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记得吗?我和你说过,到了我家,你就会知道觉醒隐巫必须要做的一件事。”老头说这话时,正在自己房中翻箱倒柜找着什么。
    而月却愣愣地立在房间的穿衣镜前,一动不动,犹如石化。
    “哎呀,这些陈年旧货还真不好翻,丫头,你来帮我一下……”老头又唤月“丫头”了,忙得不可开交。
    见月没有反应。一会,老头也停下了手中的活,回头对着月的背影,无奈摇了摇头,复又站起身,走到穿衣镜前与她并立,只见镜中印出一老一少、一高一矮两身影,而那少的,面貌却有些奇特。
    镜中的影像,是自己,却又不像是自己,她仿佛看到了那天比丘尼盛装打扮下的自己,如梦如幻,突然美的不像自己了,而她仔细擦过脸,一点彩妆都没有,不是化妆而来的,更何况现在镜中映出的那对水瞳,一黑,一蓝,黑的如曜石般沉寂,蓝的如湖水般荡人,妖异得吓人。
    这是什么面孔,让她彻底无语,幸好和将臣的纠缠使得她心里承受能力非常人可比,否则,真要抓狂了。
    “隐巫气度,果然非同一般。”老头儿也盯着镜中的月,由衷赞叹,顺手摸了摸月瀑布般的长发,原来只到腰间的发,法阵结束短短半小时内,长成了逶迤拖地的水卷,浓密重彩,如同一幅泼墨山水画。
    虽然极力隐忍,月还是没好气地瞪了一眼老头,都是他不将法阵的副作用说明,如今弄得她连自己都不认识了,说到要他帮助恢复记忆,月就不禁打了个寒战,直觉告诉她,不可靠。
    “哎,丫头,别怨我啊,你的能力可能没有全醒,每接触一种阵法,都有可能将你的能力扩大一分,外貌改变些也是正常。古训,隐巫以黑瞳为下,蓝瞳为中,双色瞳为上。就我看过的家族史记中,双色的,只有最早的那位祖师爷,而她也是只有在运用能力时,双瞳才显分色,你能力再强不可能强过她,不用担心,一会就恢复了。”安慰完月,转身又去垃圾堆里翻弄了。
    月回身,淡淡走到桌台,拿起其上的剪刀,利索地撩起长发,齐腰将其剪断,恢复了爽利。
    她蹲到老头的垃圾堆旁,一边帮他翻箱倒柜,一边有意无意问:“除了改变外貌,窃取别人的记忆,开启法阵,让桃花夏天开花,隐巫还能干吗?”
    老头猥琐一笑:“这可是因人而异,想当初……”他抬了抬头,望了一眼月,话又吞了回去,蔫蔫地说:“都说桃花和法阵是我的能力了,你貌似除了心能精纯充沛,没有太多显现方式,不过,古训,隐巫之能,非以飞天遁地之异能为断,而以神觉为佳。”
    “神觉?”月蹙眉,想起了听西陵彬、北宫宁宇都提过的“与神对话”、“接近神的后代”之一说,又联想起老头多次提到她血缘纯正,这里面,到底包涵了多少层意思?
    “神觉,就是感知神并与其沟通的能力,你应该有过体验啊?”老头不捡垃圾了,手摸了摸下巴,狐疑问。
    月摇头,一脸无知。
    “你经常性头痛,对吧?”
    月点头。
    “经常性晕厥?”
    月想了想,她从昏迷中惊醒,这段时间,晕倒次数确实不少,但却达不到“经常性”的频率。
    于是摇头。
    老头点点头,仿佛找到了症结所在:“如果将能力彻底释放,头痛就会减轻,但晕厥则会越来越频繁。”
    月无语看着老头,眯起眼睛,露出些闷忿来。
    老头心虚地转头,又开始刨垃圾,边刨边说:“古训,巫女沉睡离身通灵,神觉也。”
    “你的意思是说,隐巫与神的沟通,多在隐巫出于昏迷或者熟睡状态下发生?”
    老头重重点头。
    月无力地吐槽:“我如果没病没灾,怎么可能经常性晕厥?所谓的神也太无聊了,没事搞什么梦中相会。”
    “嗯!你说的完全正确,就是因神有事召唤,隐巫才会与其梦会,而四大家族起家之时,就因神对隐巫的指点,才保家族兴旺,渐渐走出了般若岛那鬼地方。”老头一本正经地附和。
    月瞥了他一眼,有种无语问苍天的感觉,现在是什么时代?还搞这些封建迷信,以她看,纯粹是古代隐巫装神弄鬼,借神之口,行自身之力罢了。
    另外,回味老头刚才的话,里面提到了三个字:般若岛。月觉得有些熟悉,刚想问,就听到老头大喊大叫起来:“找到了,找到了!”
    月被他的叫声吸引了过去,只见他手中摇晃着一根缠枝鸟雀花纹的孔雀石点缀的细管,管的端口有墨绿色的铜塞,显然是件古物。
    有种不好的预感,月指了指瓶子,问:“这里面是?”
    老头望着她“嘿嘿”一笑,答:“纤云草炼的药水。”
    “然后呢?”月托腮问。
    “然后,咱们去问知道答案的啊!”老头如获至宝般将细管收入囊中,忽地又想起什么,双眼直勾勾盯着月,问:“丫头,必定是有人告诉你我能帮你,那人是谁?”
    月坦诚:“是梦里一块蓝墙里的人。”
    老头眉头蹙紧,思考了片刻,释然:“原来如此,看来你必须恢复记忆。”
    月好奇望着他,示意继续。
    “不然,神就很难和你沟通了,你是见过他的,他可还与你吩咐了什么?”老头也好奇地望着月。
    “没有,对我只是一个梦罢了。”月摇头。
    老头也将脑袋摇得夸张:“不是梦,看来,你失忆必有什么蹊跷,走,这个忙我帮定了。”
    老头拉起月的手,两人站起来的当口,老头望了一眼月的身后,表情有些抽搐。
    “怎么了?”敏感地,月伸手到背后,一愣,随后毅然拿起剪刀,又待将那一头恢复拖地旖旎的长发剪掉,却被老头夺下了剪子,好声好气哄道:“月儿啊,别和自己的头发过不去了,说不定等会它就自个儿回去了,咱们走吧,正事要紧。”
    月的嘴角一耷拉,为难:“这么长的头发,怎么走路?!”
    老头立刻转身,又扑进垃圾堆一阵猛翻,最后,拿出一柄样式奇异的,又似发簪,又似匕首的物件来,细长的柄,云纹遍布的锐利刀身,阳光下青光点点,竟有几分熟悉。
    “来,我帮你簪上。”老头屁颠屁颠地走到月的身后,将长发以发簪为中心向上卷,到脖颈后拧上几圈,再将尾端插入,形成了一个松垮垮的发髻。
    月摸了摸那柄似匕似簪的物什,问:“七爷爷,讲讲我这发簪的来历吧?”
    老头得了兴,刚准备开口大谈一番,却又很快闭上了,他摇摇头,道:“不行不行,我不能告诉你这是跟北宫将臣那对流云刃一体的流云匕。”说完,自知摆了个乌龙,张大了一张嘴,傻傻望着月。
    月却不在意地摸了摸那流云匕,满意道:“走吧。”
    老头跟在身后,愁眉苦脸:“丫头,这可是四大家族的镇宅之宝,你用完了要还啊,别给北宫将臣那小子瞧上了,哎呀呸呸呸,我这臭嘴,丫头啊,你用完可要还我啊……”
    “哪家的镇宅之宝扔垃圾堆里的?七爷爷,你可真搞笑。”月边笑边走,心情微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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