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秦湾人,秦东喜欢看到波涛万丈,喜欢看到巨轮入海,也喜欢闻到大海微咸的空气,面对劲吹的海风。
    海边,那栋绿色的通透的高层大楼里,不论什么时候, 秦东只要站在18层办公室的窗口,目光穿越过广场上巨大的红色凋塑,就可以眺望一望无际,永不停息的波涛。
    门被推开了,秦东走进隔壁彭高德的办公室。
    日历还显示的还是遇难的那一天,墙上那张贴满啤酒商标的世界地图, 秦东不用数,他知道, 上面有459个啤酒商标, 这些商标都属于国外。
    这是三驾马车一个雄心勃勃的计划,四年后,让秦啤进入世界十强,他们都把这些洋品牌看作潜在的对手,这张地图就是为了提醒自己时刻关注世界啤酒发展的大势……
    这也是彭高德后半生的愿望!
    痛惜,斯人已逝……
    “老彭,你将担子交给我,也将使命和责任交给我,从今天开始,我就驾驶秦啤这艘巨轮,披荆斩棘,乘风破浪!
    “秦总……”
    武庚、罗玲、邵大伟等人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门口,望着这位新上任的总经理。
    秦东回过头来,“我就不多说了, 借用诸葛亮一句话, 此诚危急存亡之秋也,大家各自去吧, 这场秦楚赵的三国演义,看哪个笑在最后。”
    罗玲领命去了东北,赵牡丹从上海也直接奔赴东北,“牡丹姐,拜托你了,你在东北立住脚,秦啤全盘的棋就活了。”
    这是秦东在赵牡丹上飞机前打给她的电话,语气前所未有的沉重。
    作为同行,为作同事,作为朋友,他可是太了解赵钢了。
    三家啤酒企业,各有各的风格,秦啤就象是铁甲洪流,唱着进行曲一路狂飙勐进。
    燕山则是哼着小曲,而中润则是一声不吭,沉默低调,不事张扬,可是突然之间, 赵钢出手,其势势如雷霆,疾如骤雨。
    武庚则被急调到北京,担任北方分区总经理,东北棋局一旦明朗,北京的好戏才会正式开演。
    而一旦东北和北京占据主动,其它各种牛鬼蛇神不足为惧。
    夜深了。
    秦东办公室的灯仍然亮着,何涌生办公室的灯还有许多中层干部办公室的灯都亮着,这座滨海建筑远远望去,就象一把长剑,直插夜空。
    “秦总,您休息吧,这几天您就没睡过一个囫囵觉……”秘书进来,把办公室的饭菜收走,并轻轻劲道。
    秦东看看手表,笑了,“还有客人要来,我怎么睡得着?”
    客人?
    秘书纳闷,秦东的时间安排都是自己掌握,这个时间,哪来的客人?
    正说着,电话响起来,秘书赶紧跑回自己办公室,他没有进来通报来者何人,因为秦总已经知道了嘛。
    梁竞,如期而至。
    她不是回来探亲访友的,她是来要秦东兑现承诺的。
    当然,她也带来了中润的消息,作为施压的手段。
    “中润准备九十亿,收购全中国的啤酒企业。”秦东突然笑了,“奶奶的,好大的口气,这是赵钢吹的?”
    梁竞知道他就是这个德性,也不计较。
    “他赵钢这不是面露败相吗?”秦东轻轻地把报纸弹了弹,“当年符坚攻打东晋时吹牛说,他的士兵把马鞭投到江里,都能把江水截断……结果呢,风声鹤唳,狼狈逃窜……”
    “你是不是有什么主意了?”梁竞心里一动,以他对秦东的了解,秦东肯定已经在跟赵钢排兵布阵了。
    “有啊,我要让赵钢看看,不是有资本加持,他就敢吹牛的,资本有时候就是个屁,屁都不如。”秦东大笑。
    “粗俗。”梁竞红了脸,她就代表着资本,当年那个广播员梁妹妹,一去不复返了。
    “北京,楚征也行动了,你就不怕刚收购的两家企业亏损?”梁竞喝了口茶。
    “我还真不怕,”秦东笑道,“我这个司马懿,要给诸葛亮来一场空城计。”
    梁竞不由笑了,可是笑过,她看到秦东站了起来,她忙道,“我们的谈判什么时候开始?”
    “今晚已经开始了,”秦东穿上羽绒服,“后面就由我们的邵总跟你谈,你们是老朋友了……”
    邵大伟?
    “我想跟你谈……”梁竞直接把话挑明了,然后挑衅性地看着秦东。
    “这种小事,我不参与,最后拍板就行。”秦东说着已是走出办公室,“天晚,我就不留客了……”
    秦东!
    梁竞一阵恼怒,这还是那个熟悉的秦东,可是已是不熟悉了。
    ……
    天空,沸沸扬扬飘起了大雪。
    在这个一九九九年的结尾,在新世纪马上到来之前的北京的早晨。
    “楚总,情况不对。”
    大清早,米水清就闯进了楚征的办公室,楚征还是那幅稳若泰山的样子,直视着这位最得力也是信任的下属。
    “秦啤不对劲……”
    今天上午,秦啤街头巷尾的广告悄然撤下,秦啤在各大酒店的促销人员一下没了踪影,秦啤在北京新收购的两家公司红星和五环,一下也低调了许多。
    楚征是个稳当的人,稳字当头,让他和燕山少走了许多弯路。
    “楚总,搜狐网新消息……”
    现在,楚征除了几份报纸外,接受信息的渠道改成了网络,今天,搜狐网财经头条赫然是秦啤与bc联姻的消息。
    一家中国最大的啤酒集团,一家世界最大的啤酒集团,两家联姻,业界震惊。
    “别慌,八字还没有一撇呢,这只是有意向……”楚征明白,两家联姻,最后是要签订战略性投资协议的,债券的交割还有仪式,而要达到这两步,需要先决条件,包括香港联交所给予的公众持股量的豁免,证监会豁免,以及其他中国政府部门批准,程序相当复杂。
    “这是什么时候的消息?”思索片刻,他又问道。
    “刚刚,”米水清答道,“楚总,你看,这个巴尔舍夫斯基……”
    这位着名的铁娘子,是与中国进行wto谈判的美方代表,她是bc集团顾问。
    中国入世,秦啤在这个时候与美国联姻,这个时候的秦啤突然在北京偃旗息鼓……
    秦东向来是诡计多端的,楚征一时有些犹豫,米水清试探道,“楚总,我们的攻势……暂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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