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号船的多寡,决定了信号的稳定与否。海鲜宗和海澜宗无疑是最快最稳定的,毕竟他们俩离小人国最近。信号稳定,画面也就比较清晰,而在最远处的海鹰宗,基本上就是各种扭曲了。
    不过即便是扭曲和模糊的,声音也是断断续续,依然没有人愿意从正在播放的电视机前走开。甚至挤过来的人越来越多。
    “不要挤不要挤,这样大家都别想看。退后!说你呢,脸都怼到屏幕上了,让大家看你屁股吗?”
    电视机的主人满头大汗地维持着秩序,好不容易才让五十多号人围着一台电视机看,还能看个大概。
    节目里是小人国的人,他们正在种植水稻。今天这一集的主题是大米,自然要从头开始。而鱼刺的声音大家就比较熟悉了,每天的说书电台是很多人必须的精神食粮。
    “这不是大米吗?我们海鲜宗也有啊。”
    虽然海水蔬菜基本被海鹰宗垄断,但海水稻五姓七宗都有,所以对大米并不算陌生。不过很快有老人看出了不同:“看清楚了,这不是海水稻,是用淡水养起来的,味道可比海水稻好多了。”
    淡水很宝贵,所以用淡水养大的水稻肯定更好吃,这是他们的逻辑。
    而接下来,就是他们不能理解的部分了。一般大米他们都是做成饭,干饭稀饭鱼肉饭什么的,只要能填饱肚子就行。末日生存的压力在身上,多出来的时间都在想着怎么获得更多食物,自然玩不出什么花活。
    然而节目里却不一样,那个胖胖的女厨子穿着一整套厨师衣服,把大米制品玩出了各种花样。
    米粉、米糕、米花糕……嘭的一声巨响,让人以为是发生了爆炸,然而出来的却是香气腾腾爆米花。还有那拖拉机的轰鸣声中,不断抽出来的长长的圆形空心爆米筒,看画面里的人吃的咔嚓咔嚓响,确实令人口水直流。
    “尼玛,方舟的人过的都是啥日子哦,一个大米都能吃出花来。”
    这是馋的。
    “那机器看起来和发动机有点像,不知道能不能改出来?”
    这是行动派。
    然而很可惜,这年代油是极度缺乏的,各宗里都是严格调控的东西,不可能为了一点新鲜吃食就把珍贵的油料花掉。再说了,用这么珍贵的油制作出来的爆米筒,该卖什么价钱?
    不过,方学的一个旧相识,海澜宗的白鲸舰队看到了商机。
    船长一边看着电视一边摸着下巴说道:“下半村不是刚和我们开通商路?方学肯定要照顾自己的家乡,保不定也会留下机器。这些东西看着能保存一段时间,我们也不买机器,就给些加工费制作出来。运回来一批试试水,你们看怎么样?”
    船员们一听眼珠子就亮了,纷纷表示,去吧,去看一看传说中的下半村。
    船长看这帮孙子猥琐的脸,笑骂道:“王八羔子,当我不知道你们在想什么,嘴馋了吧?”
    大家伙嘿嘿笑了起来,看着电视说道:“没办法啊,方舟搞出来的这个节目真是要命了,往常只觉得酒好喝,但现在最想的却是吃点七彩米糕。”
    “行了,这一趟货走完,我们就去下半村。”
    ……………………………
    方学也准备回一样下半村了,节目播出去之后没多久,各种联系不断,都是在询问那些机器的问题。因为都是使用电池的,卖给他们没了电就不能用,总不能还要麻烦地供应电池吧?所以方学只推说没有多余的机器。
    不过,当妹妹给自己打来电话,犹犹豫豫地说想吃爆米花。方学立刻抛下了一切事务,带着爆米花机、爆米筒机等机器,火速驾驶着几乎就要退休的三桅帆船,回到了下半村。当爆米筒机的声音响起,下半村的小鬼们立刻沸腾了,几乎是携家带口地跑过来看。
    方学记得自己小时候,村里偶尔会来一个带着爆米筒机的游商。机器一响,小孩子们撒泼打滚也要从父母那里拿到钱,装上一罐白米,交上白糖费和加工费,而后拿着布袋在机器前等待出货。
    童年回忆,令人忍不住莞尔一笑。只是没有想到,童年会以这样一种形式再度回归。
    不过不同的是,方学没有让他们交钱,白米也是小人国出产的。一天一收获让小人国拥有大量的食物,不拿出来恐怕会放坏。
    “一家一个口袋,不要着急。”
    方学一边往料口里倒混杂着天然食用染色剂、大米和白砂糖,一边劝离围观的小孩。毕竟是机器,动起来就收不住,碰上毛手毛脚又无所畏惧的小鬼,就容易发生意外。
    出料口一会出来绿色,一会出来红色,一会又变成了黄色。每次变色小鬼们都会发出一声惊呼,仿佛是什么不得了的科学实验。每一户的当家在出料口掰断不断出来的爆米筒,凑满一口袋之后就换人。
    小鬼们迫不及待地抽出一根,香甜脆口,无师自通地套在手指头上,咔嚓咔嚓地咬个不停。小雪儿也不例外,十根手指头套着不同颜色的,像是长着巨长的指甲,一边吃一边笑眯了眼。
    大人们不好意思和小孩子抢吃的,不过他们也分到了一罐好东西——糖。
    这个时代的人多少会营养不良,而糖在物资缺乏的年代绝对是硬通货,没有人会拒绝甜美的糖。方学这次带回来的糖种类繁多,甜菜、甘蔗以及一些水果糖,一样每家每户都分上一些。平日里吃上一些,补充营养,自然可以抵抗更多的疾病。
    老村长看着兴高采烈的村民,忽然啐了一口骂道:“一群穷命的家伙,你们就看不出来阿学的用意吗?这糖能吃几天?最贵重的是阿学带回来的机器,只要有它们在,我们村就有吃不完的糖!”
    不愧是村长,眼睛就是毒。方学弄回来制糖机以及这些用途不同的机器,自然是希望让下半村在解决吃饭问题后,尽快走上商业化道路。桃花源般自给自足的生活虽然美好,但终究只是小说里的情节,是人就希望能过上更好的日子。
    办厂,也就成了必然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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