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虽然黑暗,但是有星辰与月亮的夜色却也是有一定能见度。
    关羽的大营为葫芦形,北方甘宁大营大,南方关羽大营小。
    各为一座完整军营,互为犄角。
    此刻鼓声震荡,厮杀声不绝于耳。周瑜,吕岱,程普分别从南方,西方对关羽大营发动进攻。
    而韩当率领二万精兵,从东方对甘宁大营发动进攻。
    都是猛攻。
    四万大军袭击关羽,甘宁大营,两军加起来也就一万四千左右的人罢了,从数量上来说很危险。
    因为之前关平袭击了潘璋,也只是以四倍的兵力,便轻而易举的攻克了潘璋的大营。
    但事实上关羽守的很好。
    首先关羽的军队很精锐,披甲率远超潘璋。
    其次江东兵数量也没有超过关羽,甘宁军的四倍。
    最后,一场两万人的战争与一场六万人的战争绝对是不同的。
    而周瑜最大的机会,便是依靠韩当的精锐攻破甘宁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家伙。
    但是情况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轻松。
    那位名不见经传的家伙,抗住了韩当的进攻。
    激战已经一个时辰,韩当参战也已经有半个时辰了。但是关羽,甘宁将南北两座大营守的极好,没有任何不稳的情况。
    南方,火把照耀下。“周”“程”字旌旗之下,拥有许多的骑兵作为亲兵,周瑜,程普被亲兵簇拥在当中。
    “虽然情报显示,关羽麾下的这批精锐拥有足够多的铁甲,便是与曹军野战,也并不会弱势。但是没想到竟然会这般强悍,关羽这支士卒,至少有一半人身披铁甲吧。”老将军程普的脸上有些无奈,随即又说道:“再说那甘宁,到底也是刘备任命的领兵大将,虽然名气极小,又是五姓家奴,但守的真不错。”
    事已至此,周瑜也是叹了一口气,说道:“关家麾下的这些领兵大将,着实都不能小视。”
    “过不了多久,天便会亮了。关羽必然会派人去向张飞求援,若天亮之后,张飞杀至。我们又与关羽激战一场,兵峰折损,骤然相遇,大军便会破败。所以天亮之前,必攻破关羽,否则便不可久留。这样下去,想攻破关羽绝无可能。令韩当分兵去从东边,攻打关羽大营。”
    程普并不看好,本是轻视甘宁,视之为弱点。派遣韩当率领二万精兵,进攻甘宁。如今见甘宁平稳,便又要分兵进攻关羽。
    虽然这是两座大营,但是紧挨在一起可以互相救援的。
    但是事到如今,程普也是无计可施了。总要试试的。再说,程普也有点明白了,或许就是让甘宁,关羽二人的兵力互相运动起来?
    “诺。”程普应诺了一声,便呼了一位骑兵,让他传令给韩当去了。
    这场厮杀,绝对是你死我活。天亮方止。
    大营东方,韩当跨坐战马在后督战,他抬头望向甘宁大营,面色严肃。
    “想不到这五姓家奴虽然名不见经传,但是守的却这般稳固,小瞧他了。”
    便在这时,程普派来的人策马来到了韩当面前,翻身下马道:“韩将军,大都督有令,甘宁既然难下。便分兵攻打关羽,从而三面夹击。”
    “好。”韩当虽然有点不甘心,但也知道与甘宁这样战下去绝对没有好处。
    只会徒增伤亡罢了。
    而伤亡方面,江东兵肯定是巨大的。这便是防守与进攻的区别了。
    “命李将军,陈将军分兵前去攻打关羽大营。三面夹击。”韩当也下达了命令。
    “诺。”传令兵下去了,不久后,“李”“陈”二面旌旗便转向了关羽大营,数千精兵随之而去,猛攻关羽大营。
    关羽大营北方是甘宁大营,只有从东边,南边,西边可以进攻,如此一来便是三面夹击了。
    大帐的前方,关羽仍然策马而立,周仓扛着关羽的大刀,主臣二人面色不动,犹如两尊雕塑。
    “主公。东方也受到进攻了。”有一位骑兵忽然策马而来,报告道。
    “主公,东方人马本猛攻甘宁,见攻不下来,便改变策略。要向甘将军求援吗?”周仓转头问道。
    “不必。我五千精兵守备三个方向还守得住。反而甘宁麾下其实并不精锐,若甘宁分兵来帮我,恐怕自己会有问题。兵马调动也会引起混乱,这或许也是周瑜的计谋。将我亲兵也推上去,只留下一个什队的亲兵,传令兵便可以了。”
    关羽摇头说道。
    这位纵横天下的大将仍然很自信,对于自己本部人马的强大,自信到自大的地步。
    当然,关羽本就是强势而自大的人。
    “诺。”周仓应诺一声,便调遣了所剩下的五百铁甲兵,分别送往东,南,西进行加强防御。
    随即关羽又派人去叫甘宁不要在意,守备好自己的大营便是了。
    甘宁大营。
    甘宁仍然没有上营墙,也如关羽一般在中军大帐外策马而立。他的麾下也有两个军候的兵力,一支是铁甲亲兵,一支是普通士卒。
    这是留下来以防不测的。
    此刻前方消息不断传来,甘宁知道自己麾下士卒守的很好。
    “虽说这批兵不如原来新野的兵马好用,能战,但也并非是弱旅。关杨武发明的一些练兵策略,能让士卒迅速的形成战斗力。”
    甘宁心想。
    却是当年关平做别部司马的时候,刘备让麾下大将前往观摩,甘宁,魏延,张飞等人都有学到一些本事。
    可以说整个关军练兵方法,都是出自于关平一脉。
    跑步,军纪,还有无数的方法。
    只是因为领兵大将的不同,而有所增减罢了。
    这时候,又有一匹快马从前线下来,马上的骑士策马飞奔而来,至甘宁面前后,翻身下马道:“将军,东方大军分兵攻打主公大营。”
    甘宁当即皱眉,下令道:“李军候,王军候,你们二人率兵去支援主公。”
    “诺。”甘宁身前的两位军候齐齐应诺一声,打算前往支援。对于甘宁来说,主公那边的情况,当然是比自己重要。
    但便在这时,关羽派来的人也到达了,请甘宁莫要调兵。甘宁便也只能忍下。关羽,甘宁二人自守自家大营,守的那是固若金汤。
    而这确实是周瑜的策略。
    猛攻关羽,而让甘宁调兵支援关羽。
    “周”字旌旗下,周瑜命道:“去请吕岱将军放弃攻打关羽大营,转而向北攻打甘宁大营。请韩将军合兵,攻打甘宁。”
    “诺。”传令兵应诺一声,策马而去。不久后,本进攻关羽大营西部的吕岱,转而攻打甘宁大营。
    韩当也将军队重新合拢,继续进攻甘宁大营。
    而甘宁因为没有调兵去增员关羽,一时间手中还有两个军候的兵力,便分兵前往守住西部,东部,一时间仍是固若金汤。
    周瑜的计谋没有得逞。
    不管是打算诱敌深入埋伏关羽,还是强攻甘宁,关羽,或者是战术的调动,都没有成功。
    关羽或许大战略不行,也不是一个好的主公,但作为一名沙场宿将,却拥有极为敏锐的嗅觉。
    钢铁一般的意志力。更加上拥有一支强大的军队。
    军事素质,未必比周瑜差。
    试问历史上若非江东鼠辈背叛盟约偷袭,糜芳等人开城投降,关羽能败?关羽不说挺进中原,但攻取樊城,然后回攻襄阳,那是妥妥的。
    只要让关羽攻入襄樊,又保有南郡,公安。
    历史上蜀汉未必一事无成。
    总而言之,周瑜注定失败。
    战术偷家?
    一刀斩首?
    没可能的。
    所以当鸡鸣破晓鱼肚翻白的时候,周瑜只能下令撤兵。这一战是一场血战。江东的将军们,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士卒们都没有退缩。
    将军们骁勇善战,士卒们也都是好士卒。错的并不是他们,而是我周瑜。
    赢的则是关羽。
    这个家伙太强了。
    虽说关家并非是依靠自己的力量,才取得了这场战争的胜利。如果不是沙摩柯忽然叛变,那局势就不一样了。
    但是策略,也是赢得战争的方式之一。
    他们之前也派人去联系了刘璋。若非严颜加入大战,关家也不会在前期陷入了全面下风。
    如今局势,江东不得不退兵。
    而临走前的奋力一击,则因为关羽的强悍,甘宁的出乎意料的强悍,而导致了失败的结果。
    江东兵损失惨重。
    重伤的士卒,注定带不走。
    一些中等伤势的士卒也是如此。
    死去的铁甲兵,也不能解开铁甲带走了,兵器损失也都损失了。
    绝对是损失惨重。
    但是周瑜没有后悔,因为这是奋力一击,唯一能翻盘的机会。只是现在证明,这个机会没有那么容易抓到罢了。
    天已经亮了,而进攻了半夜的江东兵也已经疲劳了。攻势不免缓和了下来,关羽的守军也是一样的。
    双方丢下了数不清的尸体,鲜血的味道很刺鼻。
    “撤兵。命韩当断后。吕岱,程公为先锋,我在中路。将所有能带走的伤兵全部带走。大肆派遣探子,探听南方,北方,西方,防备关羽追击,防备当阳的霍峻,傅彤二军,防备名求的关平,分兵袭击我们。命留守大营的黄盖先行拔营撤兵。黄盖撤兵之后,周泰再撤兵。”
    周瑜宣布撤兵,并对撤兵的步骤做了井井有条的安排。
    这最后奋力一击失败了。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赌得起,便要输得起。目前江东已经没有别的路了,只能回去与孙权汇合,然后退往长沙,西陵,鄂县一带。
    留兵镇守,分兵回去江东镇压山越。
    “因为我的任性,别说是南郡了。便是连本可稳妥获得的荆南,也失了三郡。”虽说周瑜对于这奋力一击并不后悔,但是对于自己一力向北,却是多少有些后悔的。
    虽然战略是没错,占据南郡对江东大有好处。
    但结果先来并不美好,他错了。
    周瑜最后再深深看了一眼关羽大营,那一面“关”字旌旗,然后毅然勒马向南。随即江东兵有序撤退。
    程普,吕岱为先锋,周瑜率领本部数千人,加上伤兵居中,而韩当率领精兵断后。
    大肆派遣探子探听北方,西方,南方的动静,防备关平,霍峻,傅彤,还有关羽,甘宁,张飞。
    就是忽略了东方。
    诚如诸葛亮所言,目前周泰在监视名求,而黄盖还率领二万精兵驻扎在江东南郡大营。
    成杨简直是在群狼之下的绵羊,瑟瑟发抖。江东人也预料不到诸葛亮如此胆大,只带着数千民兵,守了一座空城。
    精兵尽出,埋伏在某处。
    胆大妄为,惹是生非。
    诸葛亮绝非是安分守己之辈。
    而随着周瑜一声令下,江东兵干脆的丢下了重伤者,只带走了能带走的士卒,并留下了一地的尸体。
    这些尸体,便是连普通士卒都有弓箭,刀刃等武器,铁甲兵死了之后,铁甲当然也带不走了。
    这些从死人身上剥下来的铁甲,当然会有各种各样的损伤。但是修复一件铁甲,可比建造一件铁甲便宜太多了。
    这一场战争,江东人不仅付出了伤亡,也付出了财富。关羽付出了伤亡,但获得了一批兵器,一批铁甲。
    这么一计算,江东人确实是损失大了。
    这便是冒险一战的风险。这便是在没有把握的时候,投入铁甲兵进攻一座营寨的代价。
    铁甲兵死亡,铁甲便是对方的了。
    不管怎么样,关羽,甘宁经过半夜的激战,终于是将大营给守住了。关羽没有休息过,一直策马在大帐前。
    尽管他壮如猛虎,气血旺盛,但挨冻挨了半夜,也着实不好过。而这一场激战,虽然对关羽来说不算什么。
    但也不算是小场面了。
    周瑜投入了四五万精兵之多,在两三个时辰之内,发起了疯狂的进攻。若非关羽麾下士卒精锐忠心,若非甘宁能干。
    换做别人,早就完蛋了。
    不过关羽很自信,也很强势很自大,从始至终,他都认为自己能赢。但是赢了之后,关羽还是保持有相当大的谨慎。
    “命令士卒,搭救受伤者。但不要放松警惕,既不要去收集江东军留下的兵器甲胄,也不要试图出击。固守营寨,等待援兵(张飞)。”
    关羽动了动因为寒冷而有些僵硬的胳膊,下达了谨慎的命令。
    “诺。”周仓应诺一声,传下了命令。于是激战了半夜的关军,强打起精神,开始救治伤兵,并且继续戒备,等待援兵。
    甘宁大营,也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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