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从始至终你做了很多的假象,也说了很多的假话,但有一点你没有隐瞒。”
    江一宁道:“你给我听的录音,那就是刘某晴的被害的原因。
    ——但是简约姐弟或许到死都没能想到,她们随手强行带走的女生,竟是你的爱人,而他们在逃过法律制裁的10年后,却被当年帮他们的你,制裁了!”
    许宇泽拍了拍手。
    似乎是在赞扬江一宁,但面上却在咬牙切齿。
    “或许这就是冥冥注定的吧。”
    许宇泽咬着牙道:“十年前我帮助的姐弟俩,杀害了他们的父亲,十年后的他们,杀害了我的爱人,因果轮回,如果没有我当年的因,怎么会有后来的果。”
    “既然这一切都是因我而起,那也就因我而结束吧…”
    许宇泽仰天长叹,他悠悠叙述起其他的真相。
    原来。
    几年前的许宇泽深感人生无趣,灵魂寂寥,便写了那本书——《我这二十五年》。
    当然,许宇泽写的太过魔幻,充满了隐喻,整本书基本没人看懂,递稿了也没有出版社愿意出版,于是颇有些身家的许宇泽决定,自费出版。
    “人活一生,总要留下点东西,不然百年之后,还有几个人记得你?再百年之后,又有谁知道你曾来过这世界?如此想来,岂不可悲?”
    许宇泽如此说道。
    江一宁道:“即便你在世界上留下了难以磨灭的痕迹,也许千年万年之后还有人记得你,但是十万年后、百万年后,人类灭绝、地球毁灭呢?”
    许宇泽愣了愣:“你这么一说,什么青史留名、什么大国争霸,所有的努力似乎都没了意义。”
    “还是有意义的,至少做好了当下,内心充满了成就感。即便从长远的角度看是不值一提的,可至少当下是欣慰的。”江一宁道。
    “是这样的,就如我做的这些一样。”
    许宇泽接着说道,在他的书自费出版之后,根本没掀起什么浪花,也没什么人看。
    直到哪一天。
    那时的许宇泽已经在某大学附近开起了一家书店,作为书店的老板,自然要摆放一些自己的书,即便从来没有人去翻阅。
    然而哪一天。
    许宇泽突然发现,在书店的阅读区里,一名并不算美丽、只能说给人印象很好的女生,却在哪里极认真专注地读者他那本《我这二十五年》。
    那女生读着许宇泽的书,读的泪流满面,感动不已。
    于是在别人眼里不算漂亮的女生,在许宇泽的眼里,从此宛如天人,瞬间走进他的内心,占据了全部的空间。
    许宇泽忐忑地主动和女生搭话,他们聊的越来越多,他们接触的也越来越多,最终他们恋爱了…
    就如同所有的恋人一样,两人都曾幻想过今后的幸福生活,白头终老。
    然而令许宇泽没想到的是,自己的爱人居然被烧死在简良艺的画馆里,点火的人还是简约!
    女友被烧死之后,悲痛欲绝的许宇泽并没有作为男友出现,所以简约姐弟,从始至终都不知道刘某晴和许宇泽的关系。
    而且许宇泽自当初帮了简约姐弟之后,就再也没和他们见过面。
    十年多没有见过面,也许简约还会对许宇泽有些印象,但是对当年只有12岁的简良艺而已,根本记不得许宇泽是谁了。
    于是在警方给出画馆火灾是意外之后,许宇泽肯定是不信的。
    许宇泽认定,自己爱人的死,定然和简约姐弟有关!
    于是他开始隐秘的调查,等到发现端倪之后,开始制定计划,花钱找倪可暂时演他的女朋友,他入职报社的那一刻起,就是计划决定实施之时。
    许宇泽的计划展开的一切顺利,等到他调查的差不多,找到江一宁的同时,他也悄悄向简约放出消息,透漏出自己的身份。
    接着,许宇泽让倪可出现在简良艺的眼中。
    许宇泽知道,有人格缺陷的简良艺,一定会对倪可产生兴趣,但如果让简良艺去下手,他或许是不敢的。
    然后的进展皆如许宇泽计划好的那样。
    倪可和许宇泽演出一幕两人很需要钱的样子,简良艺果然上门找倪可,想让倪可做他的模特。
    再接着,有男人收集癖的简约,在和许宇泽接触几次后,也对许宇泽产生了兴趣。
    而得知许宇泽在调查自己的弟弟,简约自然而然地对许宇泽‘下手’了,于是许宇泽拿到了录音,但是他删掉了前面一大半令人激动的床声。
    最后,许宇泽控制了简约。
    在倪可主动邀约简良艺,去简家拍照的时候,许宇泽将简约带到了简家,用某种手段让简约丧失了说话的能力,同时设置了自动点火装置。
    等简良艺赶回家里的时候,他看到的是令人着迷的人体燃烧的火焰,却不知道那火光里挣扎的,是他自己的姐姐。
    而许宇泽的女朋友倪可,自然而然地借助简约的身份,走向了境外。
    “当然,倪可是干净的,我只是让她负责演戏和传话,她什么都不知道。”许宇泽道。
    天色越来越暗。
    凌乱散布的墓地里,猛烈的山风在一块块墓碑之间迅疾穿梭着,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嘶嚎。
    许宇泽说完这一切,就像卸掉了身上的重担一样,整个人长舒了一口气,轻松了不少。
    “简约姐弟杀了他们的父亲,你帮他们逃脱警方的调查,你算是救了他们。可因为他们,你失去了自己的爱人,简约亲手烧死了你的女朋友,你也算亲手烧死了她,还毁了始作俑者简良艺。”
    江一宁耸了耸肩膀道:“善恶有报,因果循环,你做的这一切都有你的逻辑。可是唯有一点……你的复仇,为什么临到最后关头把我拉了进来?
    如果没有我,你的计划岂不是天衣无缝,是真正的完美?那样除了你自己,不会有第二个人知道你的事,你也永远不会有事情败漏的风险!”
    “你也说了,这么完美的计划,只有我自己知道,岂不可悲?”
    许宇泽笑了笑道:“就像我写的书,阿晴是唯一能看懂的,而我做的计划,也得找个能看懂的人,分享我的成就感。——其实我只是抱着试试的态度,没想到小江侦探…你真的厉害!”
    江一宁撇了撇嘴,表示他其实并不想得到许宇泽分享来的成就感。
    有这功夫,去找井总监聊聊天,欣赏一下那对人间凶器,不也是很快乐的吗?何必在这消耗脑细胞!
    “既然你该做都做了,接下来你准备去哪?”江一宁问。
    许宇泽仰天看了看,叹道:“离开汉都吧,找个安静没人的海角,先听几年海风和浪声吧。”
    江一宁抱起胳膊,摇着头道:“不用了,我已经帮你安排好了去处。”
    “什么?”许宇泽猛地皱起眉头,不解问。
    许宇泽话音刚落。
    突然。
    伴着一声大喝,几道身影从树林灌木中窜了出来:
    “不许动!举手抱头蹲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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