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丫头过来行了一礼道:“是,奴婢回来了,老祖宗,老太太,太太还有家里人都很好,老祖宗这次还特意让人给姨娘带了东西。”
    舒简听到姨娘这个词已经很淡定了,她慢慢站了起来扶着大丫头的手往自己的院子里走,路上好些奴仆见着舒简都退到一旁,低头行礼。
    “老祖宗最近胃口如何?”不理会那些奴仆,舒简说道。
    “近来炎热,老祖宗有些苦夏,不过每日吃一碗绿豆汤到也好了不少。”大丫头回道。
    舒简又详细问了问家里其他人的生活,尤其是她几位兄长。
    “少爷们都得了差事,还念着姨娘的好呢。”大丫头小心的看了眼舒简说道。
    可不是么,将女儿卖进公子府,不就是为了家族兴旺,男丁们都有前程么?女子生来就是男子的附庸,哪怕再宠着爱着,该利用的时候也绝不会手软。
    舒简心累的看着自己现在住着的庭院,却又想起将军府那一次所见的花草树木,亭台楼阁,那个女人笑得那么张扬……竟比她未嫁前还要恣意痛快,这全是因为有个男人在背后无怨无悔的宠着她。
    甩开那些痴心妄想,舒简一进门遣开丫头们就问道:“你过来的时候,可打听过秦将军府?”
    大丫头只当主子与秦夫人交好,便说道:“秦将军与夫人都安好,姨娘不用担心。到是卫家……”
    大丫头坐着马车回的舒府,来回经过一些武将的宅院,那满地的纸钱还有门口的白灯笼,瞧着就让人心揪。
    这么说,明月香还活着……不过也对,秦蛟那么疼爱他的妻子怎么可能会让她有事?到是秦蛟安然让舒简松了口气,略带讥笑道:“怕是人家都恨死公子府了……”
    “姨娘!这话可不能乱说!”大丫头害怕的抖着身子,转身去检查有没有人偷听。
    “放心好了,咱们这种小人物,人家不会放在眼里的。”舒简回身从架子上拿起书,她嫁过来的时候对其他的陪嫁一点儿兴趣都没有,唯独是书,她让家里人给准备了好几箱,就是为了在公子府里可以好好的消磨时光。说起来,她现在的日子与在家也没什么不同,她对食物和衣物都没有太大兴趣,琴也是她自己带来的,除了偶尔要委身给一个男人做为房租外,其余大部分时间她都可以下棋弹琴,更能够安安心心看着书,甚至不用担心母亲和祖母又在旁边念叨。
    她这样,也没有什么不好……除了偶尔心会空空,没有着落。
    “姨娘!”大丫头急得跺了跺脚道:“咱们还是小心点儿好,这好不容易清净几天……”
    舒简刚进公子府的时候,因着她琴棋的才名加上秀丽的容貌,还是很让公子府里的女人们捏一把汗的,所以什么手下使绊子啊,克扣月例啊,偶尔再下点小毒时不时陷害啊,反而公子府的正房夫人常年卧病,又不是大世家的女儿,根本压制不住府里这些来自各个家族的女人们,尤其是那位魏家嫡出的姑娘,隐隐已经坐上如夫人的位置,舒简很是吃了几次大亏。
    不过好在,舒简不傻,放在外人眼里也清清冷冷看起来没什么杀伤力,公子瑞本性又是个多情的,所以渐渐的自从府里又抬进来几位姑娘后,旁人也就不再将所有的目光都放在她身上了,同样的,公子瑞来她院子里的时间也少了。她倒真是落了个清净。
    “都说是公子害了卫老爷子,公子不愿辩解偏偏还觉着得意……”舒简像是没听见大丫头的话,她捧着书卷讥笑道:“这是要让公子与宣地的武官彻底断了联系,且瞧吧……有公子受的在后头呢。”
    “奴婢的好姨娘,这话再不能说。”大丫头满头是汗的跪在舒简跟前道:“这都是男人家的事儿,与咱们女人何干?挣着吵着,又不断了姨娘的吃喝,随他们去吧。”
    可不么?这世上的女人都是如此,只要不断了吃喝,不断了享受,不断了金银锦衣谁会管那些糟心的政事,谁会闲着没事担心国事?女人就该在后院里安心的被养着,她们的战场在后院,只要随时等着男人回来临幸就好,只有抓住了男人才可以立于不败之地。自古以来皆是如此,谁也没觉着这不对。
    舒简无意识的翻动着书页,想起孔家那位有名的明姨娘,不但帮着孔家的生意扩大几倍还在后院里稳稳的立下了脚跟,她曾经与那明姨娘有过几面之缘,也甚是投契,只可惜她终其一生也不可能有这位的魄力和手段。
    不过说起来,明家的姑娘还当真各个不同。
    “你起来吧,地上凉,这话我是再不会说了。”舒简淡淡的说道。
    话音刚落,房门又被敲响,大丫头过去开门就见着屋里另外一个丫头走了进来,然后担忧的看着舒简道:“姨娘,公子又出去了。”
    “真是的,也不知道外头有什么好的,这三番四次的。”大丫头气恼的关上门道。
    “都随他去吧……”舒简低下头,静静的翻起书来。
    夏日将过,自卫老将军死后公子瑞这两个月来可当真是春风得意顺风顺水,自从有了魏家人的支持,自从父王昏迷之后,他就一改往日的憋屈,整个人如同容光焕发了一般。没人知道,其实他从小就害怕父王,因为父王将那张椅子看的比任何人都重,所以他一直韬光养晦,一直做一个乖顺的儿子,就是为了迷惑父王,不然他恐怕早就被父王处理掉了,也不会成为父王的孩子中最年长的那个。
    然而此时不同了,父王已经老了,他已经再不能压在自己头上了,据魏家人说父王都被孔家人毒害的昏迷不醒,谁也不知道他哪天就完了,他终于等到父王老了,快要死了!他却长大了!
    公子瑞从来没想过那个位置会不是自己的,且不说他是宣王的长子,就是说自身的能力他在朝中也得不少文官私下拥护,特别是魏家,别看魏家之前与孔家好像相互扶持,实际上魏家早就是他背后的世家,直到他们借着孔家的手将宣王压制住,他与魏家的关系才走到明面上。有了魏家,有了军权,再有那位文官,这宣地还有谁能与他争权?
    等着父王死了,他再坐上那个位置,到时候把所有的事情往孔家身上一推!这宣地就永远是他囊中之物。
    兴许是过于笃定,兴许是公子瑞前半辈子被压的太狠,他终于被冲昏了头脑,以至于无视幕僚的劝解,更不理会卫老将军的死,在他看来,宣地这些老牌的武官已经没用了,这些人都是父王的心腹而不是他的,他想要的只有好像魏家那样真心跟随他的人。至于其他人,能弄死的当然不留着,弄不死的暂时搁置也没什么,所以他压根懒得解释他根本没有杀死卫老将军,反正那些人也不能拿他怎么样。
    “公子,您瞧着这副词怎么样?”身旁一个一脸谄媚的文官拿着一幅字给公子瑞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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