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刃切割骨肉的苦痛,方天画早已习惯了,空间锋刃切割身体,无法就和年少时在极武学府罡风塔内修炼一样,不断地受创,然后愈合,然后再撕裂伤口,随即再愈合……不断周而复始罢了。
    即使现在可以通过斩断意识与神经之间的联系来摆脱痛苦,方天画也没有这样做。他需要痛苦,用深达心底的疼痛,作为身体的驱动力,不断向前迈进。
    两条腿大步大步跨出,方天画顶着风暴不断奔跑,路线径直不变。
    数不清身上割了多少伤口,也记不得一共跑了多远,行了多久,总之,当他脱离了空间风暴的席卷,来到了一片令身体极为舒适的空间之中的时候,身上的血肉几乎没有彻底没有了,只剩下一副空空的骷髅架子,空洞的眼眶里跳动着金色的火焰。
    嗡!
    方天画心念一动,抽离出了一丝血海世界的力量,勉强将一个还算完整的身躯凝聚了出来。
    咔!
    天眼打开,李神的身形,也在灰色气海中出现。
    “是鸿蒙之气!”李神一出现,便兴奋说道,“不过,这里的鸿蒙之气太稀薄,要到最深处,才能得到能让我凝聚身躯的纯正鸿蒙之气,而且,也只有那里,才会存在鸿蒙灵宝。”
    “嗯。”
    方天画点点头,带着李神,向着鸿蒙之气中央飞去。
    随着一点点前进,周围的灰色气体越来越浓郁,后来出现的便不是单纯的气了,而是云雾一般的气态液态混合物,再深入一些后,变成了固态液态混杂的烟雾……飞到一个地方的时候,方天画便飞不动了,因为前方的鸿蒙之气,已经如浆糊般黏稠。
    “哈哈!有了这些鸿蒙之气,我定然可以塑造鸿蒙之躯,踏上修炼之路!境界越高,我能想起来的记忆也就越多,也就会知道我究竟是谁!”
    李神哈哈一笑,停下身子,淡紫色的身躯中,渐渐融入一些浆糊般黏稠的鸿蒙之气。
    李神对方天画道:“我在这里等你,鸿蒙灵宝,就在这最浓郁的鸿蒙之气中央了。此外,你还要注意另外一点。”
    方天画道:“前辈请讲。”
    李神道:“鸿蒙之气的情况,很大程度上影响天地的运转。能量守恒,鸿蒙之气,其实就是小世界天地中逃逸出的各种法则力量,天地元气,以及真龙之气融合形成的。我抽离一些鸿蒙之气,不会对小世界的天地产生多大影响,只是会世界核心会从小世界中抽出等量或者更多一点的能量。但,鸿蒙灵宝是鸿蒙之气构建世界核心,维持世界运转的重要部分,哪怕被取走一个鸿蒙灵宝,都会给世界造成不可逆转的影响,说不定,一个鸿蒙灵宝的损失,就会让小世界里的人类死亡一半,甚至物种全部灭绝!”
    “什么?!”
    方天画听到这话以后,整个身子一颤,如遭雷击。
    取得鸿蒙灵宝,会对小世界中的人类,产生如此巨大的影响?
    “你为什么不早说?”方天画几乎是对李神吼出来说道,“早知会这样,我根本不会来到这里的。一人生死,焉能与一界生灵相提并论?你……你若是想要身躯,我自会尽力帮你去寻找宝物,可是,你不该欺骗我……骗我来这里。既然是以损害一界生灵为代价,我绝不会取鸿蒙灵宝的!”
    方天画说着,抬腿就要向着浆糊气体之外走去:“生,我所欲也,义,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义者也……”
    “等等,你先别这者也那者也的,先塔玛的让我把话说完啊!”
    李神却是喊道。
    “呃?”
    方天画一愣。
    “炼化鸿蒙灵宝,又不一定要取走鸿蒙灵宝。”李神无奈摇头道,“我说……你完全可以在原地炼化鸿蒙灵宝,借助里面的里面,塑造新的身躯。只要将鸿蒙战神躯炼化出来,还可以将鸿蒙灵宝剩下的外壳留在原处,让它吸收足够的鸿蒙之气,虽然不再是鸿蒙灵宝了,但并不会破坏世界核心的结构!经年累月下去,还会变成新的鸿蒙灵宝……所以,我之前是让你不要取走鸿蒙灵宝,就地炼化罢了,你干嘛不听我把话说完?”
    方天画听得一愣一愣的,到最后,更是涨红了脸:“前辈,抱歉了……晚辈一时糊涂……”
    “快特么去炼化去,别瞎废话了,你的本体这会儿都快完蛋了!在它完蛋之前你重塑不了鸿蒙战神躯,那就是个死!”
    “嗯!”
    方天画向着李神拱手一拜,转身向着浆糊气体深处走去。
    原地,李神无奈直摇头:“这小子,越看越生气……跟那个家伙,简直一个脾性……嗯?那个家伙,谁啊,想不起来了……”
    ……
    方天画越走越深,很快就在浆糊气体最中央,看到了几个不同寻常的东西。
    一个细长口的灰色瓶子,一株灰色五叶小草,一柄灰色长剑,一个灰色葫芦。
    四样东西,每个上面,都流露出浓郁的鸿蒙气息,比周围的浓郁鸿蒙之气更加强烈。
    并且。
    在看到灰色长剑的一瞬,方天画注意到灰色长剑上一处不寻常的地方,感觉血液涌上头顶。
    他立马走近,来到了灰色长剑的前面,一双金眸仔细看去,紧接着长大嘴巴:“不会这么巧吧?”
    哗!
    方天画打开天眼,一个指头般大小的灰色东西飞了出来,捧在手心。
    是曾经让李神寄托过身体的小刃,它本身是方天画在龙脉秘境的巨型蚁穴中发现的,当初还是幽蓝之色,后来被李神寄居过一段时间,却变成灰色了。
    方天画仔细端详了一眼小刃,复又看了灰色长剑:“没错,这两者,本是一体!”
    只见,在灰色长剑的锋刃处,有着一处不大的缺口——而那处缺口,与小刃的形状一模一样,正好吻合。
    方天画看着小刃,错愕一叹:“是它本是鸿蒙灵宝的一部分?还是剑身在损失了它之后,才变成鸿蒙灵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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