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孩子的名字,林婉有点小郁闷,也有些无奈。
    虽说林婉也不过才三十出头,但是这个时代的人平均寿命才六十岁左右,女人的生育年龄大多在十七八岁到二十五、六岁。
    像林婉年过三十再怀孕的不是没有,却已经十分少数。
    在怀上这胎之后,叶深曾经与林婉谈过生育之事,决定这胎无论是儿子还是女儿以后便不再生了。
    作为最后一胎,叶深对林婉肚子里的孩子便有着不同以往的期待。
    这个时代的人讲究多子多福,又期待儿女双全。
    叶深是这个时代土生土长的人,自然也不能免俗。
    既希望再多个儿子,又希望有个贴心日后棉袄,于是在为肚子里孩子取名时便多了这样那样的纠结。
    林婉还真没想到作为探花郎的叶深,居然有那么一日会为了孩子的名字纠结不定。
    从林婉被诊出有孕,叶深便开始琢磨孩子的名字,但是直到他受命去江南赈灾,连个小名都不曾定下来。
    按理孩子的大名应该作为长辈的叶老爹或者叶大民取名,但是叶老爹也好叶大民也好,在替前面几个孩子取名时便已发现“字穷”。
    在给叶晨取名的时候,叶老爹和叶大民商量来商量去,怎么也找不到一个寓意好带“礻”的字给叶晨,索性便用了小名中的“晨”字。
    叶晨出生的时候,叶深远在蜀地,小名是林婉取的,因为叶晨出生在太阳初生的早晨,林婉便取了个“晨”字。
    虽说没能按前面的哥哥们以“礻”取名,不过叶晨这名字叫着顺口寓意也不错,得知名字来历,小叶晨挺喜欢的。
    有了叶晨这个名字的前例,这次叶老爹和叶大民没再给自己找麻烦,直接便将给孩子取名的重任交还给叶深。
    叶深去江南赈灾之时并不知道林婉怀的是双胎,待他知道的时候,林婉都已经替他生下了一对龙凤胎。
    一个孩子的名字尚且难产,突然得知是对龙凤胎,自然更是难上加难了,再说得知孩子出世消息的时候,正是叶深带伤处理卧虎山缴获的粮食之时。
    为了早些将这些粮食送到灾民手中,也是为了尽快回京,叶深忙得快废寝忘食了,难得的那点空闲用来琢磨两孩子的名字却总是找不到让他满意的名字,于是眼看孩子都要满月了,孩子们依然连个小名都没有。
    不过在这封信里叶深表示大名已经基本确定,只是觉得还能更好想再想想,当然更想回京之后与大家商榷决定。
    至于小名,叶深意思是林婉作为母亲怎么说也有给孩子取小名的权利,索性将给孩子取小名的重担交给林婉,若是林婉愿意也可让叶祺和叶晨参与其中,这样可以让几个孩子更亲密。
    看了叶深的信,林婉在心里腹诽不已。
    当着吴氏的面林婉不好明着吐槽说叶深的纠结。
    面对吴氏的询问,只得按着叶深信中字面上的意思告诉吴氏。
    大名等叶深回京再定,小名的话待叶祺和叶晨下学回来一起定。
    总之明日的满月宴上两孩子必须得有能让人叫出口的名字。
    “娘,我爹可真是的!人赶不回来便算了,结果到现在连小名也推给娘!”叶祺听林婉转达了叶深信中的意思,不由吐槽道。
    “娘,我真的可以给弟弟妹妹取小名吗?”叶晨则完全沉浸在自己可以参与弟弟妹妹取小名的喜悦之中,生怕自己听错了,特特地追问了一句。
    “自然是真的,娘何时骗过你。”林婉先嗔了吐槽叶深的长子一眼,尔后伸手轻轻掐了掐叶晨肉肉的小脸温柔一笑:“晨哥儿可有什么好的建议?”
    叶晨看了眼床上总是睡个没的弟弟妹妹,歪着脑袋小声嘀咕起来:“娘曾经说过,哥哥的小名是爹取的,因为那时爹刚好得了一块很不错的砚台,便给大哥取名为砚台。我的小名是娘取,对吧?”
    说着叶晨往林婉身边靠了靠,仰着头看着林婉。
    林婉含笑点头补充道:“晨哥儿出生的早晨太阳升起的时候,娘便给你取了个晨字,希望娘的晨哥儿像初生的太阳一样明亮又温暖。”
    叶晨看了叶祺一眼,抿嘴偷偷笑了起来。
    虽说他的大名中少了排靠的“礻”,但是自他懂事以来,便觉得自己的名字比所有哥哥的名字都要响亮,寓意也更深刻。
    叶祺早就知道叶晨的这点小心思,直接无视叶晨的小眼神,只含笑看着林婉问道:“娘想给弟弟妹妹取个什么样的小名呢?”
    “娘,我的小名是按出生的时辰取的,要不弟弟妹妹也一样?”叶晨生怕被叶祺抢了先,连忙提出自己的建议。
    林婉没让叶晨失望,给了他一个赞赏的目光,这让叶晨兴奋不已,便可着劲儿地往弟弟妹妹生出的时辰去想。
    叶晨开蒙比较早,三岁一过便开始去族学跟着方秀才读书,算下来已经读了差不多两年书了,给弟弟妹妹取的小名也很有自己的想法。
    龙凤胎出生在太阳西斜的时辰,也就是傍晚时分,叶晨脱口便给弟弟妹妹取了自认为不错的小名:“弟弟叫夕哥儿,妹妹就叫晚姐儿。”
    林婉还没开口,便见叶祺伸手轻轻地给了叶晨一个脑袋崩儿:“不好!”
    语气相当坚定。
    “为什么啊?我觉得挺好的,娘,你说呢!”叶晨有点不开心,瞪了叶祺一眼转向林婉求支持。
    林婉却但笑不语,只是笑盈盈地看着叶祺,既然叶祺反对,总要给出个反对的理由来。
    没有从林婉处得到支持,叶晨的小脸顿时便垮了下来,嘟着嘴很不开心地瞪着叶祺。
    虽说刚才反对的时候十分坚决,不过作为长兄,叶祺对叶晨极负耐心,甚至在解释之前还不忘先赞了一句:“二弟取的这两个小名符合弟弟妹妹出生的时辰,二弟用心了!”
    叶祺的这一句赞让叶晨脸色稍霁,正准备开口说话,却听叶祺继续说道:“但是!二弟在给妹妹取名的时候,可有想过为亲者讳?”
    叶祺说完才发现叶晨一脸懵懂地看着自己,而林婉则发出一声轻笑,这才想起叶晨不过才五岁,应该还不懂什么叫“为亲者讳”,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眼林婉,索性更直白些,于是伸手拉了拉叶晨指着林婉道:“二弟总不能没听过阿奶是怎样喊娘的?”
    阿奶是怎样喊娘的?
    叶晨有些当机的脑子如醍醐灌顶,顿时便明白了叶祺为何如此坚定地反对他刚才为弟弟妹妹所取的小名了,不由羞涩地捂住了小脸。
    虽然他给妹妹取的“晚姐儿”中的“晚”与娘亲的“婉”并非一个字,可是音却完全一样!
    看着叶晨羞涩的小模样,林婉觉得他可爱极了,伸手轻轻揉了揉叶晨的脑袋柔声道:“撇开娘的名字,晨哥儿取的小名还是相当不错的,正如祺哥儿所说,契合了弟弟妹妹出生的时辰。娘的晨哥儿又长进了!”
    得了林婉的认可,叶晨终于拿开了捂着自己小脸的手,露出一张红仆仆的小脸,又把林婉给可爱到了,抱住叶晨的小脸重重地香了一口。
    叶晨的小脸更红了,叶祺的眼底闪过一丝羡慕还有淡得几乎看不到的失落。
    娘已经很久没有亲过他了,虽说他已经长大,可是他还是希望娘能将他当成孩子。
    林婉并没有错过叶祺眼里的那丝羡慕和失落,她自然不会冷落了长子。
    虽说叶祺已经是十岁的少年郎了,可这样的年纪放在前世,应该还是腻在母亲怀里撒娇卖乖的孩子。
    只见林婉手臂一伸,趁着叶祺有些失神一把将人搂了过去,在叶祺脸上也印下了一个带着深沉母爱的香吻。
    叶祺没想到自己的心愿这么快便实现了,欢喜之余又有这个年龄的男孩子该有的别扭。
    林婉则呵呵笑了起来。
    一番戏闹之后,林婉便引导着两个孩子继续给两个依旧睡得香甜的小婴儿取小名。
    母子三人,从两婴儿出生的时辰,当时的天时,再到出生时的季节,各取了将近十个小名,最终从这些小名中,挑选出三个都觉得不错的小名。
    虽说叶老爹一再申明两孩子的大名小名全交给叶深和林婉自己去取,但是林婉还是将取好的小名在第一时间送到叶老爹面前。
    叶老爹看着纸上写的小名,又问了问被林婉派来送小名的司琴,得知这两个小名是林婉与叶祺叶晨共同的成果,不由满意地点了点头:“秋哥儿,霜姐儿……很好,就是这两个了!”
    两孩子出生的九月,正是深秋初霜时节,这两个小名契合孩子出生的季节而且很接地气,最重要的还在于,龙凤胎的两个哥哥都曾经参与其中。
    虽说叶深未能赶在龙凤胎的满月宴之前回到京城,龙凤胎的满月宴依然办得极为隆重。
    龙凤胎生在深秋,深秋初冬时节的京城气温较低,做月子这样的气温还是比较友好的。
    虽然如此,林婉的心里依然打算与前两次做月子一样,避开张嬷嬷、白嬷嬷,指示司琴和赵娘子偷偷地扶她去冲个澡,悄悄地替她洗个头。
    只是这次没前两次那么幸运,林婉身边不但有张嬷嬷和白嬷嬷的严防死守,还有吴氏时不时前来盯梢,她能够给自己争取的福利便是每日擦身换衣裳。
    刚生下龙凤胎的最初那十日,林婉倒还能忍受,毕竟那时候,她是真觉得自己身子虚,也实在撑不起来冲澡洗头,随着时间的推移,林婉的身子渐渐恢复过来,总觉得头皮和身上到处痒痒得让人难受,便又动了心思,结果这次连没生育过的樱桃、杨桃这几个小丫鬟都满口拒绝,不肯帮她作弊。
    这让林婉不由怀念起当年做月子的日子。
    事实上要论做月子的舒适程度,无论是生叶祺那次还是生叶晨那次,都不如这次。
    林婉生叶祺的时候正值盛夏,南竹的气温是不高,却很是湿热。
    只是那个时候,在林婉身边盯着的只有张嬷嬷,于是月子期间林婉还是偷偷地冲过澡洗过头。
    生叶晨的那个月子,在暮春初夏,气温虽比不上盛夏的南竹,却也不低。
    那时林婉在京城,林婉身边既有白嬷嬷还有吴氏,但是那时候白嬷嬷的主要任务是照顾叶祺,吴氏也没像这次盯得那么紧,月子里的林婉同样逮到了漏子偷偷地冲过澡洗过头。
    也就是说只有这个月子,林婉是整整一个月没能冲澡洗头的。
    叶深没能在孩子满月之前赶回京城,的确挺让林婉遗憾,不过林婉还是暗戳戳地觉得庆幸,她希望自己出现在叶深面前时始终是那个干干净净喷喷香的林婉。
    当然若按陈老大医最初的提议,林婉要做的是双月子,吴氏和蔡氏还有罗氏都曾经劝过林婉。
    林婉也曾考虑过这个可能,毕竟年过三十再生育双胎,给她的感觉的确大不如前,但是一想到做双月子有可能两个月不能泡澡洗头,林婉便摇头拒绝了。
    当然林婉拒绝的时候,身子已经有了大大的好转,而且那个时候叶深已经从江南启程回京,怎么算也能赶在满月之前回到京城。
    若是早知道叶深回京途中会有那么多的波折,最后还得再回一趟江南,压根无法赶在孩子满月前回京城,说不定满月酒就改成双满月酒了。
    只可惜得知叶深无法及时赶回京城的时候,孩子满月酒的请柬都已经发出去了,办宴的鸡鸭鱼肉蔬菜点心也都已经订好,哪里还能改期?
    林婉并不觉得自己拒绝双月子的选择有什么错,毕竟她不是神仙,算不到在江南的叶深到底会遇到什么样的波折。
    她只是选了一个自己最满意,各方面都合理的时间出月子办满月酒而已。
    再说孩子满月这日,除了叶深没能及时赶回来,方方面面都很好!
    这日一早林婉便痛痛快快地给自己泡了澡洗了头,还特地给两个孩子也洗了个澡。
    当林婉带着被抱得严严实实的小襁褓面色红润地出现在满月宴,收获的不仅仅只是祝福,还有众多羡慕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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