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了。”
    凌凇带着弟子重光卷走下重光卷,便看见许久不见的语冰在出云谷入口处等待。语冰罕见地换了身红色衣裙,肩膀大片地裸露着,肌肤细腻白皙地仿佛初冬枝头那一捧雪。她甚至上了妆,两颊透出桃花色,嘴角轻轻勾起,整张脸瞬间明艳又美丽。
    好似换了个人。
    凌凇还没回过神,语冰纤细的手臂便环了上来。她放柔嗓音,干净的一把声线响在耳边,好听极了,“累吗?”
    垂眼看了看她挽着自己手臂的动作,凌凇生怕一个姑娘家因此惹了他人闲话,想要抽开手,却发现语冰的力度大得惊人,根本不好挣脱。而且她甚至将半个身子都贴上来,自己手肘正抵在她柔软的左胸前。
    凌凇悄悄做了个深呼吸,动作有些不自然,“发生了什么?”
    暗中探查过灵力,她是真的语冰没错。
    还没等语冰回话,朱玑充满惊讶的尖锐嗓音传了过来,“大师兄!你不是当初以谣言为由让我回收那些话本吗!现在这又是怎么回事!”
    语冰眨眨眼,“现在是真的。”
    几个弟子见自家宗主同出云谷的代理谷主关系这般亲密,皆露出暧昧的神色。随后纷纷找个借口逃离现场,顺便把正奋笔疾书的朱玑也拉走。
    “别拽我啊!我还要问问细节!”
    “大师兄!你们到底什么时——候——”
    声音渐渐远去了。
    微微笑了笑,语冰仰起头看他,“凌凇,我今日的打扮可还好看?”
    “嗯。”
    “比起之前那身呢?”
    “都好。”
    “你讲得好敷衍——”语冰扯着他的手臂摇摇晃晃,水亮的黑眸一眨一眨。她上妆后五官更为明艳,此刻惹人怜爱到极致,“说清楚,到底哪个好?”
    “你生病了么?”
    语冰面上的表情一僵。
    “我看看。”
    说着,凌凇向她体内送入一缕探查灵力,灵力在她身体经脉走上一圈,回到他手心。
    “好像没有问题。”
    “当然没有。”语冰恢复微笑,继续抱紧他,“凌凇,这些天有没有想……”
    话语又被凌凇的动作打断,他伸出手摸上她的额头,顺便半弯下腰,俊美的一张脸凑到她面前,鼻尖擦过她的,温热呼吸扑在她脸上,“难道是得了癔症?”
    担忧的目光、一本正经的语气。
    语冰收起表情,顺便收回手,声音中微带沮丧,“……失败了。”
    凌凇强忍着笑意,指尖从她额头擦过她涂着胭脂的脸蛋,最后停在她紧抿的嘴角,“可能计划还不够成熟?”
    “是青芫说……”语冰想了想,没继续说下去,“算了。”
    “她说我喜欢你哪点,你便反其道而行之是么?”
    “……”
    “我倒是希望你能这般撒娇粘人。”
    直起腰,凌凇这才好好打量她,在视线划过她宽大的领口时,十分明显地皱了眉,“还是以前的装扮好些。”
    语冰甩了甩自己宽大的绯红色衣袖,顺便将胸前的布料拉高,赞同道,“我也觉得,这样太不方便。”
    “唰”
    耳边传来衣料摩挲的声音,加上衣摆破空的声响,语冰一抬眼,整个人便被凌凇披上他松青色的掌门罩衫。
    凌凇为她整理衣服的同时也将她的长发从罩衫下撩到外面。他的指尖温热,指腹的薄茧无意间擦过语冰耳畔时,察觉到她肩膀一颤。
    “会冷么,下次多穿些。”
    边说着,凌凇边用灵力为她取暖。
    语冰反射性想要推开他的手,又突然想起二人的关系已经不同以往,只好僵硬地放下手臂,解释了句:“不是冷。”
    “那是怎么?”
    他拧起剑眉,有些担忧的模样。
    只见语冰摇着头,轻轻打了个响指。二人四周顿时被一团迷雾覆盖,视线里一片茫白。
    察觉到这是由语冰的灵力所化成,凌凇面不改色,只在视野受阻的瞬间牢牢握紧她的手。
    他笑,“又是什么计划?”
    随后两片柔软的唇便贴了上来,唇脂带着花香,一股脑涌入鼻腔。
    凌凇一愣,有些不自觉地退了半步,却被她再度逼近。
    明明说好不会对她做超出警戒范围的事,此刻凌凇不知该拒绝还是迎合。但显然语冰没有给他思考的时间,有些冰凉的舌尖青涩地探了过来。她不懂亲吻,只得毫无章法地摸索着,在他唇瓣上反复舔吮。
    遮掩视线的迷雾使得其他感官要更为灵敏,语冰靠近的身体带着她偏凉的体温,凌凇的皮肤却仿佛被浇了油,体温越来越高。被她碰触的每一处,哪怕只是衣袖擦过,都能撩起一片蔓延的火势。
    想要拥抱她、回应她的心情也逐渐强烈。但凌凇心有承诺,更不想重蹈覆辙。此刻哪怕忍耐压抑得汗水淋漓,也只能僵硬着身体,任由面前这个扰乱他心智的女人为所欲为。
    直到吻得连唇瓣都有些麻木,语冰退开些,乌黑的眸子映着凌凇被汗水打湿的眉眼。
    她问,“够不够?”
    凌凇疑惑地眨眼,小小一颗汗珠从他睫毛上跌落,“什……么?”
    谁知语冰竟再度吻上来,舌尖划过凌凇被自己吮得红肿的下唇。安抚一般的举动,却带着更多的挑逗意味。她抬头时,四周雾气同时消散,天际烟霞落在她两颊,美不胜收。
    望着自己的眼珠墨迹一般漆黑,凌凇只觉心跳如擂,见她舔舔唇角,解释道:“要多久才会腻、才会厌倦?”
    原来她打得是这样的主意,仿佛当头一棒,直接将心里那点儿暧昧的心思敲碎成粉。
    凌凇实在哭笑不得。
    然而她仍旧揪着自己的衣襟。凌凇舍不得拿开她的手,又不能任由事态继续发展,最后不得不化出未出鞘的随身宝剑,格在两人之间。
    冰凉的剑柄让他清醒几分,凌凇知道,语冰如今所做的一切,都是想让自己远离她。
    虽然……的确有些适得其反。
    他刚开口,却发现嗓音沙哑得可怕,只得清了清嗓子,“咳,你……”
    “回答我。”语冰推开剑身,固执地再度发问,“如果我给你想要的,给你所有、甚至更多……总会有厌烦的那一天吧?”
    “不会。”凌凇避开她的目光,“你这个方法……不适合我。”
    “是青芫说,新鲜感不会持续太久。”
    “你们何时关系这般好。”叹了口气,凌凇揉了揉额角,“但事实是,每次我都能发现不一样的你,对你的好奇是无休止的。”
    “比如今天。这种……”凌凇忍下笑意将剑收回,“傻得可爱的门派大师姐,我也很喜欢。”
    “……”语冰心有不甘,“可明明有很多人,得到后就不再珍惜喜欢。”
    “你是不是看了朱玑写的话本……”凌凇顿时觉得头更疼了。
    “嗯,我没收了一些。按书中的情节,我们春风一度后,你就应该离开去寻下一个猎物。”
    “春……风一度?”
    “或者是,一夜春宵?”
    “……”
    凌凇已经在心里给朱玑狠狠画上一笔,他那些乱七八糟的话本子,以后没有任何机会出现在语冰面前。
    语冰还在努力回想那些情节,却听见凌凇又叹了一口气,“好了,停下。”
    “你现在就是在用你自己赌博,赌我会不会如你所愿地离开你。”凌凇凑近她低下头,与她面对面,“但我现在就告诉你,你最后一定是倾家荡产。”
    “凌凇只会食髓知味,有过第一次,就想要第二次、甚至无数次。”他顺了顺她颊边凌乱的鬓发,声音低沉,“或者,你愿意搭上你的一生,等来我厌倦的那一天?”
    “……”语冰抿着唇,没躲开他的碰触,“我对男女之间的感情了解不多,所以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给你相同的回应。在那之前,你在我这儿只是浪费时间。”
    “凌凇不觉得是浪费,你也不必觉得抱歉。”
    语冰犹豫着点点头。
    “刚刚我真想……抱歉,接下来的话可能有些唐突。”
    “你要讲什么?”
    “对感情仍旧懵懂的你,实在太诱人。一夜春宵尚且不够,凌凇想要十夜百夜。”
    “……”
    扑面而来的杀气。
    凌凇似乎察觉不到,自顾自地说下去,“可我没有那样做,这是和之前犯下罪行的我……最大的差别。”
    “所以……难道我该嘉奖你?”
    “是语仙友先吻上来的。我没有回应,的确有些不知礼数。不如这就当做奖励,让我讨回来?”
    “白日做梦。”
    语冰瞥他一眼,把他的罩衫丢给他,又抬手换回了自己熟悉的那身短打,顿时如释重负,“走吧,该忙正事了。”
    二人一前一后,消失在出云谷入口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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