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斗来得快,结束也非常快。
    方宇很快得到下属传来的消息,村北的闯匪已尽数溃逃,自南边过来的那队官兵也已向南阳方向退去。
    “方大哥,算他们识相,情知不是咱们的对手,一枪未放就给吓跑了!”赵虎对方宇道。
    方宇也有点意外,他原以为与官兵还有一战,谁知道这李辉竟真的退走了。
    “只是不知道他回去南阳,会如何向上峰禀报。”
    赵虎道:“方大哥,今日与匪徒一战,他们肯定不敢再来了。”
    方宇却觉得稍有不足,按他原本的打算,也想给明军一点教训的。
    若不对他们略施薄惩,他们可能不会死心,那方宇也就不能安心地离开此地。
    正这么想着,一个村北的士兵过来报告。
    “方大哥,村民们都跑去战场上拣便宜去了。”
    方宇听了微微一笑:“随他们去吧!”
    对此他早就已经料到了。
    战场上也没多少有用的东西,除了一些破烂兵器,便是一些散碎银子。
    战场上冲杀,这些闯匪身上也不可能带很多贵重的金银,现在的方宇也不缺这么一点碎银子。
    再怎么说,这也是他的老家,让他们得些便宜,也是应该的。
    方宇此时考虑的却是另外一件更为重要的事。
    刚才村北激战时,方宇听到谭雅向他传达了一些信息。
    借助灵敏的听力,她从明军和闯匪们的口中,得到了许多有用的消息。
    村北那伙闯匪,是李自成派出的一支先头部队,行侦察打探之责。
    李自成此时尚未进攻洛阳,他的大军仍然还在陕西境内。
    方宇有些不解,按历史走向,过年后李自成不是应该进攻洛阳的吗?
    难道他记错了?
    实际上,在来此的半道上,方宇便已察觉到了事情有点不对劲。
    历史发生了变化吗?
    想不通他也不再多想,只能随机应变了。
    他抬头望向村子方向,这才发现,村子里的村民们好似正在集体狂欢。
    他们一个个兴高采烈,大声喧哗,村中热闹非凡。
    “咋回事?”方宇问道。
    赵虎道:“还能咋回事?太兴奋了呗!”
    “他们值得这么高兴吗?”
    “当然高兴了!这一仗打下来,咱们浪费了无数子弹,啥好处没捞着,全让他们拣了去,他们能不高兴吗?”赵虎有些愤愤然。
    “走,过去瞧瞧。”方宇道。
    庄小月在不远处听到了,怯怯地道:“我能也去看看吗?”
    方宇道:“还是算了,你在这里陪着朵朵吧。”
    这场大战死人太多,方宇不愿让庄小月看到这个场面。
    “我想去看看。”庄小月声音不大,却很执着。
    所谓嫁鸡随鸡,庄小月既然认准了方宇,也成为了他的未婚妻,那么,不管方宇是个什么样的人,她都得接受,而且还是心甘情愿的接受。
    她不想拖方宇后腿。
    看方宇这样子,以后她少不得要看很多战争场面,她需要慢慢习惯这些残酷的场景。
    这对她来说非常困难,但她却没的选择。
    方宇想了想,最后点了点头:“那好吧!”
    “小月姐姐,我也要去!”
    一听庄小月要去,苏朵朵也叫了起来。
    方宇道:“那就带上她吧!”
    有些事,不管你愿不愿意,最后总要去面对。
    既然无法逃避,那只能主动去面对。
    方宇再次望向村内,那里有许多半大小孩子都在往村北战场处跑去,他们不也是人吗?
    “嗯?他们手上拿的都是什么呀?大包小包的。”方宇看得不太清楚。
    赵虎道:“衣裳呗,还能是什么?”
    方宇带着几人走向村北。
    “跑快点!晚了东西都要被抢光了!”
    “你看人家小柱,都往家跑两趟了!”
    “好东西太多了,我这辈子都没见这么多好东西!”
    由于跑得太过匆忙,他们经过方宇身旁时,都来不及跟方宇打招呼。
    方宇看到七八个人,有人身上背着一大包破衣服,手里还拎着几件衣服,还有人手里抱着几把大刀和红樱枪。
    这些衣服和兵器上面,几乎全都带着污血,而这些村民根本就不在乎。
    由于过于激动,他们脸上全都红扑扑的。
    “唉!”方宇摇头叹息。
    等方宇几个来到村北的战壕前时,看到战场上一片忙碌景象。
    村民们便似抢收庄稼一般,在战场上忙成一团。
    他们根本就不是方宇料想的那样,纯粹只是摸尸体上的贵重物品,他们干脆直接就扒光了尸体。
    只有几十个战士,像线杆般立在战壕边上,表情木然地望着这些村民。
    他们虽然也有智力有感情,但还是理解不了这些村民们的行为。
    那些兵刃或许还有些用处,可这些破衣烂衫,有什么可抢的?
    方宇却很理解这些村民,物资极为匮乏的时候,地上就算是一堆牛屎,他们都立马弄回自家的田地里去。
    相较之下,这些衣服可是太有用了。
    好点的衣裳可以直接穿身上,破衣裳缝缝补补照样还能穿。
    就算是破得不能穿的衣裳,他们缝到一起,也能当被子取暖。
    许多穷苦人家,家里穷得睡草窝,这样的人家多了去了。
    方宇根本就瞧不上眼的东西,在他们眼中,那全都是宝贝。
    正瞅着,方宇在跑过来的人群中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方念青也抱着一大堆东西朝这边快步跑来。
    看到方宇,方念青脸上一红,把头一低,匆匆地从方宇身旁跑了过去。
    “走吧,咱们回去吧!”方宇道。
    他不想再呆在这里,只是不想让这些村民们难堪。
    庄小月只向战场处瞟了一眼,便不敢再看。
    那里鲜血横流,遍地尸体,起码有上千具尸体。
    苏朵朵的胆子似乎比庄小月还要更大一些,还多看了几眼,或许她根本就不知道害怕吧。
    “方大哥,这些尸体,一夜之间是处理不完的。”赵虎道。
    “那就告诉他们,慢慢处理即可。”
    方宇觉得,到不了晚上,这些尸体可能全都光洁溜溜的了。
    这样也好,战士们也更省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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