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着的意义是心的基础,情感是活着意义的基础,那么情感的基础,又是什么?”李牧轻声问道。
    “是经历。”刘维维声音肯定地说道:“只有足够的经历才有可能产生类似于顿悟的状态,当踏入这种状态之后,鬼怪就能长出自己的心了。只不过,我们无法确定什么样的经历才可以达到这种程度,故而往往这种事情,需要很大的运气。”
    李牧无语抚额:“那看起来,我的运气不太好。”
    “作为刚刚拥有心脏的鬼怪,我能给你的建议是,多去经历一些事情,当你一直一直向前冲,有朝一日蓦然回首时,或许自己已经成功了。”刘维维说道。
    “有只鬼怪,给过我相同的建议。”李牧开口说道:“只不过他说的没有你全面,也没有你彻底。”
    “可能是因为我刚刚获得心的原因吧,体会和感悟更深一点。”刘维维说道。
    李牧点了点头,挥手说道:“心情不好,不接待客人了,你们两个都给我滚蛋,怎么处理你们之间的关系,自己协商着来,死活都和我无关。”
    “你爱我吗?”一人一鬼被拿起筷子吃饭,丢掉筷子骂娘的李牧扫地出门后,刘维维对杜荷问道。
    杜荷一脸奇怪地望向她:“你没事吧?我若是不够爱你,怎么可能还会选择和你在一起?”
    “若是爱我的话,以后,就不要在碰我,哪怕是一根手指头。”刘维维说道:“至于说生理上的需要,我可以接受你在外面找女人,只要不是有女人就行。”
    杜荷瞪大了双眸,神情荒诞,感觉自己的世界观都被冲垮了:“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刘维维伸手戳了戳自己的胸口,眼角突然流出了泪水:“对那名老板的时候,我能说的头头是道,可其实我也不明白,我为什么会长出一颗爱你的心。是的,我也爱上了你,正因为爱上了你,所以才不能继续之前的生活。阴阳有别,和我接触的太多,容易损耗你的寿命,我想让你活的更久一点。”
    杜荷微微一叹,伸出手臂,将她强行揽在了怀里:“若是死后能够变成鬼,和你永生永世,双宿双栖,那么死亡又有什么可怕的呢?”
    “砰!”就在刘维维感动的眼眶微红,刚要说话时,一只玻璃酒杯突然从食府内激射而出,砸在了两人身后,碎裂成了白色粉渣。
    “你们信不信,秀恩爱,死得快?”李牧冷冷的声音紧跟着从食府内传来。
    一人一鬼同时缩了缩脖子,也不敢反驳,彼此间手牵着手,灰溜溜的迅速离开了这里。
    “玄女,关门,我们下班。”望着他们的身影远去,李牧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转身向二楼卧室的方向走去。
    他需要好好的想一想,什么样的经历才能够真正帮助到自己。
    往后的一星期里面,李牧几乎没有走出过食府大门。白天的时候,就坐在正对暖阳的沙发区里面,桌子上面摆放着一杯名贵咖啡,咖啡旁边是一盒只有十多块钱的香烟和一个廉价火机,他的手里拿着一块大屏的平板电脑,看看小说,看看新闻,实在不行就看看视频和段子,一天的时间就这么无声无息的过去了。
    晚上的时候,深夜食府照常开张,每夜接待两只鬼怪渐渐地成为了一种惯例。之后来到食府面前的鬼怪,全部都吃了一顿闭门羹。
    日子过得不急不躁,或者说是云淡风轻,略微从容。李牧刚开始的时候还不太适应这种节奏,后来慢慢适应了之后,情不自禁地有些沉迷。
    堕落,往往比坚持更容易。
    而在这相对闲适的静谧时光里,他身体和魂体内的毒素也渐渐被鬼气冲刷干净,整个人从内到外彻底恢复了活力。
    当毒素被清空了之后,李牧给自己制定了一个计划,以近乎于旅游的方式,用双脚丈量过江北市的每一寸土地,去往之前所有没去过的地方,多看看之前没有看到过的风景,主动去寻找不同的故事,不同的经历,观摩别人的人生,求证自己活着的意义。
    可还没等到他将自己的计划落到实处,意外在当月二十八号的晚上突袭而至,打乱了他的全部盘算。
    是夜中,阴云遮星蔽月,狂风呼啸,骤雨临盆。
    食府里面亮着微弱的灯光,李牧穿着一套高领的黑色毛衣,手中端着一杯蓝山咖啡,笔直地站立在玻璃墙壁之前,静默望着外界的磅礴大雨。
    漂泊的时间久了,居无定所,四地为家,辗转于黑暗和恐怖之中,有时候最为渴望的,就是能够有这么一个温馨的小窝,可以在外面这种天气里面,躲避着疾风暴雨。
    虽然直到现在为止,他还都没能找到自己的心,不过却突然间感觉,貌似现在的生活,已经远远超过了当年的心理预期……
    静默久了就变成了发呆,杯子里面的咖啡渐渐不再冒出热气。在他身后,玄女赤着小脚丫子,视线从手机上面移开,抬目望向墙壁间的那个男人,想了想,施法拿起了沙发上面的外套,轻手轻脚的走过去,将外套披在了他的身上。
    李牧被陡然间惊醒,下意识地转头望了她一眼,眉眼间浮现出了一抹笑意。
    伸手摸了摸她垂直到腰间的长发,李牧轻声说道:“谢谢。”
    玄女漆黑的小脸上面没有丝毫表情,一点儿也不漂亮,更加不美丽,但是她那一双大眼之中,倒映出来的只有李牧的身影。
    “咖啡凉了。”她指着李牧手中的杯子说。
    李牧点了点头,刚刚将杯子放回了桌子,食府的玻璃大门突然被人暴力推开了,阴冷的寒风带着潮湿的空气,迅速席卷而来,仿佛带来了一抹黑暗的气息。
    “砰。”在李牧和玄女惊诧的目光中,浑身上下被雨水和血水塌透的孙旭阳狠狠摔在了地板上面,鲜血混合着水渍流淌而出,脏污了地面。
    看着无比凄惨的男人,李牧脑海中下意识地浮现出了一个问题:被弄脏的地板,谁来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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