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在马背的朱国强,凝视着黑暗中的土垒子,今天晚上,就是借东风的时候了。
    想着即将开始的行动,朱国强不禁想起了他那位名义上的同宗——宁王。
    “宁王养寇!”
    当年宁王在造反之前,不也是通过招揽土匪为已用的方式,利用他们当他的爪牙,为祸地方,然后借口匪患恢复自己的卫队。
    说起来,大明对藩王的弹压,甚至可以说达到了无所不用其极的地步,为什么那么多藩王寄情山水,在书画音乐以至于医术上都颇有造诣,说白了,就是因为藩禁。
    就像鲁王某个孙子,甚至还是某位旁系,就因他能熟练使用弓箭,所以遭到御使弹劾称他有不臣之心,想要谋反,然后被定罪并废为庶人。他的罪过不过是熟谙箭术和有野战指挥官的才能。
    在这样的情况下,同样身为宗室的朱国强,想要插手军队根本就是茅房里打灯笼找死。恐怕不等他插手,那边虎视眈眈的御使们就能把他给生吞了。
    怎么办?
    唯一的办法就是效仿宁王养寇!
    “养寇!养寇的目的是为了败坏地方,只有地方的败坏了,士绅官员们才会纷纷上书要求练乡兵,毕竟,但凡是人总会爱惜自己的性命!”
    “可,总不能靠杀百姓来树威名吧!”
    “杀百姓?孤岂是那样的人。要杀,那也得杀鱼肉百姓的劣坤!”
    ……
    对于身为宗室的朱国强,实际上,他并没有太多的选择,毕竟,在大明“变态”的藩禁下,稍有异动,等待他的都将是中都的高墙,想要练兵,光明正大练兵只有一个机会,就是练乡兵,可是如果按照朝廷的章程练兵,不过只能练上区区千多人的乡兵。可问题是这么一点连出境都不能出境,只能在本地维持治安的乡兵,根本就不够看啊。
    其实乡兵就是团练,明代同样也有团练,而且历史悠久,可是与满清剿太平天国的团练一上场就有准正规军的待遇不同的是,明代的团练——乡兵只能在本地使用,一但越境,重则可以按谋逆处。
    所以在历史上,才会出现一个非常有趣的现象,李自成、张献忠在起兵早期,经常被“地主武装”重创,但却屡屡逃脱,因为那些地主武装,也就是乡兵既不敢更不能追击。
    这也直接导致了李自成、张献忠他们在起兵早期,除非是攻打士绅的圩寨土围,几乎不会遭到太顽强的抵抗,即便是圩寨土围里抵抗顽强,直接绕道离开就是了,至于地方乡兵,往往也是“礼送出境”,反正只要不祸害本地就行了。
    而满清正是吸取了这一经验,在其入关后,立即颁布命令,准许地主武装出境拦截“反贼”,可以“就地措饷”,立功等同正规军。如此一来,曾经横行大半个大明的李自成,才真正碰到了麻烦,作为流寇他每走一步,都会遭到“地主武装”的拦截、袭击,而屁股后面还跟着清军的野战正规军。再往后走向穷途末路,甚至只能困守荒山,也就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了。
    但是现在……当流寇!
    绝对有前途啊!
    除了朝廷屈指可数的几支正规军,遍及各地乡兵只能困守本地,作为流寇完全可以流窜四地,不断的发展壮大,然后……呃,当然有了流寇祸乱山东,那么宋学朱自然也就有了操练乡兵的借口。
    但是这个流寇绝对不能由别人掌握,毕竟“匪过如梳”这个道理朱国忠是懂得的,“养寇”指不定养着养着,就养出祸乱来。
    既然不能“养寇”,那就干脆自己操刀下场吧!
    今个,咱世子爷不当了,就当个土匪吧!
    挑了挑马鞭,朱国强朝着身边的这两百多骑兵看去,他们身上无一例外的都穿着盔甲,不过盔甲外面又披着杂七杂八各种颜色罩袍,兵器也是杂乱不堪,看起来倒也像是那么回事。
    “嗯,是贼是兵,其实也就是称呼不一样而已……”
    心里嘀咕着,朱国强深吸口气,然后盯着前方的村子,此时他的心头的情绪极为复杂,为了打响第一炮,选来选去,只有这家最合适,其实,压根就不用选,几乎是在看到名单第一眼,朱国强就已经打定了主意——非他不可!
    “记住了,一会进村后,一队人马直奔村里的大宅,一队人马沿路奔袭,只管放火明白吗?”
    “属下明白,可是世……大当家的,万一要是有百姓阻拦的话的……”
    丁鹏程看着身边的世子爷,不对,是大当家的说道。
    现在他们不再是世子爷的卫兵,至于世子爷,也不再是世子爷,而是大当家。
    “咱们是泰山贼,你说,既然是泰山贼,那应该干什么?”
    所谓的“泰山贼”其实就是在泰山落草的百姓,但是这个时候不妨借他们的名声用上一用。既然是山贼,那理所当然要用山贼的手段。
    吩咐道。
    “把咱们的大旗打起来!”
    “好嘞!”
    听着世子爷,不对,是大当家的吩咐,旁边的卫兵急忙撑起了那面大旗,只见红布制成的大旗子写着四个大字“替天行道”。
    瞧着身旁的旗手挑着的大旗,朱国强的心里不由乐呵了起来。
    “得勒,今个咱就是“替天行道”的山贼了!”
    说起来,这倒也奇了怪,对于朱国强来说,摇身一变成了山贼的他,心里头反倒是松下一口气,似乎但凡是人,都有那么一点想不受约束的想法,而作山贼、土匪,以至于山大王,可不就是世间最自在,最逍遥的职业。
    这个职业,没有什么责任,没有什么义务,反正就是大碗喝酒,大口吃肉,当然还可以……大床大被与人共枕。
    “弟兄们,记住了,打今个起,咱们就是替天行道的泰山贼了!”
    随着朱国强一声令下,周围的骑兵们无不是乐呵呵的大喝道。
    “小的们明白!”
    大家伙的话音落下的功夫,朱国强将手中的马鞭往前一指,吆喝道。
    “走,弟兄们随我杀到庄子里抢个痛快,从今天起,骑马,抢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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