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的王也显然不会考虑这么多,就算是让他在眼前与未来之间做出选择,他大概率也只会说自己不会放弃任何一方。
    眼前的人要救,不在眼前的其他更多人………也要救!
    王也当初在面对谷畸亭时就是这么做的,哪怕无法确认当时被谷畸亭‘附身’的普通人,是否还能在谷畸亭离开后平安无事的活下去,他也不愿意拿眼前自己明明能救的人去赌。
    在那时,
    他不会考虑自己活下去,是否能在未来救下更多人,最终………便是没能救下任何人,死在了谷畸亭的手里。
    经历过这种事,
    哪怕王也依旧是当初的那个王道长,再次面对此等与之极为相似的选择时, 也免不了会因为之前的失败而改变想法。
    而且, 也由于对柳小江等人的信任,深知以柳小江等人的实力根本没必要欺骗自己,他才会像是今天这样彻底放弃‘思考’,把一切都交给几个跟随柳小江的女人来做决定。
    毕竟,事情发展到了今天这种地步,他很清楚自己身上的那点能耐,并不足以让一切按照自己的想法发展。
    既然已经选择了要相信柳小江等人,那么在自己许久无法做下决定的事情面前,反不如把所有的麻烦都交给柳小江来处理,自己对这一切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倒也算是乐得一个轻松了。
    反正……
    柳小江早在一开始就已经说过了,不该死的人在事后会有再活一次的资格,而那些该死的家伙………恐怕自己就是说破了大天,也没办法让对方回心转意。
    何况,有些人死了也并不会让人觉得惋惜,他王也最多也只会因为没办法给他们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从而在心里面多少有些不太舒服的感觉罢了。
    王也的确可以算是个老好人了,但心善………却也不代表他是个傻子,更不会对所有人都是一样的态度。
    如果有机会的话, 那么就算是恶人,他也愿意再给一次机会。
    但若是机会本就有限的话,他也只会向其他无辜之人伸出援手。
    尽管这么做不免显得有些过于现实了,但奈何………他们本身就生活在相对残酷的现实之中,有些东西照目前来看也只会存在于幻想之中。
    王也现如今也不得不承认,柳小江所行之事相当正确,哪怕是要在众人面前当个恶人,但这恶人………也是当前想要改变一些现实所必须的角色。
    他甚至觉得自己相较于柳小江,也不过是个异想天开的理想主义者而已,根本………就没有真正想过要如何达成自己的理想,反而只是在做些就连普通人都能轻易做到的事。
    如果只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只顾眼前那些随便就能更改的苦难,估计顶多也只能被人当成是一种小善。
    虽说勿以恶小而为之,勿以善小而不为,但既然崇拜着当年那位诸葛武侯,认为真正的顶尖术士就该与武侯一样,那么仅因一点小善便会沾沾自喜的自己,又有何资格说自己是个合格的术士。
    风后奇门这种绝技放在自己身上, 可也就真的是只会随着时间一点点埋没了。
    “王也啊王也, 还说什么看破了红尘, 走在了芸芸众生的前面, 你又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啊。”
    ……
    居住区内部的阁楼后门前,
    胡离带着二壮等人来到此处,见到后门前站着的那名高大男子,随之便挥手解除了法阵的障目效果,让自己等人的身形显现在了男子眼中。
    “……温莎?”查尔斯见到几个女人的身影顿时一愣,而后便从这几个毫无征兆突然出现的女人里,找到了其中最能让自己感觉到些许熟悉的温莎。
    不过,当他看见几个女人里的冯宝宝之后,显然就连温莎这个曾经的老熟人,也已经无法给他带来任何的安全感了。
    毕竟,他可不只是听说过冯宝宝的存在而已,之前更是与发疯的冯宝宝交手吃了大亏,差一点就死在了冯宝宝这个疯女人的手里。
    眼下再次见到冯宝宝,而且又同样是在晚上,甚至连场地都没有换过,他也几乎是一瞬间就做好了战斗的准备,眼神相当谨慎的一直盯着二壮身后的冯宝宝。
    “你在那发什么疯呢。”温莎与查尔斯到底算是曾经的朋友,看见对方一上来就是充满敌意的样子,立马秀眉紧蹙的直接出言提醒道:
    “刚才不是都已经和你通过气了么,你现在这副模样又是给我闹哪出,难不成………是里面的那位让你这么做的?”
    “不……不是,你们可千万别误会了。”查尔斯经过提醒立马反应过来,在众人面前收起了自己的敌意与戒备,接着便朝冯宝宝所在的位置微微颔首解释道。
    “我……我刚才完全就只是下意识的举动,心里并没有真的想要与诸位为敌的意思。”
    “毕竟,这位冯宝宝小姐当初可是来找过麻烦,还差一点就把我和老领导全都给砍死了,若非主人当初来的还算比较及时,我可能都见不到你这位老朋友了。”
    “哈?还有这事儿呢?”温莎当即一脸惊讶地看向了身边的冯宝宝,显然并不清楚当初发生在这片地界上的那场闹剧。
    “………”冯宝宝。
    冯宝宝对这种事根本没法多说,她总不能说自己当时那是真的疯了,而现在的自己则已经不会再发疯了吧,那她这种精神疾病可真是好的太快了,甚至都不需要镇定剂来配合几个疗程。
    转眼之间,那种支撑着她差点犯下大错的精神病,就在柳小江等人的身边被轻易治好了,这种话说出来………简直是在拿屋内那位老人的性命开玩笑。
    毕竟这世上有些玩笑,显然是根本开不得的,哪怕当事人对此表现的并不在意………也不行。
    而且,她本人也并不想回忆过去,尤其不想回首自己为何会变成之前那副模样,所以只能在温莎惊讶的注视下继续保持沉默。
    此外,在场相对比较清楚当时情况的柳妍妍与二壮,则是一个很清楚自己不小心就会说错话,因此在进入居住区后从始至终都在努力克制自己,另一个………则是根本不在意当初的那些小事。
    “那位老先生就在里面么?”
    尽管通过感知早已确认了老人的位置,但二壮看向查尔斯时也还是开口询问了一下,就仿佛是在装作自己很懂规矩,并不打算在那位‘普通老人’面前施展异人的手段一样。
    闻言,
    查尔斯看向了明显是几个女人主心骨的二壮,回想起自己曾在老领导那里听到过的一些信息,顿时便是极为恭敬的朝着自己这位‘主母’点了点头,道:
    谷袾
    “老领导眼下就在书房里等候着诸位,那么接下来………就请诸位跟着我一起进去吧,可别让老领导一个人在里面等急了。”
    “嗯,带路吧。”二壮并未在意查尔斯的那种态度,甚至早在对方将柳小江称呼为‘主人’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知道了这货是比较明智的那类人,不会在此刻轻易表现出自己究竟忠诚于谁。
    所以,她并未刻意疏远对自己很是恭敬的查尔斯,也并没有因为对方的恭敬而给予完全的信任,反而在与其对话过后准备跟着进入阁楼内部时,转头看向了一旁的柳妍妍与冯宝宝二女。
    “妍妍,你们两个留在这里,等下如果他也出来,我会让温莎一起出来陪着你们,接下来的事………你们两个就不要参与了。”
    “哦……好吧,如果有需要的话,记得通知我一下啊,我就在池塘边坐着等你们。”柳妍妍对此倒是没啥不满,反正她对当前的事也没什么兴趣,跟进来也只是因为暂且没有其他更好的去处。
    不过,冯宝宝就不同了,她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通过确认柳小江的活法,找出让自己继续活下去的理由。
    她希望能从柳小江坚持的那些事情里面,找出几种也能让自己未来长久在意的东西,不然自己就算恢复了曾经的记忆,也与之前那种什么都不知道的状态没什么区别。
    这世上每个人几乎都有自己想要的东西,也都有一直在努力坚持不愿放弃的事物,但偏偏只有她这几乎与一切断层了的存在,完全不知道自己到底为何要继续活在这世上。
    如果仅仅只是为了满足他人的欲望,为了满足自己那个混蛋老爹冯曜的愿望而活,那么她冯宝宝这一生也未免活得太过悲哀了!
    “我……一定要见证他的最后,然后看清他的这种活法。”
    “……既然如此,那我只有一个问题,你真正想要看清的,究竟又是谁的活法呢?”二壮见此犹豫了片刻,而后看向冯宝宝问道:
    “是嬴勾?还是柳小江?”
    听到这话,
    冯宝宝的眼中顿时闪过了一丝疑惑,“有什么区别么?”
    “区别大了。”二壮对此无奈的摇了摇头,道:“嬴勾是嬴勾,那是殃及所有人的灾厄,只不过是一个用来解决问题的虚构角色而已。”
    “而柳小江………则是当初与你们一同在公司充当临时工,并且一路帮衬你直到今天,甚至是为你恢复了记忆的人,现在也只是在借用嬴勾的身份罢了。”
    “所以我说他们有什么区别,嬴勾是他用于解决问题创造的假身份,换句话说也就是根本不存在的虚假之物,嬴勾就是柳小江,柳小江………也就是嬴勾,难道不是么?”冯宝宝反问道。
    “你现在不懂,将来会懂得。”二壮并未继续回答冯宝宝的这个问题,反而抬头看了眼等候在门前的查尔斯,随之眼神认真的看向冯宝宝,道:
    “但若是让你现在必须选择一个,只能选择努力去看清其中一个的活法,你………又会选择谁呢?”
    “既然嬴勾本不存在,那我真正想要看清的那一个………自然也就是柳小江本人了。”冯宝宝想了想很快开口回答道。
    “呼……”听到这话,二壮这才终于松了口气,不再坚持要将冯宝宝排除在外,算是同意了冯宝宝可以一起跟着进去。
    “带路吧。”
    “是,诸位请跟我来……”
    ……
    与此同时,
    正在与当世最大灾厄嬴勾拼命的人们,则在灾难面前不敢出现一丝一毫的松懈,尤其是那些正在近距离围攻柳小江的异人们。
    他们这些人拼尽全力也只能与柳小江僵持不下,并且依旧还是时不时的总有人死在柳小江手里,一点点的松懈………往往就代表着他们的这条命已经不属于自己了。
    但没能轻易拿下嬴勾这个恐怖的敌人,甚至是总会有人时不时的死在对方手里,却也并不代表他们此时所付出的牺牲都是无意义的。
    伴随着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
    柳小江身上的炁息虽没有面对老天师时起伏的那么剧烈,但也的的确确是在由于众人的纠缠被再次逐渐削弱。
    一个又一个无惧生死的围堵上来,一下又一下抓住机会不要命的反扑………
    哪怕是死………也要拼尽全力触及柳小江所在的位置,用自己那算不得多么强大的手段,通过令其以炁抵消伤害的方式,一点点逐渐消耗着柳小江的炁力。
    现如今,
    躺在柳小江周围地上的尸体虽早已堆积成山,但柳小江本人在这种完全不要命的围攻,以及远处抓住机会便是极为精准的偷袭之下,看起来倒也远比之前更加狼狈了不少。
    如果说之前刚被老天师大幅度消耗过的柳小江,在面对众人的围攻与偷袭时,仍然能保证他们很少触及到自己。
    那么现在………
    他这就是已经放弃了那种干净的战斗方式,完完全全就是在与这些所谓的弱者平等厮杀,哪怕他拥有着强大的实力,也依旧在众人这种不要命的打法之下,出现了类似于双拳难敌四手的情况。
    只是,
    即便如此,
    战况也依旧还是并不明朗,缺少了一个可以奠定胜局的契机,
    以至于让人根本看不清最后到底是众人成功耗死嬴勾,还是嬴勾能够一直坚持下来逐渐杀掉在场的所有人。
    “居然连这也并非是你的全部力量么,还缺少了一个可以奠定胜局的契机………呵呵,你小子未免也太看得起我们人类了。”
    安老坐在书房里看着墙上电子设备所呈现出的画面,倒也很快就明白了柳小江为何还一直坚持着不败,但一时间却也根本想不到对方究竟是在等待何种契机。
    毕竟,人类手里现在还能使用的强大力量,也就只剩下那些对人类本身也会产生极大伤害的东西了。
    而一旦动用了那种东西,整个计划………还能说是在为了人类考虑么?
    “你这简直是在给我出难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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