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呢?大人身边还有谁?”制服了叛军师爷身边的一众心腹,林十二抬头看了眼浓烟四起的土匪窝问林九道。
    “你的啸声响起的时候,我与老大和老三他们正陪着大人往议事堂去,议事堂那边搜出一些账册和往来书信需要大人过去封证。”林九说着看向匪窝议事堂所在方位,看到越来越大的浓烟,眉头不由紧了紧。
    刚才他们几个护着叶深往议事堂去的时候,那边还只有小股子烟,这会儿却浓烟滚滚,不知大人和老大他们怎么样了。
    虽说心里都很是担忧叶深等人的安危,却也知道事有轻重缓急,他们需得先将抓获的叛军师爷妥善的处置,才能抽身与叶深等人会合。
    林十二刚才发出的啸声是震南侯府亲卫营在紧急情况下请求支援的暗号。
    只要是震南侯府的主子以及亲卫都能听懂这个暗号,故而刚才的啸声不但惊动了林九等人,同时也惊动了林鸿运及其身边的亲卫。
    只是林鸿运当时所在的位置就在议事堂,离这边有点远,当林鸿运身边的亲卫副头领林二眼带着几个亲卫赶到山崖边的时候,林九和林十二已经将这些叛军绑成了串串,正打算押着往议事堂方向去。
    既然林二眼过来了,林九和林十二便打算将抓获的叛军交给林二眼。
    在与林二眼进行交接的时候,林九特地指着那一串叛军中脸色沉郁的师爷道:“那便是叛军师爷,可得让人看好了。”
    林二眼本来只是以为林十二和林九抓获的这些俘虏最多也不过就是土匪窝里的头目罢了。
    这会儿听了林九的话,心里不由一惊,围着师爷转了两圈,又从怀里摸出张画像,上看下看,依然还是有些不太确定。
    若是林婉在这里指不定怎么吐槽林二眼手中的画像呢!
    这画像画得实在太抽象了些,除了能看出画中人的性别,大致年龄,那脸形和眉眼与眼前的师爷还真没什么相似之处。
    按这样的画像按图索骥,便如此刻一样,师爷就在面前也会错过。
    不过做了坏事的人,总是心虚的。
    这不,因为到处贴了所谓的师爷画像,师爷便心虚地只敢在土匪窝里落脚。
    当然师爷落脚土匪窝也不仅仅只是心虚,跟着他的叛军越来越少,想活捉叶深与朝廷讲条件,需要这窝子人数众多的土匪。
    林二眼无法面前的人与画像中的人联系在一起,却也知道林十二和林九的为人,他们不可能信口开河。
    既然林九和林十二都信誓旦旦地说那人便是叛军师爷,不如押着这一串叛军往议事堂去,甄别这种事还是交给主子们去办。
    林九和林十二已经从林二眼这里得知林鸿运就在议事堂,林鸿运既是震南侯世子又是这次收网加剿匪的主帅,他在议事堂,那么议事堂的护卫力量便不会少,于是二人也没之前那么担心叶深他们的安危了,索性与林二眼等人一起押着叛军往议事堂行去。
    这次林鸿运带来的五千震南军乃军中精锐,个个英勇善战,加之有林十二送出的匪窝地形图,这次剿匪行动相当顺利。
    当然顽固的土匪头目仗着险要的地理位置还是给震南军带来了一定的困难。
    在林九等人押着叛军前往议事堂的路上,也时有暗箭袭来。
    当然暗箭在林九这些人眼里简直不值一提,暗箭不但没伤到人,最后藏在暗处的土匪也被悉数揪了出来或杀或擒。
    刚到议事堂,便遇到了抱着些账册的来议事堂的林三。
    林三见到那位串叛军中的师爷便惊喜地喊了起来:“你们抓住他了,真是太好了!”
    “你认识他?!”林二眼顺着林三的目光,看到林三的目光所指正是之前林十二和林九所说的师爷便惊讶地问道。
    林三点头。
    他的确认识,不但认识,还曾经与这位师爷找过一场官司。
    这位叛军师爷曾经是暨州城里大名鼎鼎的讼师,专替有钱人家打官司。
    叶家刚在暨州买地种植果树的时候,便因为那块地与人打过一场官司。
    那场官司让林三认识了这位大名鼎鼎的师爷,也让这位师爷第一次品尝到了失败的滋味。
    当然也让林三见识到了什么叫颠倒黑白,什么叫强词夺理,什么叫无中生有。
    当得知暨州乱军的师爷名叫白一敬的时候,林三便知道必定是那位曾经与自己对簿公堂的讼师。
    从暨州回京这一路,林三卯足了劲想活捉这位狡猾如狐的师爷,只可惜一直没能如愿。
    所幸有林十二潜伏在白一敬身边,到底没让白一敬再逃脱。
    有了林三的指证,师爷便是此人就再没有什么可怀疑的了。
    林二眼赶紧找到正在议事堂看账册的林鸿运与叶深,得知师爷被抓,林鸿运和叶深都长长地舒了口气。
    这次剿匪行动到此算是做到了将叛军一网打尽,也连锅端掉了盘踞在卧虎山数十年的匪窝。
    但是林匪窝抄了出来的东西,令人震惊不已。
    成箱成堆的金银珠宝,不过就是差点亮瞎了众人的眼睛罢了,真不算不得什么。
    山洞里找出来的粮食居然快赶上这次朝廷送往江南的赈灾粮,便有些让人瞠目结舌了。
    不过这些与那些随便堆放在山洞里的武器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呢?
    那满满一山洞的武器,着实令人触目惊心。
    这些武器中居然还有这些年朝廷最新研制出来的武器,最重要的还在于这些武器的数量,足够装备一支三千人的队伍。
    看来白一敬看中这个土匪窝,也许不仅仅只是卧虎山的地理位置,还有这里足够吃上几年的粮食以及足够装备三千人的这些武器。
    如果不是这次剿匪行动足够迅猛,派出的兵力足够精锐,真让白一敬在卧虎山站稳了脚跟,再想要剿灭卧虎山的土匪还真没那么容易,真不知还要死多少人。
    叶深目光沉沉地看着议事堂外越堆越多的土匪们收藏物。
    他可不相信只靠当地驻军剿匪时丢下的武器便能让土匪收藏这么多的武器。
    土匪的这些收藏,金银珠宝和粮食毋庸置疑是抢的,但是这些武器就太耐人深思了。
    叶深在官场摸爬打滚也有十多年了,自然知道在某些偏远的地区存在官匪勾结的情况,却万没想到在运州这里会让他遇到这种情况。
    林鸿运也震惊得很,作为武将,他比叶深还要明白这么多武器出现在匪窝是多么有不正常,冷厉的目光往运州城方向扫了一眼,转身与身旁的副将做了一番交待,副将匆匆而去。
    林鸿运凑近叶深,指着议事堂外越堆越多的武器道:“妹夫应该看出这些武器不简单,但是没有更多的证据,只怕无法……”
    林鸿运没把话说完,只是对着运州方向抬了抬下巴。
    叶深心里自然清楚,就算搜出来的武器再多再精良,没有官匪勾结的确凿证据,便不能将运州这批贪官绳之以法。
    之前搜出来的那些账册和书信,叶深已经粗粗翻看过了。
    这些账册和书信不过就是匪窝的流水账册和平常的往来书信,并没有太大的用处。
    不过叶深不相信像卧虎山这样一个盘踞了数十年的大匪窝只有这么点账册,沉吟片刻便对着林大吩咐道:“你们四下里再仔细搜一搜,不要放过任何一个角落或可疑之处。”
    林大应了声是,便让几个林两两一组再次进行搜证。
    林鸿运吩咐亲卫头领林大眼将自己的亲卫也分散出去搜寻证据。
    这一番搜寻,大家是真的不放过任何一个可以藏匿物证的角落,很快便有一些新的账册和书信送进议事堂。
    除了账册和往来书信,居然又找到了一处藏着兵器的山洞。
    这处山洞是林十二和林九找到的。
    之前心里想的都是活抓叛军,还有便是叶深的安危,并没有深想白一敬为何要往那处山崖去。
    待到加入搜证队伍,那处没及深想的山崖便浮上了林九心头。
    “十二,你说白一敬为何往那处山崖跑?你说那处山崖是不是有咱们没发现的东西?”林九拉住林十二指了指山崖方向道。
    林十二摸了摸脑袋皱眉道:“我混在白一敬身边的时间并不长,那处山崖有也是第一次去,还真不知道也没想过在如此紧要的关头,白一敬为何往那边逃。要不,咱们去那边看看?”
    既然有疑惑,便不能放过。
    山崖是真的山崖,而且相当险峻。
    两人来到山崖,左看右看也没能看出何处可以逃生或藏匿。
    直到林九砍开附近的一丛灌木,才发现其中的奥秘。
    这丛灌木后面是一条修在山崖上只容一人行走的羊肠小道,小道尽头离山崖顶部大约三丈。
    不用走过去看也不用猜,尽头处必有山洞。
    林十二发现小道便要冲过去,被林九一把拉住。
    谁也不知道那洞里是个什么样的情况,贸然冲过去,万一洞里有人,可就危险了。
    林九细细查看附近的情况,确定除了他们二人的脚印和痕迹并没有别的踩踏痕迹,心里多少有了些底气。
    但是为了安全,林九还是决定多召些人手过来,于是发出暗号,很快林大眼带着人来了,林大带着人也来了。
    经过一番商议,决定由功夫最好的林大眼作为第一棒。
    为了保证林大眼的安全,找来了极为结实的长绳捆在林大眼腰间,一旦发现有情况,大家便一起拉长绳助林大眼脱离险境。
    看着艺高心细的林大眼一步步接近小道尽头,在场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
    让人意外的是,直到林大眼消失在小道的尽头,也没有异常动静,不过随着林大眼的身影消失,大家的心却提得更高了。
    所幸林大眼并没有让大家久等,很快又出现在大家的视线之中,摇着长绳对着大家招手。
    洞里是安全的,而且应该有东西。
    大家鱼贯而下,进了山洞顿时便被里面的东西给惊住了。
    这又是一处藏着兵器的山洞,除了兵器还有一些金银珠宝,山洞的深处有一批架子,架子上放着数十大大小小樟木箱子。
    打开其中那个最小的,里面装的是些书信。
    打开那个最大的一个,里面则上账册。
    这处山洞极为隐密,放在这里的书信和账册必定大有来头。
    林大眼一边派人给林鸿运和叶深送信,一边指挥大家将这些樟森箱先运出山洞或搬或抬上山崖。
    林鸿运和叶深得到消息起赶来的时候,樟林箱已经悉数搬上山崖,除了守在山崖的林大眼,其他人正忙着往山崖上搬兵器和金银珠宝。
    “这才是真正的证据!有了这些,运州总兵还有运州知府死几百次都够了!”叶深拿起一本账册粗粗翻了翻恨恨道。
    林鸿运也拿起一本账册,只看了一页就便了脸色。
    此刻他的心情比叶深更恼恨也更复杂,如果说之前心里也许还存有侥幸的话,手中的账册却已经将他的那点侥幸彻底打碎了。
    他是真的没想到运州的驻军统领居然如此大胆,以剿匪为名向土匪送兵器,从中渔利。
    如此行迹天地难容!
    难怪他来运州之前,林文杰一再交待在收网并剿灭土匪之前不得与运州驻军统领联络。
    许是皇帝陛下早就知道运州知府与驻军与卧虎山土匪勾结之事了吧。
    幸亏他牢牢记着军令如山,一直耐着性子没有与运州统领联络,否则他便是在助桀为虐。
    叶深在心里重重地舒了口气,同时也长长地叹了口气。
    有了这些账册和往来书信,包括历任运州驻军统领和运州知府只怕一个都跑不掉。
    这是朝廷之殇,却也是百姓之福。
    现任运州驻军统领便是震南侯一系的武将,看来震南侯府也得受其牵累了,也难怪林鸿运的脸色那么差了。
    既然皇帝明知运州官匪军匪勾结依然还是派震南军来运州收网,既彰现了皇帝陛下对震南侯府的信任,同时也是皇帝陛下对震南侯府的考验。
    那么抓住的土匪头目,搜出来一应证据,都必要进行妥善的保护,否则震南侯府在皇帝心里便有可能大打折扣。
    叶深想明白其中关窍,少不得在提醒林鸿运。
    林鸿运压下心头那些有的没的想法,连连点头,对兵力又重新进行了一番调整。
    正当林鸿运对兵力进行调整的时候,卧虎山下传来一阵喧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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