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俨见老夫人神色异常严肃,不敢隐瞒,当下全盘托出,一脸苦色道:“娘,孩儿也是无计可施呀!子虎讨贼有功,不但为并州刺史,还高升为骠骑大将军,对我甄家来说,的确是天大的好事,可事情坏也就坏在这里。”
    “哦……”
    老夫人一脸正色的询问道:“难不成子虎当不得骠骑大将军,还是当不得并州刺史!他袁本初私立并州刺史,被人打的满地找牙,眼下这会儿背后使计,算什么英雄!真是不知羞耻。”
    甄俨内心那个委屈呀,他真的是被逼无奈,袁绍对于赵峰升为骠骑大将军时刻怀恨在心,想他四世三公之后,要屈居他人之下,岂能容忍,可一时半会,又拿赵峰无计可施,便想出了如此损招,逼迫甄俨断了与赵峰的一切往来。
    这一年来,赵峰四处征战,全依仗甄家的粮钱支助,让他少了后顾之忧,若是真的彻底断了这条命脉,将是沉痛的打击。
    “娘,袁车骑人中龙凤,岂能居于子虎之下,所以,并州与冀州早晚有一战,况且,子虎扣押了袁车骑外侄高干与谋士郭图,索要十匹宝马和十箱珠宝,令袁车骑大为动怒,已经在暗中调遣兵马,怕是马上就要有动静。”
    甄俨长叹了一声。
    “不愧是我儿,他人惹不起袁本初,我儿子虎却不怕,脱儿这个夫婿,了不得。”
    老夫人这会儿事情搞明白了,心头的怨气少了许,当下夸赞起赵峰来,心头那个乐,悠然得很。
    过后又叹了一声,想来自己的这两个儿子也是不容易,树大招风这个道理,她自然知道,袁绍一直窥视她甄家的家业,若是不从,这贼子指不定使出什么幺蛾子出来。
    “俨儿,你父亲走了之后,甄家一直由你主持,老身也不曾多过问,当今日之事,你到底有何打算。”
    甄俨抬头看向母亲,内心急剧辗转,可还是一头雾水,开口说道:“还请娘示下。”
    “这事其实也不难办!”
    老夫人缓缓开口道:“不就是十匹宝马,十箱珠宝嘛,他袁本初无力供给,俨儿何不谏言,由我甄家出资,如此一来,不但能换回高干,还能加强我甄家与子虎的联络。”
    甄俨连忙说道:“娘,此事万万使不得,袁车骑一直自命不凡,岂能受此洗落,怕是反而适得其反。”
    “无妨!”
    老夫人一本正色道:“所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甄家家大业大,冀州人尽皆知,即便你藏着掖着,袁本初也有所图谋,倒不如打开天窗,说亮话,明日庭议上,俨儿便会知晓。”
    “娘如何如此断定?”
    甄俨惊疑的询问道。
    老夫人一副老谋深算的说道:“明日你自然会见分晓。”
    ……
    次日,车骑将军府。
    袁绍开府议事,一脸沉重的喝道:“诸位,昨日晋阳士家王灿等十八人联名请愿,言道赵子虎欺压百姓,收刮民脂民膏,草菅人命,残杀了近百晋阳士人,好色无度,强抢民女,已经天怒人怨,太原郡所不容,并州所不容,天下所不容,本将军身为四世三公之后,心系天下百姓,岂能置之不理,欲兴兵讨贼。”
    “主公英明!”
    武将颜良率先开口道:“赵子虎此人,胸有狼子野心,若不早除之,必然养虎为患,末将请命,带兵征讨,生擒赵峰,献于主公。”
    “好!好!好!”
    袁绍一连说了三声好,可见对赵峰的恨意十足,嚷声开口道:“公骥(颜良字号),给你两万兵马,踏平晋阳,诛杀赵峰。”
    “诺!”
    颜良高声响应道,论武力,他有自知之明,不是赵峰的对手,可若是行军布阵,他还是有十足的把握,战胜赵峰,河北名将的称呼,可不是白叫的。
    “不可!”
    阶下闪出一员谋士,长声呼道:“主公,此时兴兵,怕是难成大事,眼下马上就要冰雪来临,将士们挨冻受饿不说,还劳民伤财,不如等来年春收了之后,再兴兵。”
    众人视之,乃谋士陈琳,也就是历史上讨董檄文的撰写者,建安七子之一,曾经为大将军何进主簿。
    “孔璋何意?”
    袁绍脸色不悦,沉声喝道:“赵子虎不除,实乃安天下之心,我冀州将士,当迎难而上,趁早除之。”
    陈琳连忙谏言道:“主公,如今董贼伏诛,陛下亲政,擅谋攻伐之争,于道义不合,若是要讨伐赵峰,当上书陛下,以正义之举讨伐,如此方可安天下人之心。”
    “本将军身为车骑大将军,一心只为匡扶汉室,诛杀乱贼,有何不可。”
    袁绍郑声道。
    陈琳又进言道:“主公,此举怕是行不通,赵峰现居骠骑大将军一职,位在主公之上。”
    “你……”
    袁绍脸色更加难堪,这些时日,他最听不得此事,眼下这陈琳不知好歹,又旧事重提,气的他火冒三丈。
    加之一干武将又齐声鼓噪,扬言冀州兵马无敌于天下,不灭赵峰,绝不罢休。
    袁绍怒视道:“陈琳,你难道想投赵峰不成!”
    陈琳脸色顿了一下,万没有想到,自己避难逃到冀州来,本以为遇到了明主,却没想到,是如此一个脓包,当下沉声回道:“属下非有反叛之心,实乃道义驱使,请主公三思,高干与郭图身陷晋阳,为今之计,只有赎回方为上策,若是擅造杀戮,必被天下人所不耻,到时候,幽州刘虞、公孙瓒,兖州曹操,岂能不伐主公。”
    袁绍脸色一沉,正欲发作,谋士许攸也谏言道:“主公,孔璋所言不无道理,此时开战,于两家来说,无亦两虎相争,互有死伤,还是待来年开春之后,我军兵强马壮,再做打算。”
    “子远,你……”
    袁绍没有想到,许攸也会如此谏言,当下心头一软,怒火消了不少,喝道:“那赵子虎索要十匹宝马,十箱珠宝,此绝难从之。”
    “主公,听闻并州今年冰雪势猛,来年必定颗粒无收,可再派说客前往,或许会有回转之机。”
    许攸又进言道,这拦截甄家与并州来往的计谋,就是出之他之手,因此对于此事,袁绍还是对他颇有好感。
    “那依子远之意,派谁去合适!”
    许攸开口直言不违道:“甄俨!”
    “甄俨,你可愿往!”
    袁绍开口询问道。
    处于末首的甄俨一惊,连忙出列回道:“属下领命!”
    “好!”
    袁绍允之,说道:“此事若成,你功不可没,本将军必不会亏待你。”
    大事了却,庭议就此散去,陈琳一人独行,突然背后有人叫住他,轻声道:“孔璋今日何故帮赵峰言语。”
    陈琳回视之,乃是许攸,也是自己的好友。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在下初到冀州之时,受人恩惠,今日算是了却一桩往事。”
    许攸会意,长笑了一声,便走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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