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元将昨日之事讲了一遍,周法尚听得眉头深皱,沉吟道:“眼下我大隋与高句丽开战在即,若是他真的与突厥勾结了起来,那可就难办了。”
    “突厥日益强大,在漠北虎视眈眈,若再加上内乱,这形势可是大大的不妙啊。”
    “妙与不妙,皇上心里最清楚。”陈元淡淡笑道:“不要看他身处宫中,这外面的事情没有一件瞒得过他的,刺客是谁派的,他不用查都知道的一清二楚,你就把实情如实相告就是了,哦,对了,高句丽与扶桑的使团还驻留在京城么?”
    周法尚一拍手:“你这样一说,我倒想起来了,前几天扶桑使团回去了,那高句丽的使团还未走,也不知道想要做些什么。”
    继宫武树跑了?
    “周将军,这几天我不在京中,你就帮助秦叔宝他们盯一下李平原与阮文浩那几个高句丽人。”
    陈元笑道:“我送了他们一门打不响的大炮,可别让他们把零件给拆跑了。”
    周法尚哈哈笑道:“这个我听来护儿大将军讲过了,秦叔宝他们紧盯着呢。”
    诸事交代完毕,也不与周法尚废话了,陈元一挥手中的长鞭,驾马而去。
    …………
    从东都洛阳前往山东,路程说近不近说远不远的,陈元骑在马上连续奔行了三个时辰,愣是丝毫没有停留。
    汗血宝马果然名不虚传,奔行有力奔跑迅捷,一口气跑了三四百里路程,愣是没看出一丝疲色。
    到了深夜时分,汗血宝马嘶嘶的吐着热气,不断掀着尾巴,蹄声渐渐的弱了下来,日行八百? 纵是汗血宝马也撑不住了。
    陈元脸上身上满是尘土? 抬头望去,远远一座巍峨的城楼耸立在面前? 城墙坚固? 守卫森严。
    “终于到齐州了。”陈元一勒马缰绳,汗血宝马前蹄腾空? 长长嘶鸣一声,留下一声兴奋的呼喊。
    “来人可是吏部副侍郎陈元陈大人?”前面传来一道询问声。
    陈元抬头看去? 只见数百人高举着火把? 似是正在等待着。
    “正是在下,赵老将军,久仰久仰啊。”陈元嘿嘿一笑,对着来人抱了抱拳。
    “陈大人? 可算把你等来了? 张大人——”
    “张大人怎么了?”陈元心里咯噔一声,心道张须陀可不能有事啊。
    “前日夜里饷银出事,张大人得了消息之后,便连吐三口鲜血,当场晕厥直到现在还未醒过来啊。”赵将军一脸的愁容。
    他被皇上派来先行稳定局面? 等待陈大人前来定夺,可是他一来见到情形后? 当场就傻眼了。
    饷银被劫了,张须陀昏迷不醒? 整个齐州、整个山东都乱成了一锅粥,这情形比他想像的还要糟。
    不能乱? 不能乱? 陈元立稳了脚跟? 咬了咬舌头,强迫自己保持清醒。
    陈元深吸口气,凝声问道:“赵将军,不知那饷银是在哪里被劫的,眼下齐州又是个什么形势,你先对我讲讲。”
    这赵才赵将军,既然是被皇上安排先行一步赶过来,那么赵将军来了后肯定先行调查,所以问他准没错。
    赵将军道:“这批饷银是前日夜里从杭州经滁州运到齐州的,本来是要换了通关公文放行便可,只是运送饷银的车马到达齐州时天色已晚,那负责押运的总兵担心路上出事,向张大人要求在齐州府城外驻扎一晚。”
    “哪知这一晚便出了事,一更时分,据张大人的手下说,张大人当天夜里心里放心不下,便亲自去巡营。”
    “到了营中,却见四处空空如也,不仅三十五万两白银不翼而飞,就连那五千精兵连带马匹兵器,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五千精兵和三十五万两白银,是驻扎在哪个城门外?”陈元皱眉问道。
    “他们自滁州而来,驻扎在齐州府城南门之外。”赵才答道。
    南门?
    他想了想又道:“当初这五千精兵撤走之时,还带着三十五万两白银,难道就没有留下什么蛛丝马迹么?”
    “陈大人,以我之见,这帮人定然是早有图谋,他们撤走时,营帐里收拾的干干净净,什么都没留下。”
    “后来张大人下令封锁了整个齐州城周边,还找到了几个目击者。”
    “听他们所言,当夜见到东西方各有三千余兵马拉着大车经过,未树旗帜,神色匆匆,想来就是这帮人了。”
    各有三千人马,东西方同时撤退?
    陈元心中有些好笑,三十五万两白银可不是个小数。
    马车要拉几十车,就算要分兵偷运,也不应该分成两路,这样的目标太大。
    “那后来又有人见过这些大车吗?”陈元开口问道。
    “没有,后来整个齐州府,整个山东都封锁了,可是这五千人和大车就像蒸发了似的,消失的无影无踪。”
    陈元一叹道:“他们都已被人毒害了,你们当然找不到了。”
    赵将军闻言大惊,正要开口相问,陈元脸色有些难看的摆摆手阻止他:“赵将军,你来了后,这齐州府附近都搜过了没有?”
    “从我到了后,就将这齐州府翻了个底朝天,不仅是东南西北四个城门,就连方圆数十里地也都被我们挖地三尺。”赵将军摇摇头,满面疲惫之色,结果不用问也知道了。
    望见赵将军憔悴的样子,陈元也不忍心再问了,换了个话题道:“赵将军,我们一起去看看张大人吧。”
    张须陀的病情是当前的重中之重,片刻耽误不得,赵将军点点头,二人匆匆往府衙赶去。
    张须陀的府衙位于城中的一个老宅子里面,陈元之前来过,对这里颇为熟悉。
    只不过上次来时,张须陀意气风发,而这次,却是另一种心情。
    下人将二人引进一间屋子,陈元看得大吃一惊,榻上躺的这个面色蜡黄、形容缟瘦的老头,就是大名鼎鼎的张须陀么?
    怎么许久不见,他就衰老成这个样子了?
    看来,因为这个事,张须陀估计吃了不少苦,操了不少心。
    也是,银子毕竟是在齐州府出的事,他这个郡守,难辞其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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