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入门坊,酒香扑鼻,店家酒肆门外迎客。
    “小的给韩小主及众位问安,请问小主今日宴客几位呢?”酒肆俯身弯腰引客询问,动作娴熟,笑容可掬。
    “三位,老地方”,韩香儿回复道。
    “韩小主邀客两位,天字一号雅间伺候”,门外酒肆将众人送入大厅,对里拉长着声调吆喝道。
    “哟呵,巧啦,是哪位韩小主大驾光临啊,如此气派讲究”,见得进店的三人,二层阁楼雅间走出一精瘦男子,双肘依靠雕花护栏,俯视楼下大厅,面露嘲讽之色,开口叫嚷道。
    随后又从阁楼雅间走出三五人,众人附和哄笑。
    “韩霸,休得无礼”,穿甲女护卫出声喝道,“这位是我韩霜城贵客,城主府上宾,平日你与小姐嬉闹也就罢了,今日莫要在宾客面前失了礼数”,穿甲女护卫意指林夕,朝二楼的韩霸仰头说道。
    大厅众宾客皆是翘首旁观,交头接耳,无人插话,静待好戏。
    “这里还轮不到你说话”,韩霸怒斥,“莫要唬我,元太也能成贵宾?”韩霸不甘丢了颜面,嘴角抽搐压低声音叫嚣道。
    “韩霸,你身为三代子第首座,又是二长老首席弟子,如此不识大体,且莫说你将来修行成就要高于我,单现在而言,你我同是元星中境,以你区区五档元体对我六档元体可有把握”,韩香儿怒视韩霸,踏前一步,争锋相对:“若在多言怠慢贵客,休怪我擒你去见族老领罚”。
    韩香儿鼎角纤弱,却元体强大,是较为特例的存在。
    “你......”韩霸语哽,气势已弱了许多,众人见状分分拉扯着退避,从未见得韩香儿如此,似乎确有其事。
    韩香儿见状,便拉着林夕到了二楼雅间入座,少焉,雅间酒肆斟酒端菜毕,遂退步闭门离去。
    “香儿,这韩霸待你的态度怎敢如此嚣张无礼?好歹你是城主的女儿”,林夕不明不平的说道。
    “哎,林大哥久居山林有所不知,在这弥界之中强者为尊,虽说现在我的实力略胜于他,但是我的鼎角太过纤弱,他的修炼前景远胜于我,又不服我的身份,时不时找机会讥笑嘲讽我,族内素来尊崇强者,以家族利益为先,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这么多年我都习惯了”,韩香儿微皱翠眉,明眸略带忧郁的自嘲说道。
    “原来如此,难怪他敢跟你叫嚣,那我的元体在什么档级?”林夕心中迷惑。
    “我看林大哥是金元体无疑,你没有鼎角,档级还真说不准,元体档级只能通过木系内视功法才能判定,他人也只能根据鼎角来猜测罢了”,韩香儿单手撑桌,不断扯卷着肩上一丝垂发,嬉笑着说道。
    “或许我真是那天赋欠佳的一类人吧”,林夕回答道,对于没有鼎角的事,心中叫苦。
    “那你们这里有没有人,可以帮我确定一下元体档级?”林夕问道。
    “二长老就是韩霜城有名的木系治疗师,可以去找二长老查看一下你的元体”,韩香儿抬头看着窗外晴空,摩挲着玉腮说道。
    “好,那我们什么时候去?”,林夕愁眉稍微舒展,急促询问道。
    “呵呵,怎么也得先吃完饭吧”,韩香儿掩齿轻笑,挑了一眼满桌的美味佳肴说道。
    秋风瑟瑟,流云悠悠,集市攘攘,吆喝连连,这不相衬的景象别有一番味道。
    林夕一行人午饭过后,出了飘香酒楼,便直径朝着韩莫宅邸方向行去,转过主城大道,不久,便行至韩莫府邸。
    府邸朱漆雕纹大门,门檐高挑,大门外两侧各有一个魔兽石像耸立,其中一只便是林夕遇到过的青纹狼,肃立的两位看门人见得来人是韩香儿,一人连忙入内通报,一人恭敬的引众人入了会客厅。
    良久,二长老这才姗姗来迟。
    “咳咳,香儿来啦,今天怎么有空来找我老头子啊,是有什么事吗?”韩莫长老一步三摇缓步从内堂走出,端坐在主位上。
    “长老爷爷,瞧您说的,香儿没事就不能来看望长老爷爷?香儿知道您闭关许久,特地备了些飘香楼的上好糕点来,带给您尝尝”韩香儿起身抚群,媚眼含笑朝着主位开口说道,身边的女护卫听闻语罢,双手递过锦盒,二长老身边管事接过锦盒,肃立一旁。
    “小子林夕拜见二长老”,林夕见机礼拜。
    “喔,是你,若老夫所猜没错,想必今日香儿前来,是为了你的事吧”,韩莫长老憋了一眼林夕,双目微闭,故作佯寐开口说道。
    “确是为小子之事”,林夕也不隐晦,直言道。
    “此番前来是你求老夫,还是香儿过来拜托老夫?”,韩莫长老冷漠的说道
    “自然是香儿和林大哥一起来求长老爷爷,还望长老爷爷能够不吝指点一二”,韩香儿连忙抢先回复道。
    “既然如此,那香儿你且说来听听”,韩莫长老问道。
    韩莫一向孤傲,以韩霜城唯一的木系修士身份,素来不愿屈人之下。
    “林大哥久居山林,不通修炼法门,此番到此也是为了修行,香儿瞧得林大哥体内弥元稀薄,不知元体档级,更无法知晓林大哥胚点弥元聚集到了何种程度,特地前来求长老爷爷,施展木系内视之法,帮林大哥探查体内情形”,韩香儿恭敬的说道。
    “噢,这倒是小事一件,罢了,看在香儿的份上,我便给你瞧瞧,小子,你且走进一些,不要抵抗”,韩莫长老微睁双眼,瞧着林夕说道。
    林夕朝着主位前迈了几步,来到韩莫长老身前,只见韩莫长老胸前晶莹绿光流转,屈指轻弹,一道绿色流光便迸入林夕眉心消失不见,韩莫长老闭目运功,众人噤若寒蝉。
    良久,韩莫长老面露凝色,轻叹一声,睁眼说道:
    “哎,小子,你还真是个命苦之人啊”
    “小子多谢长老运功施法,还请长老直言不讳”,林夕听得韩莫长老叹息,心中不由升起一阵凉意。
    “此番探查,有两个坏消息”,韩莫故弄玄虚,“第一个坏消息就是,我已探查到你体内弥元稀薄的原因,你的元体等级为几乎为零档,为什么说是几乎了,因为你体内还是有弥元存在,只是还达不到元体一档的程度”,韩莫长老站起身来,缓步走到大厅中间,面朝门外抚须冷淡的说道。
    “零档?怎么可能?”,韩香儿惊诧的盯着韩莫长老询问道。
    “正常孕产的情况下的确不会出现这种情况,世人修炼只知道修行是从元体境开始修行的,然后是元星境,再是元君境等等,却鲜少有人知道,其实元体境前面还有一个境界,称之为元婴境,其实人体的修炼自腹中便已开始,而这个修炼的时间则是怀胎的三年时间,这三年里腹中胎儿会一直吸收弥元塑造元体,元体档级也是从零档一步一步往上修炼,至于最终能达到一个什么样的档级,则取决于在腹中所待的时间和环境中弥元的浓郁程度,想必你的林大哥元体如此之差的原因,便是过早出生或者孕育环境太差”,韩莫长老淡淡的说道,面色恢复了以往的冷漠。
    “那长老爷爷,有什么办法可以后天补救吗?”,韩香儿试着问道,眼中含有稍许期望。
    “元体一旦出世,便已成定局,后天便无法再改变什么”,韩莫长老挥了挥手说道。
    “那请问长老,还有一个坏消息是?”林夕站在二长老身后,朝着背影拱了拱手,强做冷静的询问道。
    “还有一个坏消息便是,我探查你脚踝、手腕、心脏五处,未曾发现你体内除鼎角外的其他五处胚点,也就意味着你无法聚元造胚,也就是说,你的这具躯体根本就无法修行”,韩莫长老回过头上下打量着林夕,像看怪物般,“活了几百岁像你这么奇特的身体,老夫也是头一次遇见,着实奇怪的很,可能也是因为你幼体时在母体内发育不够成熟的缘故吧”。
    听得此话,林夕顿感一阵眩晕,脚步踉踉跄跄晃了几步险些跌倒,韩香儿见状连忙上前搀扶,心中百般怜悯,一时不知道如何出言安慰的好,本能的开口询问道:
    “林大哥,你没事吧”。
    林夕摇晃着别开韩香儿上前搀扶的纤细玉手说道:“没事,多谢长老赐教”,心不在焉的朝着韩莫长老微微拱手说道,便转身朝着门外走去,也未曾顾忌他人。
    此刻林夕眼中的世界,仿佛在这一瞬便失去了所有颜色。
    韩香儿稍作客套的跟韩莫长老告完别,急忙跟随而上,看着身边一言不发,精神恍惚的林夕,韩香儿面露焦急之色,心中隐隐产生一丝心疼情感。
    “哼,这种生命就如同蜉蝣一般弱小,也值得城主宴请,真是自降身份”,待得众人离去,韩莫冷漠自语。
    “香儿,劳烦你帮我跟韩城主问问,见到我的时候,有没有看到我身边的一支黑金属棒?”
    “嗯嗯”
    三人沉静的走在大街上,一路再无语,此时已近黄昏。
    落日余晖映衬了少女胭脂状红,斜阳残温化不开人间不平不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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