的时候,她又看到对面马路上——小双城正站在那儿,着急的向她招手,大声喊着,姑姑,不要,姑姑,不要,姑姑,过来,快过来!
    交警看着她前一秒就要开枪,后一秒又立即松了手,她重重推开他,大步向马路对面跑过去,好像在对面看到了什么人,交警已经吓得瘫倒在地上,他摘下警帽,看向言战奔去的方向——那里明明什么人没有。
    +++++++++++++++++++++++++半步猜作品+++++++++++++++++++++++++++++++++
    当奋战在第一线的记者们纷纷打电话给方研之汇报着住院的根本不是言战的时候,方研之重重的坐进了沙发里,整个人都感觉掉进了一个绵软深凹得陷阱里,她张张嘴巴,由起初的不信,到最终听到众口一词,她不得不信。
    撂下最后一通电话,方研之就这么仰头靠在沙发上。第一个和她说言战病危住院的是罗可欣,但从头至尾,罗可欣并没有亲眼看见言战被抬进了救护车,而所有大报小报闻风而来也是没有一个准头的,都只是闻到腥味的猫。
    从一开始,方研之找到各式各样的推手之后,推手们在开会决定的时候,都事先告诉过她,这次的舆论存在一定的风险,因为报道的事情是一位着名企业家的死亡,如果最终言战未死,那么这场舆论风暴很可能会酿成一场灾难,洪波会倒流,公众会对方研之及旗下的各种媒体产生严重质疑;当言战旗下的言氏传媒纷纷避开“病危”新闻,转而只报道民意选票的猫腻时,一大半推手已经建议方研之应该见好就收,不能再这样大范围的报道“病危”及言战昔日的丑闻,以免到最终毫无退路,此前报道的种种都可能变成后来的把柄,搞舆论的人,都应该给自己留条后路!可方研之没有采纳任何人的建议,她接到电话的前一秒还在努力炮制言战已经“病故”的报道,最终她还撬开了不少官方媒体的口,让他们信以为真的派媒体车去吴定慧女士的私人诊所,只等着一纸病故新闻稿了。
    就在刚才,方研之恍然觉得好似言战已经被抬进了棺材里,很快地,铺天盖地的,全都是言战生前的丑闻和死后对商界造成的不良影响,仿佛眼前都能见到各大主流报纸的讣告应该是什么样的语气,什么样的遣词造句,什么样的标题立意……方研之确信她肯定是第一个拍到言战遗容的媒体人,那张照片肯定会被卖出高价……方研之抚摸了一下额头,是非成败转头空。
    这一个又一个电话,已经击碎了方研之的胜利喜悦。此刻,方研之打开电脑,一瞬间,各大官网的财经频道均已经放上了顾双城接受采访的视频,短短四分半的视频,顾双城的措辞和语气毫无破绽,她看着镜头的样子令方研之大怒!她“嘭”得一声推倒了笔记本电脑,狠狠得拍了一下桌子!
    这时候,她的助理们全都面色难看的走进来,有的汇报说:“方总,几家官媒的记者很生气,他们全都去媒体工会投诉您了。”
    有的开口就说:“言氏传媒已经在顾双城采访后的三分钟不到就已经向全网媒体发布了确切消息,称言战根本没有病危,一切只是y谋炒作!目前网络媒体已经基本转了风向,十分钟之前,所有关于言战病危的话题已经全部下架。”
    有的捏着一份数据,头疼的说:“方总,截止到刚才,我们已经损失了三百多家媒体合作伙伴,这些人可能会转头来狠批我们!”
    连续三天之久的【鞭挞言战浪潮】在这一刻骤然急流勇退,海水倒灌,大厦将倾!方研之坐在椅子上,动弹不得的听着助理们一个比一个吓人的消息。
    有的心事重重的开口道:“此前还没人敢说方总是在帮云中天拉民意选票,这会儿已经有几家网络媒体发声了!很快就能烧到云中天那头去,如果我们不想点办法,这次我们不仅没有将言战踩在脚底,反而会殃及云中天,我们自己,也无法翻身了!”
    有的立即补充道:“我们现在必须出声!方总,我们可以说顾双城说谎!我们还是有退路的!言战在不在医院,谁也说不准?她现在是死是活,谁也说不清楚。我们又没拍到她本人?”
    方研之深吸一口气,她摇头道:“我们不能报道顾双城,也不能挖她的祖坟,否则就是一下子把顾市长得罪了,这个坑就会越挖越大,到时候自己就把自己给埋了!你们想想别的办法,快点!”
    方研之这头已经从上到下的慌了手脚,有过半的推手们全都不敢再推波助澜,个个噤声的结果是各家媒体全都说辞不一,关于言战的舆论一时间好坏参半,公众们这一天是看尽了媒体记者们活用调色盘。
    沈嘉盛这头终于沉住一口闷气,令言氏集团的新闻发言人拟定了一则新闻稿,一则声讨方研之及旗下各路媒体发布不实报道之罪行,正式走法律途径追讨其责任;二则召集了所有官方媒体,正面的向媒体告之言战身体无恙,正积极处理日常事务,并积极通过透明公开的渠道筹得民意选票;三则致关心言氏集团发展及言氏集团董事长言战的公众们以诚挚的谢意,最后,鼓励与言氏集团关系密切的合作伙伴勿要听信传闻,同时以言战个人名义解释了没有亲自面见媒体的原因,发言人口吻沉重的说,本人言战,因家中变故,痛失侄子言熙和及前二嫂木云歌,亲人先后亡故,心情十分沉痛,感谢社会各界人士对我的关心。
    一封庄重而真诚的新闻稿发布后,公众们从言战的漫天丑闻和病危中清醒过来,占据微博前排的关于病故的话题也全部翻牌,转而变成了对发布不实新闻的媒体的谩骂,其中对于方研之的声讨和扒皮占据了微博热门话题的第三名。
    此前曾骂过徒子徒孙们的《人民日报》主编宗悄然再次发布博文,称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早叫你们不要满世界的发不实传闻,没想到有人非但不听,还愈演愈烈的继续蒙着眼睛向悬崖,这下好了,自己挖坑自己跳,自己作死,全世界都拦你不住!同时他也科普了一下最基本的新闻伦理——即报道死亡新闻不是你想报就报,尤其是这种病危甚至病故的新闻,必须要等到最确切的事实之后,才能进行严肃报道。而这场关于言战病危的传闻里,诸多八卦杂志的介入使它成为了一场娱乐大战,不管人言战有没有死,这种报道角度都是缺乏人道的。
    不少网友在博文下留言道,方研之是跟言战有仇吧?她是要用舆论杀死言战的节奏啊……
    公众们有种被严重欺骗的不满感,不少之前转发言战丑闻的网友也停止了转发,当舆论大面积回潮,方研之被批得从头烂到尾的时候,有人说幕后主使是云中天,于是乎,舆论的焦点就立即变成了云中天想要全国商会荣誉主席的位置,所以就拼命的抹黑言战,方研之为了能让大家的注意力转回到她身上,只好孤注一掷的利用手上仅有的媒体资源,背水一战的发布消息,说言战病危一事大有玄机,顾小姐很可能是撒谎等等。
    本以为这背水一战能激起一点浪花,孰料想,消息一出去,立刻就被各大媒体驳斥回去,都斥责方研之是丧心病狂!而公众们全都不信的扔臭ji蛋拍砖头,方研之做梦也没想到,一向以c,ao纵舆论为乐的她,有一天会被舆论反噬,她说得任何一句话,竟都无人相信?
    不过,公众最终确实把一部分注意力从云中天身上转了出来,方研之扛着骂名,在罗可欣和云老夫人的双重压力下,只能牺牲自己。沈嘉盛却不打算这样放过她,他立刻让言氏传媒大范围的继续发布关于民意选票的新闻,于是,公众们的参与热情空前高涨,云中天刚开始还是民意选票的第一名,而后就渐渐开始落后,无论如何,云中天就是无法从抹黑言战的幕后黑手这个猜测里逃脱出来,这一堪称丑闻的负面影响,令他的民意选票岌岌可危。
    总警司罗天和天天盯着民意选票的前几名,一看见自己妹夫从上头滑了一点下来,就立刻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他打电话给罗可欣,问:“我之前就担心过,害怕妹夫被言战追上,你瞧瞧,现在这样下去,不被追上才怪!”
    罗可欣孕中脾气y晴不定,她已经被言战压根没有病危的事实打得心情郁郁,一瞧丈夫的民意选票有下滑趋势,就说:“罗石磊现在都不是总警司了!他还知道给言战拉票!你呢?当上总警司有什么用,你都不帮我们中天拉票!”
    罗天和一听,就更加着急,他立刻就开始搜罗关系网,可惜这拉的是民意选票,他压根不认识几个平民老百姓,他认识的都是达官显贵。
    被他挤下去的前任总警司罗石磊拉选票拉得异常顺利,凭借其履职期间的政绩和庞大的底层交际圈,他给言战拉票拉得不亦乐乎,基本百发百中。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方研之就这么看着自己辛辛苦苦造出来的诺亚方舟翻了个跟头,全员狠狠的栽进了水里!当她觉得她的方舟渐渐沉下去的时候,一件在诊所外发生的小事引起了她的注意。
    这件事在当天引起了小混乱,说得就是一家八卦杂志的小新人口口声声说他自己在医院门外看见了言战,还和言战一起吸烟了?方研之立刻让人找到了这个小新人,两人相约在一家地下酒吧的包房里。
    凌晨两点多的时候,这个小新人如约而至,他脸上仍旧带着那天被揍的伤,他看见方研之,就抓住她的手,说:“我那天真的是见到言战了。”
    “你别急,仔细和我说清楚前后,事情发生的经过。”方研之有些相信,但更多的是不信,因为当时医院门口的人肯定不止他一个,怎么可能只有他一个人看见言战?
    小新人当天就被揍得抬进了医院,出院后也被杂志社给解雇了,他叹了一口气,“具体的,我记不清楚了,我就记得她走了过来,好像是问我有没有看到一个小女孩跑出来?我说没有,然后我们就抽烟了,还是她给我点的烟……我一开始没认出来她,还以为是个小男生,因为当时我没戴眼镜。”
    方研之认真的听着,又问:“那你怎么肯定是她?”
    “我在诊所外蹲了那么久,当然认识言战,化成灰我也认识她呀。”小新人说话开始颠来倒去,诉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我肯定我看见了言战。
    最终,方研之觉得他的话不可信,小新人解释得累了,就说:“我知道你不相信我,不过,我说得是真话。那人就是言战,她自己走出来的。当时记者全都出去了,我身边没人,外头没记者,只有一个扫地的大爷在那儿。”
    方研之皱皱眉头,“她身边一个人也没有?她自己走出来的?这不可能。她走到哪里都是前呼后拥的。最起码也有三个保镖。我想你看到的,肯定不是言战。”
    “她走到路口的时候,走路轻飘飘的,她可能自己也是糊涂的。她确实病重了。反正……要是我看到的不是言战,那也一定是言战的鬼魂!”小新人站起来,忽然吼道。
    方研之的心立刻揪了一下,她摇摇头,信,还是不信?
    ☆、197得之汝幸
    一缕又一缕浓重的冷雾从小木窗的缝隙里钻进来,乍一看能吓人一跳,以为自己是进了集中营,外头有人放毒气进来要毒死人呐?细一想也有可能,顾双城能把他这个亲生父亲就那么按进脏泥里,一点不假思索的把他这个亲生父亲关进这灰蒙蒙的地下室内,她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呢?
    于是,瑟缩在毛毯里一个晚上的言齐立刻就开始猛拍地下室的门,外面的落下的锁儿“哐当哐当”的响,这扇粗重的门儿“嘭嘭嘭”的响,两厢喝应,成了一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短奏,再加上事主扯着嗓子喊引吭高歌:“来人呐!来人呐!顾双城你这个不孝女!你是要毒死我啊!”
    他一边喊,一边拿毛毯捂住嘴,生怕被那“毒气”给……那眼神是越看那雾气就越恐惧,喊了许久,半个院子里的人都听见了,却也只当没听见,言宅的佣人们各行其是,拿这位幽居地下室的言二爷当空气。
    没喊一会儿,嗓子就冒烟了,喉咙哑了,言齐打了个重重的喷嚏,他走到小木窗旁,挣了挣那上锈的铁栓,很快就费老力把狭小的木窗给掰开了,入眼的是花园里草坪,还有来回走路的一些女佣,原来这外面全是人呢,居然没有一个下人来瞧他一眼?反了反了,这全宅子里的人肯定都成了顾双城的人!这里可是他言家的祖宅,居然让一个黄毛丫头说了算?言战难道真是病糊涂了不成?
    言齐在地下室里来回踱步,不能呆在这里,任由顾双城这么关下去,言齐咽不下这口气,他双手抓着木窗,用力向后扳,到底是祖宅,老房子了,年头一陈,这种地下室的小气窗肯定有松头,他就这么专心致志的掰窗子,刚有点成效,就听见两个女佣向草坪这边走过来,他连忙停手,靠在一侧听着这两位女佣说话。
    “顾小姐一大早就去医院了,也不知道去找什么去了。你瞧宅子里人心惶惶的,是怎么回事呢?”
    “谁知道呀。这报纸上是消停了,家里感觉反倒紧张起来。陈管家反正瞧着脸色不大好。我们二小姐本来就不是大病,这帮昧着良心瞎写的媒体,早该遭白影。”
    “哎,望上天保佑她早点好起来。”
    ——这么一听,言齐就明白了,顾双城一早去了医院,家里头恐怕也就言式微在家里,言赋忽然计上心头,想要软化言式微来放他走,刚想个开头,他就打了一下自己的脸,如今木云歌因他而死,他……恐怕在言式微眼中,也算不得是个负责任的好父亲。说不定他这两个从前一直仇视对方的女儿,如今已经站在一路上了,他叹了一口气,继续掰小木窗,终于,费劲九分力气,这小窗户被他硬是掰下来了,言齐大喜过望,终于这囚室露出个洞了,能出去了。
    他略休息十分钟,就开始撅起屁股,挺起胸膛,缓慢的从这个洞里向外钻,钻到一半,他吸紧自己肚子上的两圈肥r_ou_,奋力那么一刨,整个人从洞里钻出来,这时机也正好对了,草坪这边没人走动,硬挤出来的言齐很快找到出去的路,熟门熟路的从另外一个围墙下的狗洞钻将出去,一出洞就疯也似的狂奔。
    狂奔至他在外面的那所房子,只见刚到大门口,就被保安拦下,他骂了一句狗眼看人低之后就再将计就计,从侧面的围墙爬进去,回到屋外这么一看,这房子已经被第二任老婆转手卖了,现在上面还贴着封条。言齐从屋后的厨房小窗里再次钻进去,回到自己家里,他已经气喘吁吁,整个屋子值钱早就被搬得一干二净,他坐在地板上歇了一会儿,脑子渐渐回过神来——他想起来早先他和言赋在云老爷子葬礼上厮打时,从言忱那份遗嘱里遗落的那个光盘,当时三叔公塞给他来着,后来……他这会儿想不起来给放哪儿了,他也没看过那个光盘,不过想来也是言忱要掣肘言战的什么把柄。言齐知道自己现在一无所有,公款没了,公司没了,私房钱让这一任老婆卷了个稀巴烂!顾双城也矢口否认他对她的投资……一切都着了道,找到这光盘,兴许还能保住下半辈子。
    好把柄啊坏把柄,我的好哥哥言忱,你得保佑我想起来。言齐上了二楼,望着空空如也的各个房间,最终,他还是去了书房,他通常都会把重要的文件放在……保险箱也被那贱人撬开了,里头的现金支票全都被拿走了,好啊太好了,言齐欲哭无泪,他怎么就为了这么个贱人而和木云歌离婚了呢?
    言齐常年酗酒,多年纵情不知收敛,记x_i,ng早就差到极点,他就这么猫在房间的角落里,想了大半天,他一合手,言齐立马下了楼,去二楼主卧的床下看了一眼,他今天不知道第几次再次钻进床下,幸好,这里的小保险箱还在,他立刻打开,果然,光盘孤零零的躺在里面。
    +++++++++++++++++++++++++半步猜作品+++++++++++++++++++++++++++++++++
    一卷一卷时间不一的录像带被翻得七零八落,有的年头久远的被顾双城抬手扔在了落灰的角落里,jian起了一缕又一缕的灰尘。
    领头翻找的工作人员呛了一口,随即好几个人全都呛得不行了,纷纷咳嗽着摆手道:“顾小姐,这种粗活还是我们来吧?”
    “不,谢谢。”顾双城言辞利落的拒绝了。
    整个吴定慧女士的私人医院就这么一间陈旧的监控室,平日看管的有两个人,一老一小,两人平时尽职尽责,但那天着实太乱了,又是恶作剧式的枪声鹤唳,又是一群记者跟马蜂似的在病房的“重灾区”乱拍乱访,全医院上下全都出动去维护秩序,当时这间监控室是被锁起来,所以当时各走廊的录像肯定都是有的,只是全都成了一卷又一卷,有的深黄色,有的淡白色,有的铅灰色,有的明红色,有的亮青色,被放在不同颜色的盒子里。
    而眼前这光景,满目被翻得四脚朝天的盒子,那一老一小蹲在一边寻找,顾双城拿起一个,放下,扔掉一个,再拿起一个,放下,再扔掉一个。
    “找到了。”那一老拿起一罐浅粉色的罐子,“就是这个,时间很近,所以没有标明时间,您看?顾小姐。”
    顾双城立即夺过来,“放。”
    那一小点点头,立刻拿来年代同样陈久的播放器,“我们医院不用硬盘储存这些,只用这个,能保管的久一点。”
    刺啦刺啦的声音划过去,慢慢地,那一天的监控录像缓缓播放起来,在场的其他工作人员不明白张望起来,那一老一小也诧异起来,每个人都被顾双城眼神里的专注吓了一跳,大家都闭着嘴巴,静静的看着。
    录像十分流畅,从那天早晨直到中午,顾双城带着阮晶晶出病房回言宅到她们从言宅回来,就是这段的录像——顾双城的呼吸渐渐沉重起来,一个人站在偌大的屏幕旁,眼睛盯着轻轻推开那扇白色小门的言战……
    几乎就在那扇病房门将要被推开之前,顾双城就忽然捶着胸口,她重重的捶着胸口,捶着那个心脏的位置,来回在那个位置捶着。
    众人踮起脚尖看过去,只见一个既不模糊也不清晰的弱小身影从门后轻飘飘的走出来,看着是走,实际还真有点像是飘着,那通身的病气很重,在医院里,这样的病人要么刚做过大手术,要么就是命不久矣的癌症患者。
    那一老把画面按比例放大了一些,顾双城立刻就能清晰看到这是言战的脸,连她脸上的表情也能基本看清楚,奇怪的是,她脸上没有哀痛,没有难过,没有将要逃脱的狡黠,只有淡淡的笑,这笑容她并不陌生。顾双城捂住嘴巴,那一小侧头一瞧,这位顾小姐已经满脸泪水,但这泪水太过寂静了,没有嚎啕,没有哽咽,没有嘶哑,只有这么一滩死寂的泪水萦绕在脸上。
    这位顾小姐很美。而这泪水如同是一张玻璃色的网,深深的锁住了她脸上所有的喜怒哀乐,她的美像是被困在了这张网里,挣扎着,无声着,轻微颤抖着。
    阮晶晶推门进了监控室,一眼瞧见一屋子人都在看录像,立刻脸色大变,对工作人员说:“谢谢大家了,请各位去外面休息吧。如果有什么事情,会叫你们的。谢谢。谢谢。”阮晶晶挨个的赶人,那一老一小也被赶到门外去。
    阮晶晶陪在顾双城身侧,顾双城就这么盯着录像看。
    也不晓得是不是上天伸手去拨动了时间,言战从病房里出来的时候,走廊尽头的护士刚好进了别的病房里去,保镖们换班转过身进入另一侧走廊,唯一应该坐在门外看着言战的锦绣也去了前台。
    一切皆空。画面里的言战从门里出来,走路虚浮,十分踉跄,走了几步之后开始步伐踏实了,她轻轻的走进了一旁陈祁东和连如白所在的病房,而那时候他们俩都在小憩,待到言战出来时,她身上已经套着连如白的灰色厚套头休闲外套,还有那双运动鞋……顾双城走近了一点,她站到大屏幕旁,伸手去触摸言战的背影,喃喃的问:“你要去哪儿……你要去哪儿……”
    画面里的言战缓慢向前走着,渐渐的就走得有些快了,她一步步迈入走廊的纯白色的光线里,慢慢地,消失在了这条走廊的尽头。
    顾双城缩回了手,她把录像往前拨了一会儿,分格画面显示了言战从那条走廊过了之后,是从楼梯走得,并没有上电梯,她下楼梯下得很快,越来越快,就像她在……她在追什么东西……她的前面有什么东西在引着她下楼去?
    顾双城再次切回到楼梯口的画面——言战先是站在第一个台阶那里,向楼下张望,她的嘴唇动了动,好像喊着什么,然后她就开始下楼去,先是慢慢的,后来脚步加快,好似楼下有什么人在唤她,有什么人……阮晶晶见状,只觉得不寒而栗,这无声的录像更像是无声的鬼片,她握紧双手,手心开始冒冷汗,因为这画面真的太过诡怪。
    画面里一切都是空的,什么也没有,只有言战面带宠溺笑容的在追着什么跑,这看不见的什物究竟是什么呢?阮晶晶心头一亮,立刻就是一惊,她猛得想起了被她亲手杀死的恋|童|癖继父,她记得当时他绝望的瘫在血泊里,但眼窝子里透着笑,然后看着什么地方,笑得格外开心,但又格外绝望,他还趴在地上爬了几下,好像要去够什么东西……那种笑容,和言战脸上的笑容,有些相似,她抓住顾双城的手,问道:“她到底在找谁?她在跟着谁跑?你曾经问我关于我继父的事,当时我全都告诉你了,你……你说的那个同样喜欢小女孩的……是言战?你看看她的样子,分明就是疯了!”
    顾双城被一语点醒,言战追着的那个看不见的人……就是她。
    顾双城抽开了阮晶晶的手,再次切回楼梯口的画面,这一回,她看见了一切……什么也无法令言战清醒过来,唯有幼年时候的顾双城可以做到,言战醒过来了,她“看见”了“小双城”,一路追着“她”……她追“她”去了,再也不要她了。
    再也不要她了。
    顾双城擦干脸上的泪水,她看向阮晶晶,“我们去市政厅吧,只能看附近道路的录像。还要找很多。”
    阮晶晶不忍的看向顾双城,说:“你知道我的继父,你分明知道那种人是没救的。你不可能改变她,他们这种人就是有病。”
    眼泪再次从顾双城的眼睛里涌出来,阮晶晶握住她的双手,忍痛道:“如果她真是那种人。那我必须告诉你,她喜欢的不是你。她喜欢的就是小时候的你,绝不是长大后的你。她已经不爱你了。”
    顾双城推开了阮晶晶,阮晶晶嗑在了桌子旁,顾双城双唇发颤的望着她,仿佛千言万语的辩驳要从嘴里杀出来,阮晶晶心疼不已,她恍然大悟的强自按下心神,两人四目相对,阮晶晶说:“我们从白山出来,吃了多少苦,我相信你,相信你做的每个决定。我们继续找。一定会找到她的。”
    顾双城抿了抿唇,挤出一丝颤巍巍的声音肯定道:“我姑姑不是那种人。她不是。”
    阮晶晶愣了一下,她复又缓缓点点头,“我们去市政厅。”
    这时候陆子曰打来电话,阮晶晶接起电话,说:“我们还在医院,马上准备去市政厅。”
    陆子曰那头立刻说:“那我也去市政厅。”
    “有消息吗?”阮晶晶问。
    顾双城低头收拾那卷录影带,她朝阮晶晶看了一眼,阮晶晶仔细一听,陆子曰在那头失落的说:“能用到的关系都用到了,目前还是没有消息。”
    阮晶晶眼神一黯,她摇了摇头,顾双城也黯然的转过头去,收好录像带之后,两人立刻驱车来到市政厅。
    顾双城早前已经照会过舅舅顾沉渊要来看看道路录像,但没有指名是要找谁,只说是要找一个叛徒,顾沉渊也信了,目前外界普遍一致认为言战是一切正常的在处理日常事务,不露面于媒体不过是在为保住荣誉主席的要职蛰伏尔。
    城市交通部的人见顾双城只一人前来,后头只跟了一个阮秘书,就立刻打开门让她们两个进来,顾双城立刻伸出手去握住对方的手,“有劳了。”
    “能帮上顾小姐的忙,是我们的荣幸。两位要喝茶,还是喝咖啡?”
    “一杯锡兰,一杯拿铁。谢谢。”阮秘书笑着说。
    立刻就有人去茶水间倒茶去了,阮秘书跟着顾双城进了内室,为了防止泄露蛛丝马迹,顾双城先看了好几条其他路的录像,她认真的找着,找着,找着,最后烦闷的跑下鼠标,“真是的,那人怎么跑得那么快?一会儿工夫,居然溜了!”
    两名陪看人员笑着安抚她道:“还可以看更细致的画面,您瞧。”
    果然,镜头再拉近一些的时候,很多人都能看得比较清楚了,顾双城笑着说:“那我自己慢慢找一会儿,你们先去忙吧。否则耽误了你们的工作,我可就在罪过了。”
    “陪您慢慢找,就是我们今天的工作。您不必担忧。”
    顾双城皱皱眉,顾沉渊这是派两个人来专门监视她才对,她看了一眼阮晶晶,阮晶晶立刻笑着说:“主要是啊,我们要找的这个人有些敏感,您瞧,我们顾董都自己来找了,要不,她吩咐我们这些下属去查就行了。您看,二位,还是适当回避一下吧?”
    那两位陪看人员嘘了一口气,顾市长吩咐下来要全程陪同,这边顾小姐却要赶他们走,这可如何是好?
    “二位,回避一下如何?”阮晶晶再次问。
    顾双城见那两人不肯走,就立刻拨通了顾沉渊的手机,说:“舅舅,我想一个人慢慢把那个叛徒找出来。让别人都回避一下吧,我嫌丢脸。”那口吻就像是丢掉了家中的一条凶狗一般,既不屑,又焦急,顾沉渊忖度再三,说:“……可以。”
    电话放下来,那两人走了。
    阮晶晶立刻坐到顾双城身边来,顾双城开口道:“这屋里也有摄像头,你站起来挡住。”
    阮晶晶又站起来,故作无所事事的站在那里喝拿铁。
    顾双城立刻跳到医院旁边的路口,翻出那一日的录像,翻来翻去,附近的路口都是连绵不绝的车辆,唯有……一个天桥旁,好似……这里的录像不够清晰,但是能认出来言战身上的衣服。
    ☆、198失之谁命,你?
    钢笔尖在泛着香味的函件上写下了一笔,刚写下两个字,顾沉渊就放下钢笔,他的双眼里立刻布满狐疑,问:“她对我说是在找一个叛徒。她离开交通部之后,又去了哪儿?”
    站在桌旁的是顾沉渊的亲信冷清和,是从前顾家的老人了,他低着头,说:“又去了路边,最起码动了二十辆车。而且打听到的口气,要找的那个人,好像是个女人。”
    “哪个女人会让我们家双城这么费心竭力的找呢?”顾双城把钢笔盖好,“言战应该在宅内,不可能这么出来乱跑。”
    “顾,往往不可能的事情,最可能发生。”冷清和望着顾沉渊笑而不信的脸,又说:“太巧了,在私人诊所内,双城小姐刚对记者澄清,说言战身体一切都好,现在呢,她却满大街在找一个女人。而且听说,诊所内昨天响了枪。”
    “……”顾成渊折好一个函件,递给冷清和,“晚上请云中天先生过来吃饭。你让管家叫双城也回来吃饭吧。被你说得,我还真是很感兴趣她在找谁。”
    冷清和点点头。
    那封沁着香味的邀请函递到云中天手上的时候,云中天立刻撕开一瞧,陈勉忧心道:“这时候递邀请函过来,如果您去了,让媒体知道您去了市长家里,恐怕又要拿住争取选票的话茬子了。”
    “难道不去么?这是顾市长给我抛出来的橄榄枝,我不接也得接。你问问夫人,要不要与我同去?”
    “嗯。我立刻问去。云总,街上有人给消息说,顾双城在找什么人,好像在找一个偷车贼,有个人偷了另外一个人的车,还引起了撞车事件,有个交警追着那个肇事的跑了几条街,还是让偷车贼给跑了……据说……”陈勉的声音低下去,云中天向他发音低迷的嘴巴看去,“如果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你先出去吧。”
    “云总,也许顾双城正在找的人,手里捏着什么大秘密呢。您真的没有兴趣知道她在找谁吗?据说这消息封了一层又一层,记者都不知道。”
    “顾双城。顾董。现在也是民意选票的另外一个竞争者,你认为,我这时候如此去关注她在做什么?会不会让人觉得我又憋着坏呢,要把另外一个竞争者黑下台去?你难道不知道,出了这个大厦,有多少个记者,多少双眼睛,多少个躲在车里以贩卖绯闻为生的狗仔们都在死死的看着我吗?”云中天靠在椅子上,一个黑字念得极重,惊的陈勉后背出了冷汗,他开口询问道:“方研之,您准备怎么处置?”
    “自生自灭。我不想脏了自己的手。”云中天眉头紧锁,“这次若能争得荣誉主席的位置,我这辈子就争得了。争不到,那我就是输了言战一辈子。”
    这句话重如泰山的压在陈勉头上,他张了张嘴,竟不晓得说什么。
    “你出去吧。”
    “是。”
    陈勉给云宅去了个电话,正担忧着丈夫选票问题的罗可欣满口答应,她抚了抚肚子,撂下电话,就笑着对云老夫人说:“妈,顾市长请我和中天去市长官邸吃饭呢。”
    “嗯,很好。看来,尽管外头这谣言已经乱得不成这样子,顾市长还是信任我们中天。”
    “那个方研之是不中用了。”
    +++++++++++++++++++++++++半步猜作品+++++++++++++++++++++++++++++++++
    去市长府邸的路,今晚显得格外蜿蜒曲折——顾双城靠在车窗边,正襟危坐,从上车到现在,她都保持着这个坐姿纹丝不动,像是一把要出鞘的冷剑,谁碰了她的剑鞘,她就要冲出去一刀结果了谁。
    开车的阮晶晶一直没说话,只能透过后视镜观察顾双城的神色——她们已经在路边盘问另外那个丢了枪的交警一百多遍,顾双城也听着那个交警重复了一百多遍,在顾双城已经打算再问个两百次的时候,阮晶晶不得不拉住她——阮晶晶只能抱着横竖是个死的心情用力抱住了不停的在问同一个问题的顾双城,刹那间,阮晶晶以为顾双城会愤怒的推开她,但——她没有,她比以往任何时刻都要僵硬而木然的靠在她的肩头上——阮晶晶一个字也不敢说,顾双城就那样静默的被她抱在怀中。
    那交警最终给了顾双城一纸取车函,顾双城盯着上面熟悉的言战的字迹时,用手指一个字一个字的触碰过去,包括配偶栏里自己被填了又被划去的名字,她庆幸的是,家属栏里没有出现言忱的名字。
    “你听到那个交警说得话了吗?”顾双城问。
    “是的。”重复了一百多遍的话,她当然了然于心,阮晶晶看了一眼,顾双城的表情愈加y冷。
    “她在找言忱吗?……但是你知道的,他已经死了。她该怎么去找他问个清楚呢?”顾双城轻轻的呢喃着,好像也不是在问任何人,而是在问自己。
    “我想言小姐……”阮晶晶刚要开口,顾双城就摆摆手道:“不,你不了解她。她真的可能开枪杀了自己,再去找他问个明白。她真的可能会开枪……”
    阮晶晶放慢车速,回过头去,顾双城一直正襟危坐的身形有些颤抖,她每重复一次她真的可能会开枪,眸子里的y冷就会缓慢退却,涌起来的全都是对言战的担忧与爱。
    “说起来这真是可笑……我到这一刻好像忽然有点明白言忱了。”当交警说出他和言战在巷子里的对话时,顾双城警惕的听着,生怕有一丝遗漏,透过交警后悔的眼神——那个自己举枪对准自己脑门,哭得倔强而愤怒的言战,仿佛就站在她眼前。
    “顾董。最后言小姐不是追着什么跑过去了,她放下了枪……”
    “她一定是追着‘我’跑去了……小时候的我。”顾双城再次执起那张取车函,她指了指那张纸,“在这上面,迟春水已经死了……‘我’也死了。只剩下一个言拓。我想,也许只有言拓能带她回家……呵,到头来,我就知道她一直隐忍不发,会走到这一步。谁知道呢,也许她自己已经找了个僻静的地方,一枪结果了自己,下黄泉去找言忱去了……不,也许是上赶着给已经死去的‘我’陪葬!”顾双城低下头去,小心的折好那张取车函,又小心的放在衣服里兜的口袋里。
    她再次正襟危坐。
    阮晶晶踩下油门,说:“要到诺金庄园了,请您收拾好情绪吧。免得顾市长看出来什么,那对言小姐来说,只会有更大的生命威胁。”
    “也许我该让全世界知道,大名鼎鼎的言战丢了!我应该让全世界都去找她!掀开地皮去找她……所有人都在找她,她能藏到哪里去……”顾双城生气的捶了两下车门,她咬紧下唇,随即又抱住头,“我一定是疯了,我一定是疯了。顾沉渊如果知道,一定会趁机杀了她。云中天如果知道,那么罗可欣一定会杀了她……呵。”
    “顾董。”阮晶晶停下车,转过身去握住她的手,两人的双手交握,她看着陷入挣扎中的顾双城,“您不得不否认,没有消息也是最好的消息。……我们一定能找到她。她一定能安然无恙。……您可以吗?”
    “我……我……我非常想念她,我感觉她已经离开我很久很久,我想她。没人知道她现在在做什么,她是否躲在巷子里一个人哭泣,她是否在找‘我’,却找不到……我……我……”顾双城闭上眼睛,两滴眼泪同时顺着她的脸颊滑落,她哽咽着不再说话。
    “您可以吗?”阮晶晶已经做好返回言宅的准备。
    “……”顾双城擦干眼泪,“我可以。”
    “您可以?”
    “是的。我可以。开车吧。”顾双城第三次正襟危坐,被她拭去的泪水很快蒸发殆尽,下一个路口绕过去,就到了诺金庄园。
    正如言战平日所说,这个城市的宴会从来不曾停止。
    鲜花,乐队,美酒,持着高脚杯却喝着饮料的孕妇——顾双城整了整袖口,她在脸上挂起一个随风摇曳的笑容,走过去,弯下腰,笑着吻了吻罗可欣的侧脸,“云夫人今天太美了。”
    冰凉的吻烙在脸上的感觉并不好受,罗可欣刚才还和顾沉渊相谈甚欢,这会儿脸色就僵了僵,她捕捉痕迹抚去脸颊上的那个吻,“顾小姐来了,你可是迟到了,要罚。”
    “——敬这个世界上最美的准妈妈。”顾双城轻轻仰头,喝了一小杯红酒,云中天抚掌称快,他也立刻拿起酒杯,“敬本市最年轻最美的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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