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准才从床上起身,便又听得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脚步声有些沉,似乎是跺着步子走来,在门口还顿了顿,轻轻咳嗽了两声。
    这一通莫名其妙的操作看得寇准满头问号。
    等了一小会,脚步声的主人这才从门边绕出,原来是方才“鸵鸟”小丫鬟,双手提着个雕花的食盒,似乎有些费力。
    低垂着头,根本不敢看寇准,用怯怯的声音说道:“公、公子,夫人令我送来些野菜粥。”
    寇准的肚子相当配合,“鸵鸟”小丫鬟话音才落,便发出一整沉沉的低鸣,显然是饿了。
    寇准这才想起,自己已经许久没有吃过饭,之前靠药液垫着,又被其他事情分散了注意,也没有觉得饿,现在听“鸵鸟”小丫鬟这么一说,倒是想了起来。
    寇准看了一圈,最后指着窗前的书桌,说道:“你先放在哪里。”
    “是。”
    小丫鬟抬起脑袋瞄了一眼,又迅速将头低下,提着食盒往桌子走走去。
    寇准见状,就要下床,却发现床边一张小矮凳上放着一套天蓝色的崭新衣服,其上还放着一双黑布鞋。
    寇准原先还想等“鸵鸟”小丫鬟将食物放好后,再请她去为自己找身衣服,现在倒是不用了。
    心中赞叹了下柳氏的细心,寇准便将衣物往身上套,由于是常服,样式比较简单,寇准虽然第一次穿,却也没有遇上什么麻烦。
    而且,这次寇准也没有遇见之前的“老问题”。——腰带怎么系?
    柳氏准备的是一条扣带,把弄了两下,寇准便将其成功“装备”上去。
    “去,去,去……”
    寇准正在打量自己的新装扮,便听得一旁传来“鸵鸟”小丫鬟的声音,似乎有些着急。
    扭头一看,原来是“鸵鸟”小丫环将食盒中的东西端上了桌。
    共三样,一个装有野菜粥的大瓷碗,一个带着汤匙的小碗,两碟小菜,倒也丰盛。
    而黛青鸟儿也没有走,待“鸵鸟”小丫鬟摆好东西后,便自窗台上跳下,开始啄食盘中小菜,“鸵鸟”小丫鬟正在勉力驱赶。
    寇准便笑道:“不用赶它,让它吃就是了。”
    见寇准如此说了,“鸵鸟”小丫鬟也就作罢,待寇准坐到桌前又道:“夫人说了,公子病未愈,要吃些清淡……”
    话到一半,这才后知后觉的看向寇准,似乎在疑惑怎么和夫人说的不一样。
    寇准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也不作答,自顾自盛了一碗粥,尝了一口。
    许是是调料有些诧异,食物的味道与后世有些不同,但依旧美味。
    说来也有趣,众人都下意识的认为,野菜在古时只有那些苦哈哈的百姓才吃,却不知古时无论富贵贫贱都喜欢。
    这其中又尤以宋时为盛,富贵人家将外出采摘野菜当成了一种娱乐。
    寇准一面吃着东西,一面偷偷套“鸵鸟”小丫鬟的话,打听此间主人的信息。
    “鸵鸟”小丫鬟有些迷糊,所知不多,却也让寇准确认了一些事,比如此间男主人确实叫柳青云,常年在外,前日归家,回来时带着寇准。
    什么柳家小姐这几日要从外地回家探亲,以及一些鸡毛蒜皮的琐事。
    话套得差不多,饭也吃饱了,现在要办正事。
    寇准接过“鸵鸟”小丫鬟递来丝巾擦了擦嘴,打了个嗝,接着问道:“知道你家夫人在哪吗?我有事找她。”
    经过之前的“亲切交流”,“鸵鸟”小丫鬟倒也没有之前那么怕寇准,正收拾餐具的动作一顿,看了看窗外,这才回答道:“往日这时应是在演武场。”
    寇准点头,见过柳氏后,对于这种回答没有感觉到丝毫的违和,接着说道:“你能带我去吗?”
    “可以。”
    说话间。“鸵鸟”小丫鬟已经收拾好东西,提着食盒站在一旁。
    见“鸵鸟”小丫鬟同意,寇准看了一眼黛青鸟儿,便示意“鸵鸟”小丫鬟在前边带路,自己跟随在后。
    这柳府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鸵鸟”小丫鬟带着寇准弯弯绕绕走了几分钟才到目的地,一个宽阔的操场。
    这操场约有半个足球场那么大,两侧排着各式兵器和锻炼器材。
    那柳氏身着劲装,正在场中演练一路枪法,几个侍女立于操场边上看顾茶水物品。
    正所谓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寇准一只还没入行的菜鸟,自然什么都看不出来。
    只觉得,柳氏身姿矫健,手中枪影重重,又不时有点点寒星闪现,一片眼花缭乱。
    柳氏虽练着枪,却也警觉,很快就发现有人到来,当即停了手中的动作。
    见是寇准,柳氏显然很是惊讶,细眉轻挑,接过侍女递来的汗巾,擦了擦汗,又将手中长枪往地上一插,向寇准走来。
    “小兄弟,你病……咦!”
    柳氏话到一半,见寇准面色红润,哪里像是生病的模样。
    寇准知道柳氏在奇怪什么,却不好解释什么,只得含糊说道:“柳夫人的药效果甚佳,在下这点小病自然药到病除。”
    柳氏是个聪明的,见寇准如此,知是其中还有内情,既然寇准不愿说,她便权当不知道,点头道:“哦,如此甚好。”
    顿了顿,又道:“不知小兄弟找妾身有何事?”
    寇准笑道:“这不,我在床上躺久了,觉得闷,想要出府走走。若是不与主人家知会,又显得无礼,故而前来告知。”
    柳氏闻言,深深看了一眼寇准,却没有拒绝,点头道:“无妨,小兄弟想去便去就是。”
    接着,她的目光落在“鸵鸟”小丫鬟身上,说道:“翠花,你带小兄弟出府。”
    “是。”
    翠花,这名字可真是接地气。
    寇准闻言,嘴角抽了抽,出声道谢:“多谢柳夫人。”
    又对那“鸵鸟”……翠花道:“麻烦,姑娘了。”
    “不麻烦,不麻烦。”
    那翠花正要摆手,却发现手中还提着食盒,随后便有一名侍女上前接过。
    寇准向柳氏抱拳一礼,便转身随着翠花去了。
    柳氏没有急着走开,看着寇准的背影也不知在想些什么,随后挥手一招,一道人影便从一个角落中冲出,单膝跪在她面前。
    “你去跟着他。”
    “是。”
    那人叉手一礼,便追着寇准离去的方向去了。
    “有趣……”
    柳氏做完这些,低笑了一声,转身往操场中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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