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的,不能共克时艰也倒罢了,现在还齐刷刷落井下石。什么玩意?老子不惯你们这些臭毛病。
    杜成海扔下手机,坐在那里生闷气,既气这些家伙见死不救,也气自己运气不佳。
    围标已经不止一次了,以往每次都是顺顺利利、各取所需,即使偶有波折也是有惊无险,可这次为什么就过不去呢?最最悲催的是偏偏让老子赶上了。
    商家不通融,同行不开面,那就只能耗了。老申,你也别怪老子耍肉头,老子也是万般无奈,有麻烦一起扛吧。
    “叮呤呤”,
    看到手机来电,杜成海哼了一声“指定又是吓唬人”,然后接通了来电。
    果然,申总监上来就是狠话:“杜成海,我可不是吓唬你,总公司这次要动真格的了,别怪我不保你。”
    “申总监,我可是尽全力了,人家那两家网企根本不接招呀。”
    “不是跟你说了吗,赶紧都退出竞标,再把声明发到相关渠道,自然温度就降下来了。”
    “我都找他们了,可他们根本就不退,还说损失了好多钱,这不是讹人吗?”
    “讹也得认讹,破财免灾吧。”
    “我这已经破了差不多二十万了,再让他们一家坑个六七万,那就五十万了。”杜成海急吼吼夸大了事实,随即不软不硬地说,“申总监,毕竟当初和他们结盟也不是我个人意愿,而是区域公司牵的头。现在他们不讲信誉,区域公司是不该帮着出面协调一下呀?补贴一些费用也可以。”
    申总监“哦”了一声:“你这是要破罐头破摔、耍肉头?”
    “话不能这么说,有钱大家挣,有困难大家扛,权利和义务都是均等匹配的。”杜成海说的更直接了。
    “你的公司是加盟性质的,日常管理大权都在你手里,现在却要求上级公司跟着承担不切实际的责任,这有些过分了吧?”申总监的语气也冷了好多。
    杜成海反唇相讥:“过分了吗?只是请区域公司帮着省点儿钱而已,否则怕是管理费也交不起了。”
    “刚才总公司来电话,是法律顾问打的,你听听录音。”
    申总监话音刚落,换成了另一个声音:
    “申总监,我现在是代表总公司通知你的下家公司,而非是和你商量,你要认清形势。”
    “再重申一遍,必须在今天二十点之前解决此事,否则总公司会立即采取行动,取消艾河区公司加盟资格并启动法律追责程序。”
    “律师函传真件、电子版同步到达,实体件随后寄到。”
    录音停止,申总监声音适时传出:“都听到了吧?不是我不通融,是总公司耐心有限。”
    尽管只是法律顾问的几句话,尽管语气并不特别激烈,但杜成海清楚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于是立马蔫巴下来,装起了可怜:“申总监,我也知道您为难,只是还请您多帮忙,毕竟您的能力和人脉都要比我厉害多了。”
    “我是有几个朋友,可那两家媒体都是首府的,而且无论背景、实力就不在一个档次上,和人家根本搭不上界。你现在无论想什么法,都要让那几家赶快退出竞标,也许到时我能拿你这个态度跟上面讲情,除此之外爱莫能助。”申总监语句中也充满着无奈。
    “可是他们也太狠了,分明就是敲竹杠,您看能不能……”
    杜成海还想请对方出面,可对方直接来了句“好自为之”便没了声音。
    “好自为之,好……”杜成海刚想再骂街,却又无力地长叹了一声。
    说什么也没用,若是不想让总公司收拾,就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条是直接让网企撤贴,一条就是让那四家退标。
    第一条根本就行不通,那就只能走第二条了。可是想到要被人讹去白花花的票子,杜成海便一阵阵的肝疼。
    疼也没办法,总比没有疼的机会要好多了。
    “哎……”
    杜成海长叹一声,拨出了电话。
    “嘟……嘟……”
    一遍遍铃声响过,只到里面传出了标准女声:“您所拨打的号码暂时无人接听。”
    那就再打。
    直到三通打过,里面才传出一个冷冰冰的声音:“杜总有何指教?”
    装你娘个屌。杜成海心中骂,嘴上笑:“老哥,咋一下这么生分了?就因为那点儿成本吗?”
    “那点儿成本?无缘无故的中途退出,好几万成本根本无处下帐,都得我个人倒贴。我就是个挣死工资的,可不是什么大款,即使大款也没这个道理呀。”对方依旧语气冰冷。
    “老哥,别的不说了,互相帮助吧,你这成本我出。三万九是吧,我出四万,怎么样?”杜成海咬着后槽牙,说出硬气话。
    “三万九只是一部分,还有杂七杂八的,加一起是五万四千多。”
    “五万五,总行了吧?”
    “成本到帐就撤标。”对方说完这句,声音戛然而止。
    “我曰你姥姥的,你他娘的……”脏词烂句地问候了一通,杜成海也只能又打给下一个。
    真是见样学样,那仨家伙也长了价,要么说之前漏项了,要么说当时没说完。
    “行。”
    “可以。”
    “好的。”
    杜成海咬着牙答应下来,比之前的数又多了七万多块。
    挣钱不易花钱快呀,将近二十五万眨眼便给了“吸血鬼”们。
    大大小小算下来四十来万,这得卖多少种子呀。杜成海现在不仅仅只是肝疼,蛋都跟着疼了。
    下午四点多,窦智勇急匆匆的要找罗区长,穆大磊传话让其打电话。
    电话一通,窦智勇上来便说:“罗区,又有公司退标,一退就是五家呀。”
    “哪五家?”罗程反问。
    “就是网贴中说的那五家,万联种业、新……”报完五家名字,窦智勇马上请示,“我们该怎么办呀?”
    罗程一笑:“应该怎么办呢?”
    “按程序是该退,毕竟这五家也是按程序申请的,只是他们要是一退的话,再加上之前两家,有实力的企业就没有了。”窦智勇有些为难。
    “有程序就好。按程序办不就得了?”罗程给出回应。
    “可……”窦智勇支吾了一声,马上又给出肯定应答,“好的,按程序办。”
    罗程没再说什么,直接便挂了电话。
    “又是按程序办,只是好像和之前的语气不同。”窦智勇叨叨咕咕着,脑中盘算起来。
    “笃笃”,
    敲门声响过,副职进了屋子,直接请示:“局长,那五家退标的事怎么办?”
    窦智勇脸色一整:“按程序办。”
    “可是杜成海经理就在我那等着,催得挺急的,希望现在就办。”副职脸上露出为难之色。
    “程序是上面定的,又不是专门针对他,也不可能为他一人开绿灯吧。”窦智勇立即表现出了不悦。
    副职脸上神色变了几变,红着脸道:“我也说了这个意思,可他就那么盯着,还说要直接找您请示,说是那四家人也要过来。”
    “反了他了。”窦智勇直接黑了脸,“他以为他是谁,别人非得都围着他转呀?”
    副职嘴唇动了几动,终究没说什么,而是转身走去了。
    “算了,你回来。”窦智勇抬手叫住副职,又吩咐道,“也罢,既然他着急,咱们也可以两条腿走路,但当事企业必须再加一份申请和说明,省得留后遗症或找后帐。”
    “好的。”副职神情和脚步明显都轻快了好多。
    杜成海离开农业局时,已经是晚上六点多了。尽管一天都没吃饭,但他没去饭店,也没回家,他实在没那个胃口,也根本没那个心思,他现在整颗心都在滴血呀。
    回到公司后,杜成海直接砸到老板椅上,坐在那里发呆。其实他并非真的呆坐,而是在想事情。
    好几十万说没就没,又失去了竞标资格,那么多种子还都运到了,下一步怎么办?想都不敢想,满眼都是泪呀。
    在心疼的同时,杜成海更是怒火满腔,恨不得把那只黑手揪出来剁成肉泥再喂狗。
    可哪只黑手在哪,究竟会是谁呢?杜成海动起了脑筋。
    星辰种业和金色收获种业,绝对是这两家之一,也或者是联合起来搞事。想来想去,杜成海觉得这两家企业嫌疑最大,也基本排除了同行老郝的嫌疑。因为自己这五家退出最大受益者就是他们,尤其之前都嚷嚷着要退出了,可是直到现在都没动静,这嫌疑就更大了。
    我曰你姥姥,真他娘的狗狠呀。老子们当初只是让你们退出而已,你们竟然直接下了死手,直接在老子咽喉顶刀子呀。
    “叮呤呤”,手机响了。
    看到来电显示,杜成海不由得胸脯上下起伏,但他还是忍着肚疼接通了。
    电话一通,便传来了热情的声音:“杜老板,真是好魄力,不到一天就把事情解决了。”
    杜成海冷哼道:“那是呀,好几十万没了嘛。”
    对方“呵呵”一笑:“老弟呀,老哥也是上命难违,主要是上面不给报那几万成本,否则……哎,你肯定能理解,咱们都是一样的,都是只拿钥匙不管帐的小媳妇。”
    “有事吗?”杜成海实在没心情逗闷子,便直接追问道。
    对方“哦”了一声:“对了,那两篇贴子已经不见了,网上整个热度彻底降了下来,我这才更觉得老弟厉害呀。以后还互相帮助,有什么需要尽管言声,老哥一定尽全力。”
    “好的,挂了。”杜成海咬着后槽牙回过,便结束了通话,然后打开了网页。
    果然,“东域知天下”和“东域百态”的帖子彻底没了,其他相关内容也基本难觅踪迹了。
    “我曰你姥姥。”杜成海抓起水杯掷到了地上。
    “啪”,
    “哗啦”,
    他现在更有理由认定,除了那两家种子公司再没有别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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