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耸的钟楼显示着时间,距离午夜还剩余两个半小时,顾臻三十岁的生日,麦茫茫恍神一瞬,目光重新投向眼前的蔺冬昂,即使在表白,他的个人特质依旧鲜明——傲岸、凛冽、不可驾驭,望着她的眼神却不无真诚,光样地延展,似乎将她穿透。
    利用之类不择手段的事情,她还不想做:“我说不喜欢你,也是认真的。”
    蔺冬昂手肘抵着膝盖:“你不试一试,怎么知道?”
    “我的规则是不和有工作牵连的人恋爱。”
    “规则是用来打破的。”
    “你就这么自信?”麦茫茫摇头,“我不用试就知道答案。”
    蔺冬昂笑了一下:“你十几岁的时候也这么胆小?”
    “才不是胆小。”麦茫茫白他一眼,“你不会想遇见十几岁的我的,换成那时的我,早就对你说‘滚’了。”
    蔺冬昂嘉许她的成长:“嗯,你的拒绝可以不用那么彻底。”
    话题逐渐地绕行,恋爱的追逐大致如此,他不执意逼迫她接受,她也不非要劝他放弃,反正蔺冬昂的兴致总会过去。
    而且,她不欺骗蔺冬昂,不代表不欺骗麦诚,或许掌控了野心家欲望的焦点,能更容易接近他。
    返回宴会厅,麦茫茫远视被簇拥着的顾臻,和立在他身旁的蔺南暄。
    人常开会,顾臻升任副市长的消息落定,来宾大多是政商界的人士,闻风而动,一一上前道贺。
    “升迁速度堪比坐火箭,就算是正经的官二代,也很少见。”蔺冬昂高高挂起地评点道,“作为平民子弟,走到这个位置,除了他自身的能力,背后有人提拔,是不可或缺的。”
    “你是说李书记?”
    “不只是李向光。”蔺冬昂道,“甄书记,南暄的父亲,也对顾臻颇有赏识,这应该会成为他重要的政治资本。”
    蔺冬昂强调甄书记作为南暄父亲的身份,暗示着顾臻和蔺南暄的渊源,和更深一步发展的可能,不需要意思明彻,麦茫茫自然而然地会多想。
    麦茫茫斜睨他:“你什么时候关心起昳城的人事变动了?”
    蔺冬昂闲缓道:“不是你关心吗?”
    麦茫茫心口不一:“哦,我不关心。”
    “最好不关心。”蔺冬昂牵起她的手,“既然如此,陪我去说一声恭喜。”
    无视旁人的问候寒暄,蔺冬昂径直走到顾臻面前:“顾市长,恭喜。”
    顾臻扫过麦茫茫挽着的手臂,
    νΡō①⒏.℃ōM神情不改,淡道:“多谢,蔺总。”
    “顾市长公务繁忙,我以为今天见不到你了。”蔺冬昂微笑道,“不过忙归忙,身体还是要注意,如果累倒了,有人可是会心疼的,是吗,南暄?”
    众人面面相觑,心中有数,这话从蔺冬昂的口里说出来,顾市长和蔺小姐的关系岂不是昭然若揭?
    这种似是而非的论调,越是展开,越显得纷繁暧昧,顾臻和蔺南暄重拿轻放,不着痕迹地予以否决。
    漫长的社交谈话,麦茫茫回国以来,刻意的练习之下,渐渐学会了以表面娴熟淡定的姿态,参与其中。
    临近散场,蔺南暄含笑开口:“哥,你有空吗?我有话和你说。”
    “有话在这说。”
    蔺南暄重申:“家事,正事。”
    蔺冬昂侧首:“等我一会?”
    麦茫茫无所谓地嗯了一声。
    蔺南暄与蔺冬昂去往露台的方向。
    落地窗前站着的只剩下顾臻和麦茫茫,莹澈空阔的夏夜,星月稀疏,玻璃反着光,切割她和顾臻的沉默,她自觉无话,回身欲走。
    顾臻拉住她的手腕:“去哪?”
    麦茫茫一怔:“找个地方休息。”
    “然后继续等蔺冬昂?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吗?”顾臻沉声道,“我说过,离他远一点。”
    麦茫茫反问:“那你知道现在几点吗?”
    “不是你说的我就要听。”她挣开他的手,“我只是说‘知道了’,没有答应你。”
    麦茫茫的情绪反应激烈,驳斥几近强词夺理,全身是刺,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与方才的言笑晏晏更是判若两人,顾臻敛容:“麦茫茫。”
    “我不是你的下属,顾市长。”麦茫茫反感他只许州官放火,“我有选择和谁交往的自由,就像我也不会干涉你和南暄交往。”
    “你可以和任何人交往,除了他。”
    顾臻的重点是后半句,麦茫茫的重点是前半句,她凉意横生,凝固了三秒,一字一顿道:“我和谁交往,包括蔺冬昂,都轮不到你管。”她像在挑衅,“如果我今晚一定要和他走呢?”
    “你可以试试。”顾臻冷笑,“试一试我会不会当面把你带走。”
    他的身份不允许他失态,麦茫茫笃定道:“你不会。”
    路经的服务生小心翼翼地低着头,悄瞥一眼。
    尽管对话充满了火药味,但是他们的表情和声调都保持在克制的范围,粗浅地看,和正常的交谈无异。
    麦茫茫到底避忌她和顾臻关系的曝露会影响她的计划,正好收到一条短信,宠物店老板提醒她去接牧野,她不再纠缠,抬脚就走:“我不想和你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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