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宝音道了声:“不。”
    萧慕叹了口气。
    玉宝音又道:“就我和萧爹来了长安,弟弟和娘并没有回到这里。”
    萧慕的眼睛里闪现了一丝笑意:“那…你们何时走?”
    “明天或者后天。”
    “是南下还是北上?”
    “北上,还会出关。”
    萧慕点了点头,这一次连面上也露出了笑意。
    她道:“我就知道你不是个忘恩负义的。”
    玉宝音“哦”了一声算是回应。
    这时候,就听虚掩着的院门里头,传来了男人咳嗽的声音。
    萧慕道:“我爹将他从大牢里放了出来…那我就不请你进屋坐了。”
    “好。”
    萧慕本欲转身进屋,却还是回头,笑笑道:“你有一天也会做娘的,到那时你就知道了,大凡是娘个个望子成龙、望女成凤,可真遇到什么事情了,那些期望就甩到了一边去,只希望孩子能好好的,吃的饱、穿的暖、每天都笑呵呵的足以。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如果可以,一定将此话带到。”
    玉宝音目送着萧慕进屋,心里头想着既然萧慕以为元亨没死,那么萧弥坚也势必是这样认为的。
    这可不是个好消息。
    怪不得这八个月来,元亨不曾给她传过半点消息。
    与此同时。
    定鼎宫。
    萧弥坚正和萧般若说起玉宝音和萧景要去突厥的事情。
    萧般若并不意外,只是静静地听萧弥坚说着,面上没有丝毫或喜或忧的情绪。
    萧弥坚道:“你对此事有何看法?”
    萧般若道:“既然我爹也去,总不至于出什么岔子的。”
    有些话只能说到这里,萧弥坚的担忧,就连他也是不能知道的,至少不能说。
    萧弥坚闷哼了一声道:“你爹就是个被儿女情长遮住眼睛的,想当初我就不该同意他娶高远公主……”
    事情早就过去了几百年,再说什么都没有一点儿意义。
    萧弥坚自然也知道这个,可是一想起萧景死活都不肯到长安,便觉得心闷,然后发了句牢骚也就闭住了嘴。他下意识看了看萧般若,心想,儿子是个不听话的,幸好还有孙儿。
    一个人的命再强,可以呼风唤雨,可以改朝换代,可强来强去,总归是强不过儿女。
    想想萧景,又想想萧慕,他也就只能再想想萧般若来缓解内心惆怅的情绪。
    萧弥坚到底还是派了一队人马尾随玉宝音一行北上,没有办法,他到最后才知道他那个外孙是个极明白事的,单凭隐藏的那么好这一点,他就不能掉以轻心了。
    而玉宝音压根就不用看,也知道他们的身后肯定跟着什么人。
    她有心想打一场伏击战,又觉得这仗打起来实在没什么意思。根本就打不完的好嘛!干掉了一波人,萧弥坚势必还会派第二波、第三波。
    玉宝音忍住了心里的烦躁和焦急,不紧不慢地往北行径着。
    萧景便道:“不如咱们兵分两路!”
    玉宝音笑笑道:“咱门人少他们人多,咱们都可以兵分两路,更何况是他们呢!”
    他们一行,就这样带着一群小尾巴到了军镇六川。
    这里是萧景前岳父的地盘。
    别管此萧景非彼萧景,顶着这个名字这张脸,该守的礼节总要守。
    才进了六川,萧景便命人送去了拜贴和一车礼品,将玉宝音安顿在了旅店,自己带着萧福上了尤府的门。
    此时的尤家已非原先的地方官员这么简单,要知道尤家的外孙如今可是当朝的太孙。
    静安太子都已经死了许多年,太孙意味着什么,尤镇将的心里可比谁都清楚。
    为此,他还派了儿子远赴长安,不仅置办了产业,还与太孙保持着紧密又良好的互动关系。
    这世界上最亲的莫过于血缘,可血缘也得时常联系不是。
    对于萧景的突然到来,尤镇将早三天就已经知晓。
    对于萧景和玉宝音结伴北上做什么,他虽没有萧弥坚的大智慧,却也不是白掌了六川这么些年。
    再加上他早就接到了萧弥坚叫人送来的一封信。
    信的内容当然不会直白了说要他紧盯着萧景和玉宝音,说的虽是冠冕堂皇的话,像什么守好六川,注意边疆动态等等。可萧弥坚偏偏在这个时候写了封亲笔信,意图就值得深思。
    尤镇将深思了数日,还是决定铤而走险。
    这个“险”,一方面指的是他接下来要办的事情,另一方面指的则是他对萧弥坚心意的揣摩。
    而所有的考量,都离不开自身的利益。
    说白了,在位者是姓元的还是姓萧的,这根本就是无需选择的事情。
    萧景到了尤府之时,并没有在第一时间见到尤镇将。
    他被人让进了花厅,即刻便有人奉上了好茶,甚至还有歌姬边唱边舞。
    萧景当然无心于此,他叫萧福问了好几遍,茶换过了三盏,这才听到了尤镇将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勤王恕罪,下官来迟。”
    而这时,玉宝音那厢发生了一件莫名奇妙的事情。
    玉宝音正准备小憩一会儿,店家慌慌张张来报,说马厩里少了匹马。
    旅店人多事杂,难免会有纰漏。玉宝音起先也并不太在意,叫梁生去马厩看过之后,他也慌慌张张来报,说的是少的那匹马正是玉宝音的追星。
    且问过了负责马厩的小二,那小二说的也就是去取水的功夫,追星就不见了。取水的地方和马厩只有一墙之隔,并没有听见任何声响。
    先不说追星是个很通人性的马,要知道萧景临走之前,可是放了守卫在这旅店门口的。
    若是贼人偷走了追星,那贼人还真是个挺高明的。
    玉宝音的心里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总觉得这事情有什么地方不对。
    她亲自去了马厩,蹲下了身子,仔细瞧着地上的蛛丝马迹。
    布满了灰土的地面上到处是马蹄的印迹和人的脚印,若是不仔细看的话,很难看到已经埋在灰土里的麦粒。
    玉宝音看见那些麦粒的时候,顿时一激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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