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上山来的保义军越来越多,守在山口的黑衣人渐渐不支,想来他们并未想到会遭遇一番苦战。
    可是无论山口战况多么激烈,自始至终都有一名黑衣人站在高处望着庙中状况。
    庆云心中清楚,那人手中掌握着雄虫,能够控制怪兽变身的那只。
    他听见过雄虫鸣响的声音,他知道它就在那里。虽然庆云不确定杀掉雄虫是否对消灭那只怪兽有帮助,但这已经是他唯一能想到的方案了。
    不断的模仿雄虫刺激怪兽,只会让他更加疯狂地尝试泰罗的束缚,所以庆云不但停止了剑鸣嘲讽,更准备一击必杀斩首雄虫,让它根本来不及发出求救信号。
    根据元宏的描述,雄虫必须得到精心饲养,庆云便断定它们的作用应该不只是一次性开关这么简单。
    黑衣人未料到庆云竟然向自己这边冲来,慌忙中拔剑应敌。
    仓啷啷长剑出鞘,竟然是一柄软剑!
    软剑如江蛟出洞,在庆云眼前交织出一道道诡异弧线,企图阻止他飞速前冲的步伐。
    可是庆云却不管不顾,步伐不乱,手腕稳定,剑呈一字,借着前冲的力道笔直刺出,正是虫二的剑道。
    他其实早就看破了对手,那人虽然用的是剑,但招式神髓却根本不是剑,而是软鞭!
    这个人庆云也并不陌生,正是太室山上交过手的穆氏高手之一。
    鞭与剑不同。
    虽说刀走白,剑走黑,剑已经是依靠变化伺机克敌的武器了。但是鞭却更加妖娆诡异,完全没有那些干净利落直取目标的招式,都是依靠长距离挥舞发力,将对手缠绕,折磨,直至崩溃。
    正是因为看破了这一点,庆云便舍弃了一切花哨,绝决地直刺!
    黑衣人挽出的剑花,如遇深秋打头风,瞬间凋零。
    万般变化皆无用,难比磨杵一根筋。
    这就是追求极致的剑道,当年天下第一剑用一生奉行的精神。
    干尝断的霸道罡风迫近,黑衣人本能地借用身法,将致命处一一避开。
    他的反应又落入了庆云的算计。
    庆云的目标自始至终就不是他,伴随着剑刃微鸣,与泰罗缠斗的怪兽发出一声怒吼。但是那鸣声一闪即逝,若有若无,被雌虫控制的怪兽也有些发懵,微微一怔,便被泰罗缠得更紧了几分。
    于此同时,雄虫也感觉到了异样。刚才就有人一直冒充自己发骚,现在居然欺到了自己头上,它怒从心头起,呼吸粗重,振动腮也不自觉地颤动了起来。
    这种颤动的频率不同于濒死的求救信号,雌虫似有所感却听不懂其中深意,而庆云却因此锁定了雄虫的位置。
    平刺的剑势忽然下落,扎向了黑衣人的腰间!
    “卧槽!这时多大仇!”,黑衣人躲避不及,怪叫一声,强行扭胯。
    庆云的控制力无比精确,既然已经突破了黑衣人的防御,予取予求,焉有不中之理?
    黑衣人只觉得腰间一松,下体微凉……
    庆云轻松挑落了黑衣人的腰带和系在其上的褡裢,手腕抖动间,那褡裢便被切成了千条布绺万丝绦。
    被泰罗缠住的怪兽身体又是微微一颤,它仿佛感觉到了某种绝望的凄嚎,又仿佛没感觉到,或许是时间太短,又或许是受到了其它波动的干扰。
    但是这一切都已经无关紧要,泰罗残破的身体已经支持不住,那无骨的胳膊与肩膀不过藕断丝连,只要再挣一次,那个叫什么傲提蛮的仿品就会彻底变成一滩烂泥!
    只有自己才是真正的尾兽寄生兽,是生命的奇迹,是格致的艺术,是伦理的突破,是人类之高的力量,是最完美的造物!
    泰罗倒下了!
    他终于还是倒下了!
    如那怪兽所料,像一滩烂泥般瘫软了下去。
    怪兽狰狞一笑,一脚踢开了纠缠自己半晌的碍事家伙,一步步向元宏踏了过来。
    守在山口的黑衣人已经倒了六七人,只是山路一夫当关,保义军一时还冲不上山来。
    庆云也被用软剑的黑衣人再次缠住。虽然他一剑得手,在尾兽雄虫发出求救信号前秒杀之,但自己招式用老,无异于将先手权让给了对方。
    他的剑术明显高过对方,逆转颓势,斩杀对手,也不过是时间问题。可毕竟鞭法绵密,那人吃过亏,找到节奏,想要拖庆云一时半刻也非难事。
    而变身后的怪兽想要杀死元宏,就如同大象踩死一只土狗一样简单。
    没有人能阻止它,
    没有人!
    但是有一只雄虫一直趴在怪兽胸前的光茧上,用它纤细的节枝和钝拙的口器努力地尝试着。
    它的八足断了五根,嘴角残缺,不断地脓黄色的液体,但它仍然没有放弃!
    它控制傲提蛮缠住眼前这只怪兽,最根本的目的就是接近对方雌虫的茧。
    这只茧并不属于怪兽本体,也没有神经分布,所以那只得意忘形的大家伙并没有察觉。
    雄虫为了执行最后的繁衍盛典,自然具有一定破开光茧的能力。虽然怪兽体内的雌虫仍然存活,但是为亡妻报仇,近乎疯狂的雄虫,拼上了一切,竟然真地在对方的光茧上撕开一道裂痕。
    嘎~!
    雌虫发出了惊讶且恐惧的叫声,就像是在浴室里泡澡的大小姐忽然发现有陌生男子闯入一般。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自然也如大家预料。
    悲伤的雄虫尽情地发泄,发泄着自己的愤怒!
    它撕扯,它啃食,它肆意地播撒着生命的种子。
    按照尾兽的自然行为准则,是不可能有雌虫在活着的时候体验到这一切的,或者说,是不可能在有意识的情况下体验到这一切的。
    这只雌虫在疯狂的进攻下,明显已经麻木了。
    它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幸运还是不幸!
    它已经完全放弃了抵抗。
    它使用了禁忌之力,自己的生命本来就已经走到尽头了,尽头处本应是黑暗,没想到这只闯入的雄虫竟将无边的黑暗变成了烈火狂岚。
    那就来吧,让一切都到来得更猛烈一些吧!
    去踏马的自然规则!
    这个世界上从来不缺敢于打破规则的人……甚至蝼蚁螟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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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论愚公与智叟。
    在之前的敲黑板时间里,笔者为两则古代故事做了地理学溯源。
    很多读者给我发来了消息,似乎并不太接受。
    尤其是对于愚公与智叟的事情,他们认为这只是列子拍脑袋想出来的寓言故事,根本没有参考价值。
    笔者就是有那个大病,你不服,咱们就慢慢聊到你服。
    今天笔者不但要再次肯定这个故事,而且还要从愚公与智叟的姓氏入手,告诉大家一个道理:
    如果有人说愚公姓愚,智叟姓智,千万别觉得他们是在瞎扯。可能,还真就是这么回事。
    首先我们先从愚氏说起,《元和姓纂》、《姓苑》都直接指出,愚氏,愚公后人。《康熙字典》也列其为姓氏,说明愚氏是真实地存在,而且和愚公确切相关的。
    愚公这个人,也并非出自列子虚构。所谓孤例不举,我们也要找出他在其他文献当中的记载。
    愚公的原型,在现存文献中最早见于《山海经?中次七经》。
    首先介绍一下中次七经,在本作中出现的太室,少室,浮戏山,都位于中次七经的范围之内,方向,距离的介绍也都没有大的出入。可见中次七经的可信度还是非常高的,而且介绍的就是中原诸山。
    其中记载,在嵩山以西二百三十里左右的地方有一座堵山,神天愚居之。
    大家可以参考一下彩蛋章里的地图,洛阳到登封的直线距离,是一百三十余里。
    那么所谓愚公道到嵩山的距离,和两百三十里这个数字差异就不大。
    地理位置对得上,名为堵山,神名天愚,这一切想来都不是巧合。
    从《山海经》到《列子》,天愚移山,堵山不堵。
    至于智叟,和史实的贴合程度更高了。
    大家应该还记得,所谓河曲智叟,河曲指的是黄河拐弯角,也就是现在的永济市。
    这个地方,在春秋时叫做智邑。
    先秦人以封地为氏,智氏,在春秋史上是非常重要的一支姓氏,晋国六卿之一。所谓智氏亡而晋三分,就是说的智氏在晋国历史上的地位。
    《列子》中特意提到河曲智叟,就是在给智叟的姓氏背书。
    所以愚公与智叟这则故事里的学问,绝对不是一则小寓言这么简单。结合地理和姓氏史,这里面是彩蛋满满,因此细节的可采信度也很高。
    最后还是要再次表态,因为愚公古道存在事实,这则预言显然就是对古人锲而不舍与天险抗争真实故事的美化,而非空穴来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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