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莺司空婉是老江湖,也是熟悉朝廷做法的。
    当隐莺门被朝廷清洗,她逃出来,绝不会绝对的依附于倚央楼,那怕是最为亲近的人,作为老江湖,肯定会给自己备后路。
    她不会寄希望朝廷还没摸清隐莺门的底。
    二三十年,确实可以让她失去一个江湖人该有的警惕。
    但是,王恪相信,天莺绝对还有后手。
    “都起来!哭不管用!从朝廷清洗隐莺门的那一天,老身就有这样的准备!”
    “三十年,即便被朝廷抛弃,老身也没想过要跟朝廷作对!从今日起,隐莺门从朝廷得的济,彻底了结了!再往后,是我们该为家人做些什么了!”
    “都起来!打起精神来!”
    天莺使劲压着声音吼,不这样似乎不能表达心底的那份愤怒。
    王恪能体会,却很难感同身受。
    王恪没有亲自去看,就是怕因为亲眼看到的情形,让自己同仇敌忾了。
    他的身份,不容他不冷静。而仇恨这样的情绪,最容易左右理智。
    “恪哥儿,若你有其他事务,老身不求你帮忙。若是仅仅是历练,老身还是希望你能留一段时间。”
    “即便是商重,有老身跟他那十几年,最好的岁月都陪着他了,只要老身求着他,他没脸拒绝!”
    王恪真的很无语!你跟我师父的事,你跟我说个啥?
    话说得是不在意,可话说到这份上,还走的了吗?
    唉,师父到底会是怎样的态度呢?
    “前辈,历练嘛,前辈也知道,就那么回事……我近期倒是没什么任务。”
    王恪挺尴尬的,有点被逼的滋味,自己还得受着。
    这天莺,真的没那么简单,话说得正好在坎上,让王恪没法丢开。
    若真是以长辈压他,就是丢手了,师父也不会责怪。
    算了,就这样吧,走着看。
    喊口号并不能让人减轻痛苦,特别是那种失去亲人的痛不欲生。
    但是苦难可以,苦难可以让人忘记情绪。
    从清晨随意的垫了肚子,本想着回到庄子上可以好吃好喝的,结果,忙乎了一前晌,还是得继续赶路。
    一样的是翻山越岭,就在这山林间穿行。
    荆棘枯枝,让这几位从来没有受过苦的妇人,顾不得悲痛失去亲人了,只是机械的赶路。
    想活命,只能这样。
    就是天莺,重伤未愈,也蒙头赶路…~
    盘陀底,这是天莺说的落脚点。王恪不认识,也不知道有没有更容易的路径,只能跟着她们。
    荒无人烟的山林山岭,一行六人,就这样默默的赶路…~
    盘陀底,是个更小的,更偏僻的小村庄,满打满算,整个村子也就十来户人家。
    在这深山老林里,王恪都怀疑大兴朝是不是有这些人的户籍。
    “主公,出事了?”
    迎接他们的是一壮汉,四五十岁,打扮的像猎户。刚一见面,直接就喊主公。
    而云梅和郁兰都是一脸的惊讶,更别提那个夜莺成晓云和余欣了。
    隐莺门以青楼为基础,基本上都是女人,庄子上或许有男性,但应该跟隐莺门不关联。
    没想到这地方,居然有人开口喊天莺主公!
    这个天莺不简单!
    “庄子被朝廷清洗了,鸡犬没留!”
    天莺这一路已经平复了,没有咬牙切齿。
    “那属下去收拾一下痕迹。”
    “不必了。我们没进庄子,是从徐阳城逃出来的。后面那是恪哥儿,是你商重大哥的亲传……”
    “这是云梅、郁兰,这一代的夜莺,余欣。”
    天莺一边走,一边介绍他们一行人。
    “主公,早年跟了商大哥,你就该脱离这劳什子隐莺门,跟朝廷打交道,从来没什么好结果…~恪哥儿,一会儿喝点!”
    壮汉陪着天莺,不忘扭头跟王恪打招呼。至于其他几位,好像壮汉不怎么待见。
    在石片砌成的屋子里,宾主落座。
    王恪就像个旁观者,并没有近前。
    “你们门内的事,我就不掺合了。”
    这是王恪的借口。
    壮汉倒也没强求,嘟囔了一句:“跟你师父一个德性…~”
    王恪依在角落里,把火盆往跟前拖了拖…~反正他们都有怒火支撑着,自己先暖和暖和。
    大多数时间是在讲故事,偶尔感慨,偶尔同仇敌忾。
    从天莺被捕杀,一直说到逃出生天…~说这些有啥用?
    “唉,我说,有没人做饭?要不我去?”
    实在是饿了,再说了,讲故事可以随后再讲。
    天莺扶额头,其他几位一脸不可思议。倒是这壮汉,原本被故事带进的悲痛,瞬间消散了。
    “主公,跟商大哥一样,一点不做作。恪哥儿,饭菜应该差不多了,我去催催……”
    临离开时,还不忘有一次对着王恪呲牙咧嘴的笑了一下。
    “前辈,我觉得吧,忆苦没用,没有甜可思。说多了伤神,更何况你还是重伤在身。”
    “不管如何,你现在最为紧要的是养伤,而不是扯这些……”
    或许是王恪的话天莺真听进去了。
    主要是王恪不想听。
    饭前饭后也就没人再提起悲惨的之前事。
    安排停当,一夜无话。
    王恪已经完全康复,这又是在山岭间,王恪便恢复了早年在终南山的习惯,一大早就起来了。
    绕着这十几间石片房锻炼腿脚。
    昨日到了的时候,没见有多少人,一大早倒是碰上了不少。
    三五个四五十岁的壮汉,后面跟着七八个后生和女娃,都在绕着石片房子锻炼。
    “恪哥儿,走两招?熊叔看看你有你师父几成。”
    就是昨日负责接待的壮汉,呲牙咧嘴的叫住了王恪。
    说得很真诚。
    “行!”
    王恪没含糊。嘴里已经自称叔了,还带着考量师父的意味,王恪没理由拒绝。
    从体型上看,这位自称熊叔的,应该是大开大合的功夫,起势跺脚,都在炫耀着力量。
    不简单!
    带着考究,王恪便先出手了…~
    乍一上手,王恪就知道自己不是对手。
    若是搏命,王恪不认为自己会输,可这种切磋,很多手段用不上……
    没想到这天莺的后路,居然比那倚央楼要强很多!
    “我不是对手……”
    王恪没强撑,没必要。
    “不比你师父三十年前差。熊叔若是三十年前,在你手里接不了两合…~”
    或许这熊叔算是给留面子的客气话吧,可王恪坦然接受了。
    说实话,就是现在,手段尽出下搏命,这熊叔也未必能走两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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