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州,不夜之天。
    大红灯笼长街高挂,人声鼎沸,人潮涌动。
    自大魏商行在江州落户,江州金融发展飞速强盛,八月不到,这不夜之天的建成规模比京城更盛。
    如今快子时,街道,酒楼,茶馆还有许多客人。
    店小二吆喝声一声高过一阵,满街喧闹声不绝于耳。
    聆音楼位置好。
    三层小楼清雅大气。
    还没入内,就听见悠悠琴音环绕,阵阵酒香入鼻。
    门口小童看到苏琉玉一伙人,热情的迎了上去。
    他长的讨喜,一双眼笑起来小鹿似的,嘴巴也甜。
    “各位公子请先留步,咱们聆音楼今日以文会友,要是赋诗入场,酒水半价。”
    “......”
    苏琉玉眼睛一瞪。
    半价!
    还有这规矩?
    元文昭不解道:
    “以前怎么从未听闻?”
    小童笑出两个小虎牙,脆生生开口:
    “今日咱们聆音楼花魁大选,又逢文人学子进京赶考,掌柜说了,今日入内需文采尚佳的学子才可入内,但凡哪位公子的诗词入了咱们姑娘们的眼,姑娘们便以诗谱曲,以此竞争花魁之选。”
    他又道:
    “而且,今日国子监小文魁也在,还有大越国子监文人学子相聚一堂,都在为姑娘们折花竞榜。”
    还能这样?
    苏琉玉想,这聆音楼掌柜还挺会做生意。
    也就是说,今日在场的,都是诗书文采的文人。
    商贾之流不会同堂,完全就是文人们的交流之地。
    以文会友,文人学子觅佳音。
    在众多文人面前,谁不想自己的诗词可以当众颂扬,一举成名?
    苏琉玉不由来了几分兴致。
    又听闻今年的新科考生都在,她也想亲自看看这届学子,文采如何。
    “琉玉兄,还不赶紧赋诗一首。”
    郑从文摇着他那破扇子,兴奋的开口。
    身后四个小弟也一起附和。
    “琉玉兄,看你了。”
    “好久没见琉玉兄作诗了。”
    “这位小童,你可不知道,咱们琉玉兄以前可是一甲三鼎首状元。”
    什么!
    状元!
    小童一惊。
    元文昭看小童震惊的双眸,吓了一跳。
    完蛋。
    暴露了。
    这大魏,一甲三鼎首状元,还能有谁。
    他胖胖的脸一白。
    要是让人知道皇上在这里......
    “原来是梁怀梁公子!”小童惊叫一声,又是崇拜又是兴奋,一把抓住苏琉玉的袖子:“梁公子快快请进,先不用赋诗了,今日茶点全免!您进内好好想想。”
    苏琉玉:“......”
    朕又换了个新马甲?
    元文昭:“......”
    皇上终于不用我的马甲招摇撞骗了。
    郑从文松了一口气。
    好在认错了。
    不然带着皇上喝花酒要是被传出去。
    媳妇又要揍人了。
    当然,也不怪小童认错。
    文人多有表字,以表字相称,更显亲近。
    再有,大魏一甲首,能这么年轻,又在一个胖公子身边的,除了梁怀梁公子,还有谁?
    所以这马甲,苏琉玉是心安理得的穿着了。
    一进内。
    满堂喝彩雷动之声叫嚣整个小楼。
    正中央是花魁之选舞台,莺莺燕燕的姑娘们齐聚,蒙着纱面,一争魁首。
    底下,无数文人学子,提笔赋诗,写完由楼里的小童送上去。
    要是赋诗赋的好,姑娘们便会当众作曲,邀众人点评。
    这中间,还有拿着花枝的姑娘,十两银子一朵,哪位姑娘的花多,便是今晚的花魁之选。
    “今日梁小状元光顾咱们聆音楼,掌柜说了,在座客官,茶点全免!”
    老嬷嬷清亮的嗓子一声吆喝,大堂内所有文人学子瞬间看了过来。
    “可是梁怀梁小状元!”
    “六元及第,一甲三鼎首!”
    “真的是梁状元,我看到了小元公子!”
    是不是梁状元不知道,但是梁状元身边标配的小胖子他们打眼就能瞧见。
    这下子,聆音楼瞬间沸腾起来。
    不少文人学子过来打招呼。
    苏琉玉哪里见过这场面。
    她就是想和同窗们一起喝喝酒!
    “梁小状元大驾,可否赏脸,为咱们姑娘们赋诗一首?”
    老嬷嬷笑的一脸喜气,挥着小帕子指着台上的姑娘们。
    “咱们姑娘们眼界高,难有幸觅得佳作,这小状元出马,定能让姑娘们谱得佳曲。”
    难觅得佳作这句话让文人学子尴尬起来。
    虽说这是客气话,但这捧高踩低的说法,总让人不喜。
    “这下梁小状元要出风头了。”
    “可不是,当朝驸马爷,入朝政三省,这身份地位,哪里是咱们这些没入朝的穷酸考生能比的。”
    苏琉玉客气一笑。
    “赋诗就不必了,今日过来,就是和同僚们小酌几杯。”
    她又道:
    “听说在座的还有不少国子监的师弟,正好借此机会看看师弟们的佳作。”
    这话一开口,气氛一下子轻松起来。
    苏琉玉话术一绝。
    一句话,即表明不想出风头,又拉近了和众人的关系,让人心里忍不住亲近。
    特别是国子监的学子。
    立马师兄长师兄短的叫着。
    还想凑份子开了二楼的雅间,邀苏琉玉过去喝几杯。
    “哪有师兄在,让师弟出银子的道理?”苏琉玉豪气一挥手:“你们元师兄今日请客。”
    元文昭:“......”
    郑从文:“......”
    喂喂喂,琉玉兄,你要点脸!
    一帮子国子监少年乐了,拥簇着苏琉玉上了二楼。
    酒香落座。
    一位少年站了起来。
    “梁师兄,在下楚珩,久闻师兄大名,这杯酒,师弟敬你。”
    他样貌长的白净,穿着一袭长衫,长衫绣兰草,和他气质辉映,是为兰枝玉树的小公子。
    就是笑起来脸上有两个小酒窝,很是腼腆的样子。
    “琉玉兄,这位就是这届国子监的小文魁。”
    元文昭悄声道。
    苏琉玉了然,执手举杯,站了起来。
    “楚珩兄客气,都是同门师兄弟,不必拘礼。”
    她一饮而尽,喝的痛快,这豪爽的样子,又让国子监的少年们亲近一分,觉得她平易近人,很好相处。
    接下来就是要赋诗了。
    有苏琉玉在场,小少年们也想表现表现。
    轮番求她点评指教。
    苏琉玉也不吝啬,真的开始点评起来。
    原先这群少年还有意探探她的学识。
    但见她一张口便能评出好坏,指点犀利又精妙,便也正了心思,一门讨教起来。
    再加上。
    苏琉玉话还说的好听,先夸上一通,再含蓄的说出逊色之处,给足了人面子。
    几句话下来,什么知己,什么志趣相投,完完全全打到了一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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