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平四年十一月,大周天子姬泽不顾群臣反对,率大军离开长安御驾亲征。大军至长安而出,一路之上如云的骑仗黑压压的铺满两京之中官道上,不过十日功夫,御驾便到了东都洛阳。大周军队正在河东一代与燕军浴血奋战,天子的到来令周军士气大振,一时之间反败为胜,压住了大燕军队的攻势。

    一轮太阳的斜晖挂在范阳千古骄城古老的城池上,自燕帝孙炅及其长子孙沛恩相继带兵出战离开之后,这座城池的气氛便愈发紧张凝滞。街头巷尾小贩的一声叫卖,都如同打破了持久的安稳一样。作为大周御封郡主,和亲嫁入河北的宜春郡主阿顾也这样的氛围之中也愈发沉默,犹如一块稀薄的空气,终日隐藏在朝华居深深的围墙之后,掩藏无半点声息。

    河北王府府邸正院中,喜气盈盈的婆子举着手中的画像向曹皇后介绍道,“夫人,傅大娘子整治韶龄,出身名门,和二郎君是表兄表妹至亲,至曹夫人。”曹氏瞧着屋子里各家河北名门小娘子的画像,气馁道,“我如今操心的再多又有什么用二郎不肯点头成亲,不过是白费力气而已”

    房中大侍女菲菲立在一旁,闻言张了张口,最后闭了起来,曹氏察觉到了,凝眉道,“你有什么事情,要说就说吧”

    “夫人恕罪,”菲菲胆战心惊,“奴婢不过是最近听闻了一些谣传,吃不准是不是真的,方不敢在夫人面前说起罢了奴婢有个要好的小姐妹,是南园院子里服侍的小丫头,据她告诉奴婢,二郎君曾数次夜深留宿在书房之中,瞧着宜春郡主的一幅春山鸟图,长吁短叹,辗转反侧,似乎对宜春郡主颇有情思”

    “什么”曹氏震惊站起身来,一双眸子因为震惊睁的老大。

    范阳秋日的阳光温煦,洒在府邸地面上的光芒明亮。曹氏一身玄色厚重礼服,怒气冲冲的穿过长廊,孙沛斐听闻外间动静,连忙中迎出来,“母亲,怎么没有通知儿子一声,就到了儿子这里”

    “我若是不突然过来,怕是你早就溜出府去了,如何还能够瞧见我的儿子”曹氏切齿冷笑。

    “二郎,咱们是母子至亲,咱们今日开诚布公说说话。”遣退了屋子中从人,曹氏正色道,

    “你可是有了心上人了”

    “没有的事,”孙沛斐别过头去,“儿子一心向学,并无心慕女子,只是心思尚未放在结婚生子上罢了,还请母亲多容儿子一阵子,切勿多催儿子。”

    “没有,”曹氏气的冷笑,“好,”扬起了头,

    “即是如此,听说二郎近些日子很是喜欢赏玩一份春山鸟图,想来极是精致,母亲想借回去观赏一阵子,可好”

    “母亲,”孙沛斐急急立起身来,伸手想要阻止。

    “怎么”曹氏冷笑,觑眼打量孙沛斐,“既你心中无人,这春山鸟图不过是一副普通画像,便是你再心爱,做母亲的想要借着观赏一阵子,想来没什么问题吧”

    孙沛斐心中如坠入冰窟,面上神情变幻莫测,隐约明白过来,自己对嫂子阿顾的一腔痴恋,不知因何缘故落入了母亲眼中。面上神情变幻莫测,终于跪在曹氏面前,

    “母亲”

    “你”曹氏瞧着如此气的眼前一黑,险些往后倒到地上。她虽然亲自过来步步紧逼质问,心中却是盼着孙沛斐能够否认,如今瞧着孙沛斐这般跪在自己面前,心中知道自己的一应猜测竟都是真的。浑身发抖,狠狠打了孙沛斐一巴掌,“你怎么可以做出这等逆伦之事”泣道,

    “顾氏是你的嫡亲嫂子啊”

    “母亲,”孙沛斐伏在地上,“儿子知道儿子此情不为世间所容,儿子知道,当初周燕两国和亲之时,我和她既已错过,今生便也无缘。儿子也无甚非分之想,如今只是想静怀思慕之心,并不想打扰她的生活。您别难为她”

    “我不难为”曹氏气的浑身发抖,“顾氏将我唯一的儿子耽搁到如此地步,我如何能不难为”转身欲往北园行去,我这就去朝华居一根白绫勒死她”

    “母亲,”孙沛斐情急大喝,“您若是要了顾氏的命,儿子怕是也不能活了”

    曹氏闻言心中一空,几乎要如同一点。“我和你父亲生养你,辛辛苦苦将你养大,如今竟因着一个女子轻言生死,你对的起你母亲我么”

    “儿子也不想如此,”孙沛斐轻轻叩头,声音沉悔,“只是情之所至,实无办法。母亲,宜春郡主没有任何过错,是儿子心慕于她,日日里苦心思慕,于她并不知情。若是您因着儿子的缘故难为她,儿子心生愧疚,怕是这辈子都忘不了她了”

    儿子的话语侵入曹氏的耳际,曹氏怒极攻心,眼前一黑,生生的晕了过去。

    屋子里的沉水香散发着淡淡的想起,曹氏睁开眼睛,瞧着头,你是大郎的正妻,该当策封为安王妃的。只是冀城那边竟没有你的策文过来,我倒是不好筹措了”

    阿顾眸子里闪过一丝黯然之意,嫣然笑道,“阿顾多谢母后关怀,想来陛下此番行事自有道理,阿顾心中并无怨恨之意,只等着陛下班师之后再行旨意就是了”

    曹氏拍了拍阿顾的手,高兴道,“好孩子,我就知道你是个明理的”

    “皇后殿下,”堂下小丫头禀道,“庆王殿下回来了”

    “二郎回来了,”曹氏唇边浮起了一丝微笑之意,“快让他过来”

    孙沛斐听闻母亲召见阿顾,匆匆从外赶回府中,此时面上尚带着急速奔马气息,此时匆匆入内,瞧见母亲在上座上坐着,阿顾陪坐侧坐,一身姜黄色的衫子,袖缘绣了些许鹅黄色小,分外清秀,不由的神情迷怔片刻,回过神来,见堂上气氛颇为和气,并无自己想象中的撕扯怒斥景象,懵了片刻之后,恢复正常,朝着曹氏请安道,“儿子给母亲请安。”又转过身来,对阿顾道,“见过嫂子”

    阿顾侧身避了半礼,“一家人,不必客气。”

    “二郎,”曹氏斜笑道,“你嫂子是个懂事的。”又道,“阿顾若是有任何困难的,尽管向母后说,但凡母后能够为你做到的,都会尽量做的。”

    “多谢母后,”阿顾端然行礼,“你真疼阿顾,阿顾心里实在感念”

    阳光西西斜射,阿顾的芳踪杳然已久,孙沛斐方收回心神,回过头来朝着曹氏道理,“多谢母亲为儿子着想。”

    “这有什么,”曹氏笑道,“当日初闻了这件事情,我是有些恼火过头,回来之后细细想想,也就好了”她道,“二郎,你是母亲的亲生儿子,母亲难道能不为你好郡主也是个好孩子,虽然身体有些不足,但我也很是喜欢她明理大方,若不是当初造化弄人,若是做了我的儿媳妇,我是很高兴的”

    孙沛斐低头沉默良久,方道,“我和她已然错过”

    曹氏打量着儿子,“说起来,当初大周与孙氏商定和亲之时,你父亲只有你大兄和你两个儿子,我也曾为了你在你父亲面前提过,你父亲考虑之后,最终终究定了你大兄。你大兄大你七岁有余,十六岁后便入军营历练,升到怀化将军职位。如今更是效力在你父亲麾下,和你一介闲人相比,你父亲自然更看重大兄,此前选择将宜春郡主许给了你大兄,也是一件正常的事情”

    孙沛斐闻言攒紧了拳头,“母亲,斯事已过,这话不必再说了”

    曹氏瞧着孙沛斐神情满意一笑,自知过犹不及,便不再开口相劝,只轻轻道了一声,“你大兄最是个刻薄寡恩的,如今征战在外便也罢了,若是日后回来,怕是顾氏下场堪忧了”

    便不再说旁的话,只柔声问孙沛斐近些日子止息。孙沛斐心不在焉,口中随便答着话语,心思已经是不知道飞往什么地方

    回到朝华居,赖姑姑迎上来,忧心忡忡,“郡主,曹氏此番请您出去意欲何为”

    “我也不知道,”阿顾道,皱眉想了片刻,“既是想不明白,就不多想了吧”

    待会儿补

    曹氏打量着儿子,“说起来,当初大周与孙氏商定和亲之时,你父亲只有你大兄和你两个儿子,我也曾为了你在你父亲面前提过,你父亲考虑之后,最终终究定了你大兄。你大兄大你七岁有余,十六岁后便入军营历练,升到怀化将军职位。如今更是效力在你父亲麾下,和你一介闲人相比,你父亲自然更看重大兄,此前选择将宜春郡主许给了你大兄,也是一件正常的事情”

    孙沛斐闻言攒紧了拳头,“母亲,斯事已过,这话不必再说了”

    曹氏瞧着孙沛斐神情满意一笑,自知过犹不及,便不再开口相劝,只轻轻道了一声,“你大兄最是个刻薄寡恩的,如今征战在外便也罢了,若是日后回来,怕是顾氏下场堪忧了”

    便不再说旁的话,只柔声问孙沛斐近些日子止息。孙沛斐心不在焉,口中随便答着话语,心思已经是不知道飞往什么地方

    回到朝华居,赖姑姑迎上来,忧心忡忡,“郡主,曹氏此番请您出去意欲何为”

    “我也不知道,”阿顾道,皱眉想了片刻,“既是想不明白,就不多想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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