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府两兄弟,同时主政军政两界,几乎掌握了大宋所有的权力,自古以来都未有!
    这已经是荣宠已极!
    要是再与皇后,与皇家联姻,章家的地位,就太高了!
    过犹不及!
    章惇本身就非议满身, 稍有不慎,章家就是大祸临头!
    赵煦将话都说到了这里,章惇仍旧神色迟疑,道:“陛下,这件事,臣认为,应当……”
    赵煦不给他找借口推脱的机会,道:“那就这样定了。权哥,吃饱了吗?来, 让爷爷抱抱,爹歇会儿。”
    赵煦伸手,将权哥递给身前的章惇。
    章惇本还想再说,见状将话咽回肚子里,接过权哥,一脸笑容。
    章楶暗暗秉着一口气,沉吟着是否要开口。
    赵煦却拍打着腿,与孟皇后道:“圣人,孟唐的婚礼,你是长姐,你来主持。十四的,是母妃来主持。这走了一大圈,回宫后,朕要好好歇一歇,这宫外的事情,就交给诸位相公了。”
    章惇抱着权哥,闻言道:“官家, 去了江南西路?”
    赵煦拿过茶杯,抱在怀里,想着江南西路的见闻,笑了笑,道:“总体状况可控,这样的代价也可接受。朕的想法没变,变法要坚决,要继续,决不能半途而废。各项既定计划,要稳步推进,不能松懈。”
    章惇倒是不意外,章楶暗自点头。
    朝廷里不少人担心,赵煦看到太多,会重演神宗皇帝旧事,变得犹豫,怀疑,以至于王安石两度罢相。
    “对于咨政院,”
    赵煦喝了口茶, 道:“规矩还不够完善, 咱们一步步来, 不要着急,逐步的调整到一个最合适的方式。明天,朕会与苏相公好好谈谈的。”
    “对于一些争议之事,朕找机会,会与诸位卿家好好谈一谈,有些事情,需要一个共同的认识,有些事情,可以暂且搁置,有些事情,是不值得理会的。”
    ……
    “大理国,青塘之地,需要慢慢经营,这个时间,短则五年,长则十年……”
    “李夏那边,暂且放着,将来还有用……”
    “对于辽国,咱们不能轻视,却也不用高估,更不用惧怕,还是那句话,内外手段兼用,国与国之间,没有什么温情脉脉,礼仪道德,就是你死我活,不要在乎用什么手段,最后的胜利者,才有资格拿笔书写史书……”
    章惇,章楶,苏轼,秦观都作聆听状。
    很显然,出京巡视一圈的官家,有了很多想法。
    赵煦一家三口,在章府待到大半夜才回宫。
    这还没休息,除了权哥睡熟之外,赵煦夫妻俩,都去了庆寿殿,挨了好一顿数落。
    赵煦回京的消息,第二天才传开,京城里上下,莫名的出现了松一口气的表情。
    赵煦不在京里的日子,太多人被章惇压的喘不过气,反而赵煦回来了,居然感动了轻松不少。
    赵煦回来的很平静,回来之后也没有什么大动作。
    他利用各种机会,各种场合,与朝臣们详谈,不断的试图弥合各种错综复杂的关系,将主要精力集中在变法上。
    绍圣五年,五月初。
    威海。
    战舰铺满了海上,一口口黑洞洞的炮口,对着靶场,发出剧烈轰鸣,岸边的爆炸声此起彼伏。
    谷猒
    赵煦与章楶,许将,郭成等站在哨塔上,远远观望。
    等第一轮炮击结束,许将拍了拍耳朵,笑着道:“官家,这些战舰,光是吓人,都足以吓破不少人的胆了。”
    赵煦背着手,笑着道:“朕可不是要他们吓唬人,将来,他们要在河北登岸。”
    说着,赵煦转头向西北方向。
    现在,还没有天津,那一块地方,还在辽人手里。
    一众人也转头看去,许将道:“这位新辽皇,骄奢淫逸,宠信奸佞,据说辽国上下已经怨声载道,民不聊生了。”
    郭成道:“说起来,这辽国还真是不一般,那么大的叛乱,此起彼伏五年了,居然还是屹立不倒,好像没有受到多大影响。”
    许将,章楶也是暗自点头,心头警惕。
    辽国的根基确实很厚实,大宋想要收复燕云十六州怕是没有那么容易。
    ‘那个阿骨打应该要崭露头角了吧?’
    赵煦心里想着,道:“种朴做的还是不错的,不过,注意力,不止要放在西北,东北方向,也要看一看了。”
    许将一怔,仔细想了想,道:“陛下,东北天大地大,人口稀少,虽说有些起义,但规模不大,都被辽国镇压下去了……”
    赵煦不由得笑了声,道:“没那么简单的,再等等瞧吧。北方三路的军改已经有些成效了,可以对辽国进行试探性进攻,拖一拖他们的兵力,消耗一下他们的国力了。”
    “是。”章楶应着道。
    五年过去,章楶越发苍老,需要拄拐了。
    赵煦看着他白发苍苍,佝偻着腰,又想到了章惇。
    心头思索着,他道:“看完了,明天就回去吧。”
    众人没有意见,转过头,继续看着水师的演练。
    经过六年的训练,水师已然有些成果,只不过,除了剿水匪外,并没有什么大用。
    等结束了,郭成送着赵煦等人回京,走在基地外地路上,赵煦背着手,笑着道:“朕知道,每年为水师花这么多钱,却没有什么大用,朝廷里,有些声音,不过,朕都压下去了,郭卿家无需担心。”
    “是。”郭成的性子比以往更为稳重,寡言少语。
    说着,就不禁抬头看了眼章楶。
    这是他的贵人,这么多年,章楶对他十分重视,每次提拔,都是章楶力排众议。
    只是,这位年纪太大了,两年前就要致仕,被官家一再挽留。而今,他已经不能长时间走路,需要轮椅听着了。
    ‘章相公,怕是要致仕了。’郭成心里想着。哪怕官家再舍不得,章楶的年纪在这里,不可能一直强留。
    “这样,”
    赵煦看着不远处冒出青芽的柳树,道:“水师南下,沿着海岸线,走一走,看一看,记录一下风土人情,航线。”
    郭成一怔,旋即道:“是。”
    章楶没有说话,坐在轮椅上,神情困倦。
    许将推着轮椅,并没有插话。
    又说了好一阵子,赵煦才与章楶等人上了马车,开始回京。
    刚刚回宫,赵煦在福宁殿还没来得及喝口茶,就有黄门来报:“官家,咨政院王相公求见。”
    苏颂在三年前病逝,享年八十二岁,接替咨政院院长的,是王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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