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玉兰紧张地握住了张元的手,他们都在等着张元的否认。
    张元心脏不停地收紧,好像在这样两道目光的注视下,他快要不能呼吸了。刚才在回家的路上他已经想好了说辞,也并没有打算承认。毕竟这么多年了,关于张元的坏事不少,真事儿却没几件,他相信只要自己否认的话,爸妈肯定会相信他的。
    可话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不承认会怎么样?会继续让李书堂与他的关系不能见光,继续这样偷偷摸摸的,继续让李书堂受委屈。
    张元眼前浮现了和李书堂在一起的画面,每一天都像是做梦一样美好,他想要这份美好能够永远地延续下去。
    于是在这一瞬间他做出了决定,他无法再欺骗隐瞒,无法不承认他对李书堂的感情,他想坦白一切,想和父母分享自己的幸福,而不是这样藏着掖着。
    张元的肩膀轻轻颤抖,嘴唇一阵阵地发白,额头上也全是细密的汗珠。但开口的那瞬间,声音却无比地沉重坚定。
    “是真的。”张元咬着牙,道,“是李书堂,我和他在一起。”
    张元说完这句话之后,屋里便陷入了可怕的沉默,张庆和赵玉兰对视一眼,俩人的脸都变得铁青。
    赵玉兰用力抓紧了张元的手,指甲掐得张元有些痛。她瞪着通红的眼睛,厉声道:“儿子,你疯了?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张元看他妈的样子,愧疚难受地心都在疼,但他就是说不出否认的话来,好一会儿之后,他才颤抖着又说了一句:“我和李老师在一起了,已经很久了。”
    赵玉兰身体一僵,放开了张元的手。
    之前她看到的那些,她的困惑也终于都有了解释。当时张元看着李书堂的样子,分明是只有陷入恋爱的人才有的眼神。可她怎么也想不明白,从前张元一直也有交往女朋友,从什么时候开始……
    “你疯了!”赵玉兰越想越受不了,她突然着急了,扬手就想给张元一巴掌把他给打醒。
    张元注意到赵玉兰的动作,他睫毛颤动了片刻,没有躲开。
    赵玉兰高高扬起的手最终并没有落下来,她红了眼眶,颤抖地僵住,带着细微有些哽咽的声音道:“你是不是在胡说!”
    “妈,你别这样,对不起,我不想让你们伤心,但是……我……”说着张元也忍不住眼眶酸涩,他顿了顿,坚定地道,“我是真的很喜欢他。”
    他一说完,赵玉兰立刻就小声地哭了出来,仿佛这突然来的消息让她震惊害怕到了极点,她完全无法理解也不能接受,整个人都慌乱了,根本不知道应该如何面的这一切。
    张庆一直脸色阴郁地坐在一边,听到这句话之后,他嘴角轻轻抽动了一下,他尽量压抑着自己的暴怒和震惊,用浑浊干哑的嗓音开口,道:“儿子,你还年轻,难免有些行差踏错的时候……我们不怪你,你现在不正常,你不知道你自己再说什么!”
    “爸……”
    “够了,你不准说话!”张庆打断了他的话,继续严厉地道,“你改了就是,年轻人总是会犯错的。”
    “爸,这不是……”
    “你别说了!”赵玉兰抹掉眼泪,尖利地吼了一声,再次打断了张元的话,喘着气怒道,“我们家就你这么一个儿子,我们不可能让你乱来!你做错了没关系,只要以后改过来就好,你要听话!”
    张元无言以对,他知道这个消息对他爸妈来说来得太突然了,他们已经表现地足够冷静,现在再多说,也只能徒然增加他们的怒火。张元选择了不吭声,沉默地低头。
    张庆脸色灰白地从兜里拿出烟,点燃一根吸了一大口,然后道:“最近你也别出门,让小鱼把工作全部推了,在家里给我好好呆着,好好反省!”
    张元立刻紧张起来,骂他打他都可以,他最怕的就是这样和爸妈较劲儿。他小时候经常犯错的时候被禁足,但现在他已经这么大了,没想到还会来这么一出。
    张元忍不住急了,道:“爸,你不能这样不讲道理,我们可以谈谈的,我不是一时兴起,也不是什么不清醒,我……我只是喜欢他而已,我做错什么了?”
    “够了,我不想和你谈这个问题!”张庆咬着牙道。
    张庆向来是个话少的人,但却是说一不二的性格,他一直很相信自己的儿子,也很少干涉张元的选择。尽管他一直对张元管的宽松,但一旦像现在这样上了火,怒气却非常震慑人,张元不敢违抗,完全是怀着对李书堂的感情,才鼓起勇气说出的那些话。
    张元还没能继续开口,很快又被张庆愤怒的眼神镇住了,着急地直喘气,就是说不出话来。
    正在这个时候,张元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响了起来,几人的目光同时被吸引了过去。
    第59章
    来电人是李书堂。
    这来电像是投下了一颗炸弹在三人中间,张庆和赵玉兰俩人的表情瞬间就变了,脸色非常难看。
    张元想去拿自己的手机,但是还是晚了一步,手机被张庆给抢到了手里,他看了一眼屏幕,怒气滔天地迅速地挂断。
    “爸!”张元喊了一声。
    张庆根本不搭理他,对赵玉兰道:“把他带到房间里去。”
    赵玉兰立刻抓起张元的手,就把张元给往卧室拉。其实要是张元用力挣扎的话,以瘦小的赵玉兰根本拉不住他。
    可张元是真的不想让他妈难受伤心,一看他妈生气,就听话地被拉进了卧室。
    “妈,别这样……”张元快哭了,红着眼睛对赵玉兰请求。
    赵玉兰别开脸不去看张元,颤抖着道:“你、你根本不明白!你现在就是不清醒,你给我好好呆着,等你想清楚了,再和我们说。”
    说完这句话,赵玉兰便不再吭声,转身便出去锁上了房门,任由张元怎么拍门,怎么喊,他们始终只有一句:你现在不清醒。
    这样被关起来不准和任何人联络的情况,在张元的人生中是第一次,他从来没有见过他爸妈生这样大的气,他们一直对张元非常信任,从来没有干涉过他的生活,可这一次,他们是真的受到了非常严重的惊吓,在看到照片那一刻,几乎是天塌地陷。
    私底下的张元其实是个特别乖巧老实的孩子,他没有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情,现在却这样突然在父母面前承认他喜欢上了一个男人,要和一个男人在一起。
    张庆和赵玉兰都非常着急和惶恐,他们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来,只能用这样暴怒的反应来应对。
    到目前为止,他们仍然认为张元只是一时不开窍,等他过了这新鲜劲儿就能想明白了。这孩子二十多年都是喜欢女孩子的,怎么可能突然说变就变?
    张元知道现在他和父母之间的沟通出现了严重的障碍,他也不知道怎么给爸妈解释自己怎么就弯了。他急得快疯了,在房间里来回焦躁地踱步。
    他不知道外界任何的情况,也不知道李书堂怎么样了。他们之前的分歧都还没有解决,又突然毫无准备地被剥夺了联系,张元生怕这样会给他们之间再添上一条裂痕,于是每分每秒都感觉提心吊胆地过。
    与此同时,李书堂也相当焦躁,给张元的电话被挂断之后,李书堂便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他很快想明白,张多半都是张元家里人知道了这件事情。
    这个想法很快在小鱼那里得到了证实。这样李书堂便更加担心张元,于是加快了工作进度,在忙碌的间隙还和国内开视频会议,一直跟进着张元绯闻的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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