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红看着他笑了下:“多谢先生,我是真的觉得现在这样挺好的,已经比我过去好太多了,我已经知足了,我一个人过也很好,我就是想告诉先生,如果很为难的话就不用去做了。”
    沈郁笑了:“不麻烦,你们以后还会更好的。”
    他提到了张锐,岳红难得的沉默了下:“我并不想嫁给他。”
    沈郁看了她眼:“是因为你嫁过人,又比他大三岁吗?”
    岳红看他点开了,便也笑着点了下头:“我自己知道我的情况,只要能够脱离那个婆家我就心满意足了,至于锐弟,我把他当弟弟,他以后会娶到他喜欢的人的。”
    她说的很平和,不是不喜欢他,而是自卑,把自己放在了最底下,沈郁看着她道:“张锐喜欢你,虽然他没有说出来过,可我们都知道,村子里的人也都知道,所以你不用有所顾忌。”
    岳红看着他艰难的摇了下头,她可以适应她自己一个人过,可没有办法再迈出去一步了,一个被休会娘家的人这辈子都会被人指指点点,她被人指点就罢了,可她不想让张锐也被人指点一辈子。
    沈郁也不知道怎么劝她,被人指点一辈子的感觉有多不好,他清楚,他自己都躲在这个地方了,
    沈郁只好安慰她:“总会好起来的,你先不要着急。”
    岳红也看出他是在竭力的安慰她,于是笑了:“先生不必为我忧心。我不会有事的,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走一步看一步,天总无绝人之路的。”
    她这话说的不错,沈郁看她心胸宽广也就笑了:“你这么想我就放心了。”
    话说到这儿岳红本应该告辞的,可是她今天来还有另外的任务,所以她咳了声: “先生,咳,我想问问先生也一定有过喜欢的人吧?先生脾气人品都很好,那嫂子一定很好,先生与嫂子一定是贤伉俪。”
    她问的很紧张,因为也是第一次要当媒婆,张婶嘱托她来问问沈郁的想法,可这真是太难开口了。
    她不知道沈郁压根就没有妻子,沈郁不知道怎么回答她,他是喜欢过很多人,可没有一个修成正果的,而且他更是侮辱了贤伉俪这个词。
    看到沈郁不说话,岳红紧张了下:“对不起,我是不是提起了先生的伤心事?哎都怪我。先生不想回答我就不用说了。”
    沈郁摆了下手:“没关系,都是过去的事了。”
    虽然这么说,可他心里还是不自然了下,那些过往让他刻意的藏起来了,可藏的也没有那么结实,不经意间还会出来刺他一下。
    沈郁深吸了口气,他其实都记得他勾引过的那些人。
    第一个勾引的是萧祁昱,萧祁昱刚成年,他便爬上了他的床,萧祁昱不喜欢他,所以有了后来两个人长达六年的纠葛;
    后来萧祁昱走了,他又想去勾引周相,周相很好,什么都好,清正廉明,态度文雅,稳重平和,可他还是对他有着不可告人的目的,所以周相后来那样拒绝了他,说他有妻子了,给足了他的面子,沈郁喝了一口茶,他的心口有些凉,他还记得那个艳阳天里他起了一身的冷疙瘩,羞愧的。
    周相拒绝了他之后,他又寡无廉耻的喜欢上了顾飞,顾飞比他小那么多,对他一片真心,可他喊错了人的名字,所以顾飞决然的走了。
    沈郁想的很快,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还是麻麻的疼,他使劲端着那杯茶,想如果顾飞肯原谅他,再给他一次机会会是什么样,是不是他就不会这么放荡,不会再去勾引别人,会好好的跟他过一辈子,会好好的去喜欢他,会……呵呵,沈郁有些悲哀的笑了下,那时候他无数次的想过,其实早就知道不可能了,那个小孩纯粹,感情纯碎,他不会再喜欢他了,是他配不上他。
    他其实也怨过他,怨他为什么不肯回头看看他,他的内心就是这么无耻了,明知是他自己放荡,却怨别人不肯回头,哈哈。
    顾飞走了后,他又无耻的勾引上了萧珩,只因为萧珩对他的那点儿温柔,他知道他妻妾成群,他也知道他的行为可耻,可他那时候就是那么的忍不了,就是那么的想勾引一个人,所以他的报应也那么羞耻,钻狗洞,被他最厌恨的人堵着钻了狗洞,以至于他很长一段时间都不敢去看那个狗洞,不敢去那个后门。他原来也是有脸皮的。
    沈郁自嘲的笑了下,他也恨过萧珩,恨他不能跟他光明正大,恨他三妻四妾,恨他喜欢他却不肯给他一个一心一意。这大概是报应,他自己都不知道喜欢了多少人,所以报应他不会有一个一心一意喜欢他的人。
    再后来,萧祁昱回来了,两个人打了不止一次,他骂他贱货,他就骂他无能,他夜夜把他摁在草丛里,他就告诉他,他给他带了多少绿帽子,是自暴自弃了。他也不知道是不是也曾希望萧祁昱狠狠的吃他的醋,吃完醋后还发现他喜欢他,哈哈,那个时候他多么的自卑啊,自卑又可耻。
    所以萧祁昱选妃了,他是吃醋了,他吃的醋是因为他的占有欲,不是爱情,他一边上着他一边选了妃。
    那些妃子年轻漂亮,跟御花园里的鲜花一样,温柔的,洒脱的,贤德的,每一个都很好,好到让他嫉妒都嫉妒不了,他不敢去见她们更不敢去深想,只能让自己一点点儿麻木,除了麻木,他不知道怎么让他千疮百孔的心不疼。
    可即便心麻木了,身体还是滚烫的,他夜里为自己纾解**,那一根玉势纾解完后,他便飞快的收了起来,多看一眼的力气都没,他恨他自己,他讨厌他自己。你看连他自己都讨厌他自己啊!
    再后来啊,城亡了,他终于顾不上他自己了,他也没有脸顾他自己了,因为是贺云背叛了他,贺云因为他是周幽王背叛了他,那是他自己作的后果,他除了自己吞下去没有别的办法。
    后来他入狱,楚云彻告诉他往事,从那一刻起他就不想再喜欢任何人了。他不怨他身体里的毒,因为是那个时候他自己的心控制不住。
    沈郁长长的吸了口气,他过去的那些往事今天终于疏理开了,他喜欢过的人,他所有做过的那些无法启齿的事,都想了一遍,只不过这些事无法对着岳红说,所以他笑了下:“我没有你说的那么好,倘若我有那么好,我的妻子就不会去世那么早,如今她已经去世,我如今唯一能够补偿她的就是好好记着她。”
    这个亡妻还是很好用的,什么时候都能够搬出来用一下。
    岳红看着他却有些着急:“先生你还年轻啊,还有大半辈子要过呢?”这个世上有几个男的能够跟他一样,这么痴情的呢?岳红姑娘无形中看沈郁又高大了,沈郁被她看的真是坐不住,要是他跟他想的那么痴情就好了。
    岳红既然已经说开了,那便干脆的说:“先生,不瞒你说,我今天问你这些是张婶托我过来问的,问先生可还有续弦之意,望先生再好好想一想。”
    沈郁咳了声:“我要谢谢你跟张婶的好意,我心领了。”他还真是没有想到张婶还没有断了那个念头。
    岳红姑娘还想说点儿什么,沈郁笑:“张婶要是这么闲着的话,等我给你要来休书,让她替你做媒。”岳红被他说的不好意思了,只好告辞了。
    岳红走了后,沈郁自己呆坐了一会儿,终还是心情不好了。
    晚上萧祁昱回来了,他这几天常跟张锐去打猎,进门就喊沈郁,沈郁在屋里答应了声:“饭菜在锅里,你自己吃吧。”
    萧祁昱进屋看他:“你吃了吗?”
    沈郁靠在床上看一本书,头也没抬的嗯了声,萧祁昱也没有多想,自己去吃了饭,洗了碗,回来,沈郁还是看书,都没有问问他今天都打了些什么猎物。
    直到晚上睡觉,沈郁都没有说几句话,一直看他的书,萧祁昱在他傍边动了好几下还被他拍开了,萧祁昱咳了声:“皇叔,你不睡觉吗?”
    沈郁还是嗯了声:“你先睡吧。”
    萧祁昱哪能睡得着,他趴到沈郁背后看:“皇叔,书你明天再看呗,晚上看了伤眼睛。”
    他说着把手伸过去,要给他解衣服,沈郁把他手拍开了,使的劲有点儿大,萧祁昱看着他:“皇叔你怎么了?”
    他是真不知道哪儿出了问题,沈郁看他这样也深吸了口气:“我今天有些累了,想。”他也知道他失态了,他今天心情不好,本来不想跟他吵的,可他老是烦他。
    他是这么一个小心眼的人,他连周相、顾飞、萧珩都怨过了,怎么可能不怨萧祁昱,萧祁昱是伤他最深的人,他想他忘不了他一次次的离去,他忘不了他站在他身后一次次的看他走,他忘不了他在城墙上走过多少夜!他忘不了他夜夜难以成眠的日子,他更忘不了他走了后又若无其事的回来。
    他忘不了他喜欢上的楚姑娘,他忘不了那个日子,三月初三,曾经是那么美好的日子,可他每每想起来就疼的喘不上气来。
    他忘不了边关的雪,忘不了他带着那么大的希望——整整五个月的想念,到了那里被他一桶冰水浇灭的痛苦,以至于后来那些人拒绝他时,他内心的自卑与绝望让他再也没有勇气去追他们,没有勇气去挽回,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他。
    沈郁不想让自己这么矫情,可他就是忘不了,忘不了他返程时心里的冰凉,像是所有的冰雪都灌进了他的心里,甚至掩盖了他所有的愤怒,那一路他有多么想葬在那片山里,死在那片雪地里。
    沈郁看着什么都不知道的萧祁昱想不下去了,萧祁昱从来都不知道他想什么,他一定在想他这又是发什么疯,明明昨晚还很好的。
    沈郁苦笑了下,怪他干什么呢,他什么都不懂,大概他现在都分不清他跟他是什么关系了,每天晚上滚到一起也不知道是什么关系,因为从一开始他们俩的情/欲就跟爱情无关。萧祁昱对他的好一直都是亲情,第一次救他时他是他皇叔,那第二次救他也是因为他是他皇叔对吧?
    他比谁都清楚喜欢女的是无法改变的,就跟他喜欢男的一样,无法改变,他身体里的毒没了,可他依然会看男的多一些,村里那么多的小姑娘,漂亮的、活泼的,都围在他的身边,甚至希望他娶她们,可他真的一点儿感觉都没有,那萧祁昱是不是也跟他一样?
    沈郁拽过被子躺下:“睡觉吧。”不想了,想这些纯粹是折磨他自己,明明说好了不再想的。就把他当成自己的侄子就好了。
    他这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萧祁昱简直没有摸清楚,沈郁也不用他想清楚,他真去睡觉了,萧祁昱也只好躺他身边了,把他往怀里抱时沈郁没再打他,于是他就没放在心里。
    作者有话要说:
    第127章
    第二天早上起来,沈郁又跟往常一样了,仿佛昨晚发的脾气跟做了个梦一样,当然他发的那脾气与他之前的火爆脾气想比算不了什么,萧祁昱都没有看出来,也挺失败的。
    吃了早饭后,沈郁要去徐掌柜那儿,留下萧祁昱去看着造水车,水车太麻烦了,张木匠一个人弄不了。
    徐掌柜看他是一个人来的,后面没再老是跟着萧祁昱,于是踌躇着想说点儿什么,沈郁看他这样腼腆笑了下:“徐掌柜也有害羞的时候?”
    徐掌柜咳了声:“老弟,不瞒你说,我这也是第一次做媒啊,而且还是要给你家侄子做媒,所以难免紧张啊。”
    沈郁微微顿了下:“给我侄子做媒?”
    徐掌柜既然把话点开了那后面说的也就顺畅了:“是啊,老弟,我早就打听好了,你们叔侄俩都没有妻妾呢,上次老弟你还骗我呢。”
    沈郁看了他一眼:“那徐掌柜是想要给我侄子说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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