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那天看日出已经半个多月了,之后他们没有再讨论那个问题,做朋友还是做情人,这个答案彼此都心知肚明,所以许严出了一趟很久的差,现在还没回来,等他回来许绫也该开学了。
    为了避免遇到陈非同,许绫决定还是先不回学校了,反正大四的课程基本上也都结束了。许严是无所谓她毕业以后做什么的,念书、工作、或者在家待着都随她。念书她是不想了,不过她还挺喜欢自己专业的,先找个实习也不错。
    她去看了看招聘的网站,要注册信息还得投简历,有的甚至还要笔试,也太麻烦了,她果断把麻烦丢给哥哥。
    “哥哥,我想去实习,你帮我看着安排一下呗?要能发挥我专业所长的那种!”
    没过多久,许严直接发给她一张名片,让她明天去找这人就行。许绫一看,苏士德拍卖行总经理助理?真行,不愧是她哥,这可是世界TOP3拍卖行。
    第二天,许绫如约去了苏士德,许绫已经做好了面试准备,没想到连过场都不用走,那位总助直接带她去了珠宝部,很客气地对她说:“听说许小姐是珠宝鉴定专业,要是没有别的要求的话,就在珠宝部实习吧?”许绫自然没有异议。
    总助又带她去了部门经理办公室,意外地发现他的顶头上司总经理竟然也在。他立即交待:“苏总,这是许氏许总的妹妹,许绫小姐,今天来咱们珠宝部实习,我带她来报个道。”接着又向许绫介绍:“这位是咱们苏士德的苏博方总经理,旁边的是珠宝部经理梁总。”
    这个苏总看起来比哥哥大不了几岁的样子,竟然是总经理,旁边的梁总,一个皮笑肉不笑的中年胖男人,倒比他更像个老总。不过现在来到人家的地头,这都是领导啊,许绫还是摆足下属姿态,甜甜地叫了苏总、梁总好。
    苏博方看了她两眼,没说什么,起身对部门经理梁总说:“梁总好好想想,我先走了。”总助紧跟着他一起出了门。
    梁总跟她讲了些诸如“部门欢迎你的加入,以后好好工作”之类的场面话就让她出去了。外面有个年轻姑娘把她带到工位上,很自来熟地跟她搭话:“你好,我是小米,鉴定师助理,你是新来的实习生吗?”
    许绫摸不准她的用意,礼貌地回复:“嗯,小米姐你好,我叫许绫。”
    不过一下午,许绫就知道了小米这人就是纯粹的话多且八卦,可能有一些小心思,看她是总助亲自带进来的人才和她卖好,不过这都无伤大雅。从她嘴里,许绫知道了好多事情。比如苏总,虽然姓苏,但是跟苏董事长并没有亲戚关系,他今年才35岁,是今年才空降到公司任职总经理的,是高层里最年轻的人,所以公司里很多老苏一系都不服他,珠宝部的梁总就是其中之一,苏博方有事甚至要亲自来珠宝部找他,这样想想这个总经理真是当得挺憋屈的。许绫突然想到,今天总助向他介绍自己的时候,他的反应好像对这事不知情的样子,说明总助办这事是听的别人指令,连直系下属都不完全为他所用,许绫真觉得他有些可怜了。
    许绫走后门进来这件事不算秘密,她不想太惹眼,所以下班后,她故意装作要留下看资料,想等人都走了之后再离开,结果一磨蹭就拖了一个小时。苏士德从不加班在业内是出了名的,她一路走到电梯当真一个人都没遇到,不过电梯在她面前打开的时候,她看到了苏博方。
    苏博方也很讶异,一个实习生有什么可忙的,这么晚才下班,他只是在心里想了想,没有问。但是很快他就感觉这个实习生好像一直在看他,他不知道自己现在许绫心里的形象是多么凄惨无助。
    他转过身对上许绫的眼神,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仿佛看到一丝同情。
    “你是叫许……?”许严他知道,年轻有为的许氏老板。
    “许绫,苏总,我叫许绫。”这位苏总记性不太好。
    “怎么来苏士德实习?”他是不太懂现在的年轻人,家里有矿为什么要出去给别人打工?
    “因为我学的是珠宝鉴定,我很热爱我的专业,苏士德汇集全球顶级珠宝,我想来多学一些东西!”嗨,她来这儿是她哥给推荐的,不过面对老板,说自己热爱工作准没错。
    果然,苏博方看她的眼神都不一样了,“你还挺上进的,我今晚要见个合作商,你跟我一起去吧?”
    不是吧!这么随便说一句就要被抓壮丁吗?可是她看到苏博方不容她拒绝的坚定眼神,又不忍心推脱,堂堂一个总经理,得是被逼成什么样了才会抓一个实习生去见客户啊!
    她决定日行一善,帮帮这个可怜人,“好的,苏总,我需要准备什么吗?”
    “不需要,你已经很漂亮了。”苏博方实话实话,而且今晚也不是很正式的场合,不需要太隆重。
    许绫突然有一种被撩到的感觉,实在是苏博方这人看起来好像除了工作对别的都不感兴趣,听小米说,他至少五年没交过女朋友了,实实在在不解风情的中年男子一枚,嗯,虽然他长得很好看,身材也不错,那也是中年男子,听他说自己漂亮,确实有些不一样的感觉。
    许绫还想多问一些关于饭局的事情,苏博方却说:“没什么,简单吃个饭而已。”
    她跟着苏博方进了一家私房菜的包厢,这地方她以前来过,菜不错,私密性也好。包厢里已经有叁个人,看起来是一个领导和两个下属的配置,中间那个光头男应该是领导,他站起来和苏博方打招呼:“苏总,您可真是难约啊!今天总算是等到您了,这位小姐是?”
    苏博方在她开口之前说:“冯总客气,这位是我们珠宝部新上任的珠宝鉴定师,许绫。”
    珠宝鉴定师?许绫把心里的问号压下去,和这位冯总打了个招呼。
    席间冯总的女下属拿了一个保险箱出来,冯总说:“苏总理解一下,我们要展出的这批珠宝实在是很贵重,您一定要过目,我们也不能拒绝,今天带过来的是其中一件。”
    苏博方只朝许绫说:“你给看看。”
    许绫心想,别说她只是个实习生,就算她是鉴定师,也没有光靠肉眼就给鉴定意见的啊,她只当是需要她这个“珠宝鉴定师”来说些场面话,不过看到那件展品的时候她犹豫了,眼前这颗钻石,大小、净度、色泽、切工都很完美,完美到她一眼就能看出那是一颗人工钻。
    苏博方看出她的犹豫,对她说:“有什么就说什么,我相信你的专业。”
    一边是不知道合作能不能成的客户,一边是明显不想合作的老板,她的立场明摆着了,“这应该不是天然钻石,不过我毕竟只是看了两眼,不能代表权威的鉴定意见。”
    苏士德的鉴定师光看就能看出的问题,还需要什么权威鉴定意见?
    冯总也不恼,收起箱子转而大谈特谈和苏董事长的交情来,可惜苏博方不吃这套,一男一女两个下属又开始给他敬酒,许绫也不放过。许绫知道自己酒量不好,不是很想喝,但架不住对方的殷勤,只好端起酒杯,下一秒酒杯却被苏博方抽走。
    “她不会喝酒,冯总没必要为难一个小姑娘。”苏博方脸色不是很好。
    冯总却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苏总严重了,我是觉得许小姐是个人才,想让我这俩不成器的下属跟她学习学习呢。”
    “冯总不用再说了,我们这个展不会接受人工钻石,我言尽于此。许绫,我们走。”
    停车场,苏博方把车钥匙递给许绫,“你会开车吧?刚刚你没喝酒,你来开。”
    许绫笑说:“原来苏总是怕没有司机才不让我喝酒啊?”
    苏博方听出她是在开玩笑,也笑了笑没说话。
    “苏总,其实您是故意让我来的吧,不是因为我的专业,而是因为我是许严的妹妹。”
    她相信苏士德随便一个鉴定师都能看出那是人工钻,但别的人不一定敢说,就算说了对方也会给苏士德施压换一个鉴定师,因为对方吃定了苏博方只是一个没有实权的总经理,根本没料到他会这么不讲情面的直接拒绝。
    不仅漂亮,而且聪明。苏博方更新了对她的印象,没有否认她的话,反而说:“你确实很专业。”
    许绫虽然知道他利用了自己,但也没有生气,他对苏博方的看法也有了变化,如果不是因为冯总拿她做筏子,他应该会用更得体的方式拒绝,让双方面上都好看。但她没有想到苏博方会是这么讲原则的一个人,她见识过哥哥处事的圆滑,知道谈生意不是那么简单。
    “苏总,我斗胆问一句,刚刚那位冯总貌似和董事长关系很密切,您这样,没问题吗?”
    “人工钻石虽然也不是没有价值,但我们这次的主题是神赐……苏士德如果和冯总合作,那就是自毁招牌。”他又加了一句,“苏董比其他人看得远,如果我和他们一样,事事讲人情,走关系,那总经理可以是其他任何人。”
    事实上苏士德已有颓势,苏博方只是苏董事长用来扫清沉疴旧疾的一把利剑。
    许绫有点不好意思地说:“苏总,我也是走关系进来的呢……”
    “咳咳,事无绝对,你,很不错。”
    中年男子对她的夸奖又添一句,他看起来似乎很高兴,从上车到现在就一直在笑,不是在公司里那种礼貌疏离的笑,是真的很开心的笑,他一笑整个人都变得柔和起来,连带着许绫也莫名心情舒畅。原本只是想随便找个实习,但如果是跟着这样的老板,她对工作也有了期待和热情,她觉得自己现在应该算是他阵营里的人了,有必要了解一下队伍。
    “苏总,那你现在在公司有几个人啊?那种完完全全属于你的人。”
    “一个都没有。”看到许绫明显瘪下去的嘴,笑着问:“怎么?让你失望了?”
    “不失望!苏总你也别气馁,你现在有一个了,我啊!我做你的人!”
    出口之后许绫就意识到不对,这话也太暧昧了,简直像献身宣言一样。气氛变得有些奇怪,许绫希望他没有听出别的意思来。
    偏偏苏博方听懂了,还揶揄道:“你要做我的人?完完全全属于我的人?”
    许绫暗道小米的情报太不靠谱了,这人哪里不近女色了,分明就是老司机!对付老司机最好的办法就是比他更老司机!
    “是的呀,不知道苏总愿不愿意收下我这个小实习生呢?”
    “我愿意。”
    ……许绫彻底投降。还好已经到家了,之前苏博方说了让她直接开到自己家,他会让司机去等。她飞快地下车,跟苏博方说再见,很有落荒而逃的意味。
    夜里,她梦见自己穿得很性感去苏博方的办公室,一边脱衣服一边说要做他的人,苏博方不从,她就把他双手双脚都绑了起来,然后她拿着小皮鞭,在他身上酱酱酿酿,画面一转,又变成了一场婚礼,新郎是苏博方,他穿着一身纯白的西装,对新娘说“我愿意”,新娘含羞带怯地低下头,被众人起哄要接吻,苏博方擒住新娘的下巴,和她交换了一个深深的吻,许绫这才发现新娘竟然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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