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出东厢,就看见了青翧,这小子整个人歪在廊凳上,抬着脑袋望着天上的月亮发呆呢,青翎顺着他的目光看了一眼,刚还落雨,这会儿月亮都出来了,可见是晴了,被雨水洗过的天空,即便是夜里也能让人感觉到那种清透。
    新月弯弯,旁边数点繁星,这样的夜静谧安详,该是一夜安眠才是,偏这小子跑出来发呆,而且极为入神,自己走过来都不知道。
    青翎咳嗽了一声:“大半夜的你不睡觉,跑外头来什么气,莫不是想装神弄鬼的吓唬你二姐不成?”
    青翧回过神来,听见这话儿想起小时候的事儿,忍不住笑了起来:“便真有鬼也吓唬不到二姐的,没准反倒给二姐抓来瞧瞧鬼是什么样子?”
    这话有来由,青翎也不禁想起小时候,姐俩在一起干的荒唐事儿,有一阵子爷爷给他们讲了几个鬼故事。
    狐狸精跟鬼一向是小孩子的大爱,别人听了也就听了,偏青翧听了之后,着了魔,四处扫听哪儿有鬼,村子里的农户人家,过了秋就闲下来了,冬底下围着炉火做针线的时候,便会说些稀奇古怪的事儿,尤其爱说哪个坟圈子里头闹鬼了。
    什么走夜路亲自瞧见鬼火啦,蓝汪汪一闪一闪的,一定是鬼的眼,更有甚的,还说瞧见了穿着白袍,趿拉着大舌头的吊死鬼坐在坟头上梳头发等等。
    不过是凑到一起无聊时解个闷罢了,偏青翧较了真儿,扫听的那个梳头发的吊死鬼儿就在她们胡家村东边那片坟圈子里头,非要去看看。
    这小子虽说从小就是个贼大胆,什么都没见他怕过,却到底是小孩子,对鬼还是有种天生的惧怕,怕自己不跟他去,还跟自己打赌非说东边的坟圈子里头有鬼。
    青翎是不信的这些的鬼神之说的,对于青翧说的吊死鬼,更觉是无稽之谈,人死如灯灭哪来的什么鬼,便真出了什么差错,至多也就像自己这样,带着前世的记忆投胎,也不能说是鬼啊,根本就是骗小孩的吗。
    可青翧非要去,自己也不能让他一人跑大半夜跑坟圈子里头去,两人就趁着半夜家里都睡了,从后门溜了出去,跑坟圈子里溜达了一圈。没瞧见梳头发的吊死鬼,倒是看见了鬼火,把青翧吓得差点儿尿裤子,抓着自己不肯松手。
    姐弟俩回来之后,没两天儿村子里就有人说真看见鬼了,是两个都穿着白袍儿,披头散发的,瞅着往胡的宅子去了。
    姐弟俩听说之后笑的不行,那天晚上两人跑坟圈子里的时候,不定给谁瞧了去,就以为是鬼呢,传的有鼻子有眼儿的,后来爹娘听说之后,还特意请了老道来胡家做了场法事。
    闹的这么大,姐弟俩哪敢把实话说出来啊,不是找揍呢吗,故此这件事儿便成了姐俩一个共同的秘密,这么多年都没跟人提过,如今青翧一提起来,想起来都觉可乐。
    青翎笑道:“你还嘴硬说自己不怕鬼,瞧见那些鬼火,吓得腿都软了,还是我把你拖回家的,差点儿没累死。”
    青翧:“那些坟头上蓝汪汪的鬼火,瞅着真吓人,谁能跟二姐似的,这么大的胆子,连鬼火都不怕。”
    青翎道:“世上哪来的鬼,便有鬼也是人心里的鬼,你越怕,越觉得有鬼,不怕,自然就没了,况且,那些也不是鬼火,是死人骨头上的磷火。”
    青翧:“什么叫磷火?”
    青翎:“人或者动物死了之后,尸体腐烂就会产生一些东西,夜里会自己烧起来,一般野地里,乱葬岗子,或者坟圈子里都会有,跟鬼有什么干系,只是人们因为不知道,便习惯把未知的东西推到鬼神身上罢了,其实世上所有未知的事儿都能解释,只需要人去研究罢了。”
    青翧:“二姐,你跟慕小九真有默契呢,他也是这么说,他说天上的太阳月亮和星斗,地上的江河湖海,河水的流向,海里的潮汐,以及四时变化,这些都有关系,都是学问,只是我们不知道,等以后他以后非把这些都研究明白了不可。”
    青翎惊诧了一下,想想又不觉太意外,熊孩子从小对鲁班锁的狂热就能看出秉性了,前些日子,他拿到胡家当铺的东西,伙计一开始还跟青翧打赌呢,青翧跟着熊孩子走了,才没赌成。
    后来胡掌柜觉得那些东西不好入库,就给自己送了来,青翎叫谷雨收了起来,只是把里头那些玻璃片拿了出来,难得这时候的工艺就能烧出如此清透的玻璃来,也不知熊孩子送这个来做什么,倒是让青翎想起做万花筒来,还有那个饮水鸟,所有的这些无不透出熊孩子的对科学的狂热。
    科学在这时候估摸没人知道是什么,有什么用,但青翎十分肯定,如果熊孩子生在现代,以他这份狂热,说不定会成为一个很伟大的科学家,但在这里,他却是未来统治万民的君王,是幸运还是遗憾,端看他自己怎么想了。只是无论熊孩子是什么人,跟自己唯一的关系就是青翧。青翎猜想青翧的心事,必然跟熊孩子有关,到底是什么呢?
    正想着就听青翧期期艾艾的开口道:“那个,二姐,你觉着我去当兵成不成?”
    青翎挑眉看着他,当兵?琢磨这小子怎么蹦出这么个念头来:“咱家并非兵户,你想当兵只怕不易。”
    青翧:“温子然说,万岁爷有意成立一支新军,举凡年龄在十八岁之下的,不拘是不是军户,只身家清白的青年子弟都可报名。”
    青翎琢磨莫非当今皇上圣体违和,不然,怎么会想起弄什么新军了,这明显就是为了熊孩子将来登基铺路呢,有这么一支自己的嫡系部队,熊孩子的大位就更有保障了。
    此事未成之前,该是绝对的秘密,若无熊孩子授意,温子然怎会把这般机密之事告诉青翧,既然透了消息,就是有意让青翧入伍,之所以熊孩子自己不说,估摸是也是想看看青翧自己的意思,如此说来,熊孩子对青翧还真不错,这分明想把青翧培养成自己的心腹嫡系。
    估摸熊孩子想这事儿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身为皇子想提拔个人,要说也不过举手之劳,倒是这般用心却极不易。这是想给青翧一个光明正大的出身。
    走仕途无非就几条路,世袭,科举,再有就是当兵,世袭胡家不可能,考科举,以青翧对读书的不喜程度,也甭想了,就剩下最后一个,正赶上皇上有意组建新军,熊孩子便想趁机提拔青翧,想来很喜欢青翧,不然也不会如此费尽心思的替他打算了,只是这入新军绝非青翧说的这般容易。
    想到此,不禁道:“想来这个新军也是需要考试的吧。”
    青翧点点头,发愁的道:“我正愁这个呢,温子然说,得过了骑射考试,这个倒不难,慕小九的骑射师傅说可以教我。”
    青翎:“既如此,你还有什么愁的?”既然温子然跟青翧提了这事儿,必然早已疏通好门路,内定的人不过走个过场罢了。
    不想,青翧却道:“没有二姐说的这么容易,不管是谁,都得过了考核才行,而且,除了骑射之外还有笔试。”
    笔试?青翎笑了起来:“这是当兵还是考科举啊,难道还得才高八斗状元之才不可吗。”
    青翧:“二姐别笑,不需才高八斗,却也不能是大字不识的草包,温子然说考的是兵法,只要能把兵法十三篇都背下来,就一定考得过,二姐知道,我最烦背书了,所以才发愁。”
    青翎摇摇头:“背书有什么难的,而且,兵法十三篇一共也没多少字,就算你再笨,有几天也背会了,愁什么?”
    青翧支支吾吾的道:“二姐,其实我不是发愁背书,就像二姐说的,咬着牙有几天也背会了,我是心里没底,不知道自己这么做了,将来会如何?我总觉得自从认识了慕小九之后,我就不再是过去的胡青翧了,而且,以后会变得更多,我不知道这是好是坏,将来自己会不会后悔?”
    青翎暗道,原来这小子愁的是这个,大概青翧自己也意识到了,这是他人生最大的一个转折,他的选择意味着两个截然不同的人生。
    青翎沉默良久,决定说实话:“你可知你嘴里的慕小九是谁?他就是当今的皇上排行第九的皇子,安乐王慕容瑾。”
    青翎说完见青翧没有丝毫惊讶不禁道:“你知道了。”
    青翧:“二姐我也不是傻,便在冀州的时候不知道,到了京城若是还看不出来,岂不真成傻子了吗,福海分明就是太监,温子然更是出身显赫,满京里姓温的只有一家,就是驸马府,而温子然管慕小九叫小舅,慕小九那个骑射师傅,一看就是武将出身,骑射弓马极娴熟,还有慕小九跟前儿服侍的下人,大都是太监,规矩也跟舅舅家不一样,前后一琢磨,还能猜不出他的身份吗,我只是装不知道罢了。”
    青翎倒是颇为意外:“既知道了为什么还要装不知道呢?”
    青翧眨眨眼:“二姐,您想想,要是我不装糊涂,他是安乐王,我是平民老百姓,见了他不得磕头啊,要说磕头也没什么,毕竟他是王爷我是小老百姓,别说磕头,便是三拜九叩都应该,可是我们一开始是以朋友论交,若戳破了,岂非不自在,况且,是他不想戳破的,我若不顺水推舟的装糊涂,岂不白瞎了他的一番苦心。”
    青翎忍不住笑了起来:“合着你们俩都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呢,可早晚也得戳破,总不能永远这装糊涂吧。”
    青翧靠在廊柱子上:“到时候再说呗,能装糊涂的时候就装糊涂,戳破了也无妨。”说着看向青翎:“二姐你一开始让我跟慕小九来往,是不是想给咱家胡家找个靠山啊。”
    青翎也不矫情,点点头:“我是这么想的,世道险恶,祸福难料,若想保住家里的安逸长久,没有个厉害的靠山是不行的,尤其爹的买卖越做越大,大哥也要进入官场,若无机会也就算了,既然现成的机会送上门来,若不抓住岂不可惜,不过,这也是你的造化,皇族中人,虽身份尊贵,却也防心过重,莫说与人论交,便稍有靠近之人,也不免疑心有所图谋,安乐王能如此待你,二姐也没想到。”
    青翧:“其实慕小九想交的人是二姐,我总觉得你们俩很像,如果是二姐,慕小九应该会更欢喜,二姐做的那个万花筒,他可喜欢了,摆弄了好些天,一直拉着我问,是什么人当的?多大年纪?怎么个形容?可知道姓什么?哪儿的人?当票能不能给他瞧瞧。我听他的意思是想让人去找呢。”
    青翎愣了愣,倒没想到熊孩子是这么个死较真儿的主儿,忙道:“你说了什么?”
    青翧摆摆手:“我还能说什么,又不能把二姐招出去,只能瞎编一个应付呗,我说是个怪人,听口音怪模怪样的,穿的也奇怪,一身黑不溜秋的袍子,头发都是金的,一张脸白惨惨的,脖子上挂着个十字的银质项链,我本来是瞎编应付他的,谁想他一听就说是什么什么洋人国来的和尚,说他们有这东西倒不新鲜,只是不知怎么当去了咱家的铺子,二姐,你说这慕小九好不好笑?”
    青翎不免傻眼,看着他半天,才没好气的道:“这是你瞎编出来的?”
    青翧嘿嘿一笑:“一开始我是想瞎编来着,可是编着编着就不禁想起二姐给我讲的那个吸人血的鬼故事,不由自主就把里头的鬼搬了出来,好在慕小九信了,不会再追究万花筒的来历,二姐放心吧。”
    青翎忽然发现自己以后真不能跟这小子胡说八道了,别看这小子背书不成,这些没用的倒记得极牢,自己这还是好几年前无聊时跟他说的呢,不想这小子不仅记住,还用上了……
    ☆、第80章
    青翎:“你自己若想好了,就去做,你年纪也不小了,男儿生在世间总该有些事儿才好,天天在家淘气什么时候是个头儿呢,到底得有点儿正经事儿干,也不枉白来世一遭,只若选了这条路,便需格外谨慎,遇事多思多想方妥。”
    青翧眼睛一亮:“这么说二姐答应我去了。”
    青翎摇头:“你自己心里不早想好了吗,只是有些忐忑,想寻我句话安你的心罢了。”
    青翧:“别人的话我不能不听,二姐的话青翧必要听的。”
    青翎:“只有一样,你若去了最好不要露出安乐王的门路来。”
    青翧:“这是为何?”
    青翎:“军营之中跟官场一样也是派系分明,就如官场,那些从科举出仕的瞧不起那些靠着祖荫谋的官,那些世族家里的官宦却又瞧不上穷酸的寒门子弟,即便同朝为官,却也壁垒分明,军营之中也是如此,你可知自己去军营该站在那一边儿?”
    青翧不免有些为难,挠了挠头:“这个我可没想过,咱家虽不是寒门,却也不是什么贵族,两边都靠不上,是不是有些麻烦。”
    青翎道:“你自己好好想想吧,再有一个,安乐王视你为友可以,你自己却不能如此,如今未戳破身份面儿上虽可装糊涂,你心里却也要有个清晰的定位。”
    青翧愣了愣:“什么定位?
    青翎:“就是你自己之于他是什么?“
    青翧想了许久,摇摇头:“我自己也不知道,没猜出他身份的时候倒简单,只在一处里头玩也就是了,如今倒有些难了。”
    青翎:“当今万岁虽未立太子,可依着皇家宗法,当立嫡,也就是安乐王虽是年纪最小的皇子,却最有可能继承皇位,如今该算储君,你说的新军是皇上因他所立,说白了,就是安乐王的心腹嫡系,首要一点需忠心不二,说到忠就是君臣了,他待你再好,也是君,你们再相投,你也是臣,君臣有别,这是国法不可忘。”
    见青翧若有所失,青翎:“但国法之外也有人情,只是这个度你需把握好,逾了这个度,他或许会觉得你放肆张狂,持宠而娇,若过于退缩,他更会觉得你跟别人一样,是贪着功名荣华另有所图之人。”
    青翧有些傻眼:“照二姐说,这进退都没我的好儿了,那我该怎么办啊?”
    青翎见他皱眉,不禁道:“若不是难,早不知多少人飞黄腾达了,还轮的上你吗,姐教你个简单的,你只记着外人面前他是君,私下里是友,也别想太多,他既如此信你,你只不负他便是了,好了,时候不早,赶紧睡吧,明一早不还得出去吗。”
    青翧点点头,姐弟俩各自回屋不提。
    转过天一早春分就来说:“那俩婆子没了,不知去了哪儿?”
    青翎哼了一声:“还能去哪儿,左不过去主子哪儿告状去了呗。”
    青青:“昨儿不是都晕了吗,怎么一早就好了。”
    春分:“这俩婆子刁滑非常,昨儿指定是装蒜呢,早算计好了今儿一早去舅太太哪儿告状。”
    青青担心的看向青翎,青翎道:“既昨儿饶过了她们就不怕她们告状。”说着拉着青青:“咱们去给舅母请安。”
    青青虽知道二姐必有应对的法子,却仍不免忐忑,尤其进了赵氏的屋子,瞧见底下跪着的两个婆子,还有舅母那张拉的老长的冷脸,心里更有些不安。
    青翎只当没瞧见地上的两个婆子一样,姐妹俩微微蹲身叫了声舅母。
    赵氏正等着青翧呢,这俩婆子再怎么着,也是自己跟前儿伺候的,青翧如此折腾她们,不是打自己的脸吗,自己倒是想看看这小子怎么跟自己交代。
    不想,青翧没来,倒是青翎姊妹俩来了,满腔怒火只得暂且憋下:“一家子何必如此多礼,青翧呢怎么不见?”
    青翎等的就是她这句,接过来道:“正要跟舅母说,青翧自来淘气,在家时便常吩咐下人做事儿,只是家里的下人大都是乡下的庄稼人,平日里手勤体勤,搬搬抬抬,干惯了粗活儿,多辛苦的活儿也不当个事儿。
    倒不比翟府的妈妈们清闲,舅母仁慈宽泛,平日只传个话,送个东西,哪儿禁得住青翧如此使唤,加上两位妈妈想来有晕高的毛病,下了梯子就晕了过去,这小子怕舅母责罚,一大早就跑出去了,也是我这个当姐姐的管教不严,故此来给舅母赔个礼。
    等家去我必禀告爹娘好好管束与他,至于那两位妈妈,舅母放心,青翎一早已经吩咐谷雨去请郎中了,这晕高的毛病虽不大,也得好好治一治,不然往后可怎么当差呢,只是却不见了两位妈妈,昨儿夜里还不省人事,倒不知这一大早的跑何处去了?”
    青翎这么一说,赵氏倒张不开嘴了,不免看了底下的两个婆子一眼,两个婆子忙道:“回夫人话,老奴等并无晕高的毛病。”那意思是青翎扯谎呢。
    话音刚落,不等赵氏说话,青翎小脸一沉:“我还说两位妈妈一大早跑哪儿去了,还担心呢,原来上舅母这儿来了,两位妈妈这话是说青翎扯谎吗?”
    两个婆子方知两人的话不妥当了,支支吾吾的道:“老奴不敢。”
    青翎冷哼了一声:“你们说都说了,还有什么不敢的。”
    赵氏:“这俩婆子在我跟前儿伺候有些年了,我倒不知她们还有晕高的毛病。”这明摆着是护着俩刁婆子呢,青翎却不恼:“若不是晕高,怎么擦了几下廊柱子就晕了,倒叫人想不明白了。”
    赵氏微微皱眉,虽早知这丫头不似青羽那般性子软,却也没想到如此厉害,这前后的话两边堵,她话里的意思相当明白,两个婆子不是有晕高的毛病就是偷懒装晕,若是认了,可就成没理的了,下人偷懒耍滑,可是要罚的。“
    说着咳嗽了一声:”想是你们近些年添的毛病也未可知。“说着瞥了两个婆子一眼。
    两个婆子也不傻,忙道:“是啦,老奴们说错了,这一年里是添了个毛病,一登高就晕的慌,想来就是二姑娘说的晕高。”
    青翎脸色缓了缓:“这就是了,年纪大了,就爱添毛病,只你们之前怎么不说,若说了,想来青翧也不会让你们擦什么廊柱子的,他虽淘气却最是心善,又是个念过书的,该知尊老携幼。虽事先不知,到底也委屈了两位妈妈,青翎这儿给你们陪个不是,莫跟舍弟计较才好。”
    两个婆子哪敢让她赔不是忙道:“不敢劳姑娘赔礼,此事也不怨二少爷,原是我们二人没事先说明白。”
    青翎:“两位妈妈莫勉强,受了这么大罪,心有怨也在情理之中。”
    两人忙道:“老奴等不敢怨恨二少爷。”
    青翎:“哦,不敢就是心里有怨了。”
    两个婆子脸色都白了:“是老奴等没说明白,真的不怨二少爷。”
    青翎微微弯腰:“果真不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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