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弘远是真的恨不得杀了仇二狗的。
    他们这些修士没什么大本领,北境需要人,像李弘远这种练气期的修士,急急忙忙就被推上了战场。
    这北境雪地下每一寸几乎都是红血染就的,不论北境,还是南线的战场,几乎都是绞肉机般残酷的死狱。
    就在前不久,他们隶属的旗下战败了,他和十多个兄弟狼狈地一路冲杀到了仙阳城下,想着投奔仙阳,一路去麻绥,与主力会和,尽自己一份心力。
    反正回到家乡那是没指望了,只能苟活一天是一天,要运气好了,指不定能混到战争结束。
    但李弘远是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能在这儿看到仇二狗和邓三儿他们几个!!这几个孬种!一打战就跑了的逃兵!
    李弘远憋得脸色铁青,手里的金环长刀猛然出鞘,在仇二狗脖子前停了半秒,脸色几经变化。
    仇二狗面色灰败:“李……李大哥……”
    他们入伍之后,被分到了同一队,李弘远是队头,而他和邓三儿几个为一伙,关系一直不错。
    仇二狗咽了口唾沫,要是,要是没发生他们叛逃这事儿的话……
    寒风呼啸间,没一个人吭声的。
    就在这刀锋割破了仇二狗脖颈,渗出了一丝血线之际,一个粉衣服的姑娘突然伸出手,拦在了仇二狗面前。
    “道友确定要在这儿动手吗?”对上李弘远的目光,乔晚平静地说,“在这敌军环伺的情况下,手刃自己曾经的同袍?”
    “在这情况下窝里斗?”
    李弘远一愣:“你谁?”
    乔晚:“在下姓陆。”
    到底这对准逃兵的刀还是没砍下去,李弘远脸色憋得铁青,愤愤地将刀尖换了个方向,对准了黑暗中这一队魔兵,头也不回地怒吼道。
    “列队!冲杀!”
    “兄弟们!仙阳城门不开,守城的兄弟明显也有自己的顾虑!怕一个不慎引敌军深入,大家别让守城的兄弟们难做。”
    李弘远脚步如风,洪亮的嗓音清楚地回荡在寒夜里:“就让我们杀出一条血路!把这杀干净了再入城!”
    乔晚缓缓地放下了手,脸上先是一愣,紧跟着肃穆,再接着是敬意,最后化为了凝重。
    在这关头,只要是个正常人,都会对这些不起眼的,却恍若星辰般灼灼闪耀,“保家卫国”的普通人,报以深深的敬意。
    就算乔晚也不例外,这或许也和她大天()朝一直以来的教育有关。
    尊敬敬佩军人,军民一家亲,军民鱼水情,这与任何一个资本主义国家都不一样。
    作为一个普普通通的大学生,别说打仗了,连架都没打过机会,但在这魔兵环伺,城门紧闭的情况下,乔晚却不由得侧过头,低声问失魂落魄的仇二狗。
    “仇道友,这情况下,你确定还这么消沉。”
    “我们不去帮这位李道友吗?”
    乔晚的嗓音很轻,却很坚定,透过夜风清楚地传入了仇二狗一行人的耳朵里。
    “杀了这些魔兵,再来处理你们自己的私事。”
    登时,仇二狗,邓三儿等一行人猛然醒悟!
    乔晚将目光又转向了李弘远等人的方向,这些狼狈不堪的修士,已经重新整肃军容,迎战了上去!!
    魔兵不算多,却牵着只庞大的魔兽,一开始碍于仙阳城的守卫没敢轻举妄动,而现在李弘远一动,对方立刻也跟着动了!
    仇二狗虽然贪生怕死了点儿,脑子却很清醒。
    这世上谁人不贪生怕死。
    就因为贪生怕死,所以在危机之前,反倒更爆发出一股无与伦比的魄力来!
    之前远远地瞥着这座城池,就让仇二狗等人心中愧疚悔恨交织了。
    是他们对不起李弘远,仇二狗苦笑。
    大家当年一同入伍,李弘远作为大哥多照顾他们,他们心里是清楚的,他们几个人结伴跑了,背叛了李弘远,他心里肯定恨死他了。
    事到如今,只能尽量补偿多少是多少了!
    冲乔晚使了个眼神,乔晚和仇二狗等人也一同冲了上去!
    但等乔晚一冲上去之后,这才发现,事情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因为,从穿越到这个世界再到现在,她根本就没有见过死人。
    生长在和平的年代,她从来没见过死人,就连在魔域也没见到过死人。
    而眼下这仗根本没有所谓的前锋没有所谓的左右翼,就只是一场血腥的屠杀!
    而修真界的战场比任何一个世界的战场都更要恐怖,战争一打响,魔域立刻就放出了这几头魔兽。
    这几头魔兽,来来回回,左冲右突,宛如犁地一般,在这兽蹄肆虐之下,不少来不及的修士,顷刻间就被踩成了肉泥!
    明明之前运使灵力倒运使得不错,但看到其中一个修士被某个魔兵一拳击成了碎片,乔晚的脚仿佛被冰雪给冻住了,几欲作呕,思维不受控制地走偏了一秒。
    这种感觉十分矛盾,也十分痛苦,乔晚觉得自己快分裂了。
    她脑子很清醒,清醒地甚至能感受到血液飞溅上脸颊时的温热,身体里仿佛有一股蓬勃的战斗力在叫嚣着,上啊,上。
    但另一半来自于她体内那个软弱的大学生的灵魂。
    她怕了,她下不去手。
    本来,仇二狗敢上也是依仗着身边儿有位女菩萨,冲杀中一回头,瞥见乔晚微微走神的模样,仇二狗愣了一秒。
    率先反应过来,吼道:“上啊!发什么呆!你想死吗?!”
    甫一交战,双方几乎使出了各自的看家本领。
    仇二狗十个手指头上灵丝一缠,不知从哪儿扯出来三五具傀儡,十指如飞,运使着傀儡冲了上去!
    一具倒下了,又一具补上!
    怪不得逃跑之后,只能靠打家劫舍为生,就这傀儡消耗程度,十分之败家。
    而邓三儿则直接甩出了十多道沛然的剑气,剑气隐隐流动着淡淡的波光。
    这是他还在崇德古苑的时候,孟师兄教他们这些上战场的弟子的,可惜,他修为不高,没法做到像孟师兄那样三十多道刀气汇作个堪比绞肉机一般的旋涡。
    这一打起来,最没用的,反倒成了乔晚。
    乔晚深吸了一口气,定了定心神,咬牙反手丢出几个灵力弹!
    就是搓灵力弹的时间比之前慢上了不少,手也哆嗦个不停。
    战场上刀剑无眼,一秒的停顿,那就是“咔嚓”一个人头落地!
    很快,察觉出来时间就是生命之后,乔晚心念电转间,灵力一路往下蹿,附在脚底上,竟然又给她琢磨出来了“迅雷”!
    连开迅雷大战,乔晚手上短剑往面前这魔修肚子上一捅。
    一刀一个,一边捅,一边从储物袋里甩出去了那尊菩萨像,三两下钻了进去!
    这菩萨像,是为了对付这些魔兽的。
    体型大的,就该来对付体型大的,这个时候,让仇二狗改造菩萨像的好处就显现出来了。
    改造之后的菩萨像,速度快,稳定性高,不怕这些魔兽的冲撞。
    用力拔出手上的刀,李弘远一扭头,隐隐看见夜色下这庞大的轮廓,一颗心被狠狠地震了一下:“这是个什么玩意儿?”
    被震到的不止李弘远等人,还有城楼上那些守城的士兵。
    夜色下的菩萨像,真宛如佛陀从天而降,身形巍峨如远处高大的雪山。
    “这……”守城士兵世界观被刷新了一下,忍不住去看自家长官,崇德古苑的元婴长老彭志杉,“这是什么东西……”
    这菩萨像一出来,甭管实力如何,至少声势上也先震住了其他魔兵。
    趁着其他魔兵怔愣的间隙,仇二狗手上操控的着的三五具傀儡立刻飞扑了上去。
    战场上,形势瞬息万变,讲究的其实就是个士气。
    这一下子,隐隐倒有了些乔晚这一方占优势的意思。
    “……要动手吗?”守城的士兵请示,往下一看,那厢,魔兵见势不妙,已经祭出了魔焰。
    眼看熊熊魔焰就要烧起,彭志杉抬眼看了眼不远处的天色。
    激战了一晚上,天际隐隐泛起了白。
    崇德古苑的彭志杉面色微沉,一抬手:“摆阵。”
    城墙上一声高喝:“摆阵!!!!”
    声音一路传到了城外。
    这是特地喊给李弘远等人听的!
    李弘远眉头一耸,当下收了刀,立刻喊着还在拼杀的同袍们各寻掩护。
    “快跑!!”
    “下雷阵了!!”
    雷阵?!
    乔晚一愣。
    守城的士兵立刻在掩护之下,立刻各寻阵点。
    只见天际突然间乌云滚滚,道道落雷撕开天幕,惊天动地,如雨般轰隆砸了下来。
    那些避之不及的魔修,被一道天雷劈下,立刻就劈成了一段焦黑的骨头。
    就在这时,仇二狗领着邓三儿等人急急忙忙跑过来了,往这菩萨像下面一躲,惊魂未定地喘着粗气,暗骂了一声操。
    乔晚面色凝重地看着这“天雷勾地火”:“这是什么?”
    仇二狗哆嗦着手指从袖子里摸出个烟枪,狠狠地吸了一大口,这才缓过了点儿神,曲起手指,用力地往地上一磕:“闪开点儿,别沾上那玩意儿,那是魔焰,邪乎得很,不怕水,一沾上不烧死你决不罢休,有时候还会突然炸开。”
    乔晚一愣,若有所思。
    “这个是雷阵。”
    “你没见识过真正的战场不知道。”仇二狗道:“修士的战场和凡人战场不一样。”
    “体修通常在前,负责掩映剑修,剑修主战,兽修类似于骑兵,阵法修在后。”
    “其实人人都以为剑修最重要,其实大家都是替阵法修卖命的,护住阵法修,给他们布阵的时间,才是最重要的。”
    “当然,你剑修要是像之前那乔晚一样,一剑能劈山,就当我说的话是放屁。”
    于此同时,苍梧洲
    苍梧洲临海,作为南线战场的必争之地,魔域与修真界在这块地上僵持不下,打得十分销魂。
    修真历,通微四年二月,梅康平嘱派魔将带领大批魔兵伴同魔兽从海上登陆,一时间海上波涛四起,日月无光。
    通微五年,三月,昆山问世堂堂主马怀真动身南下,亲自去找了趟甘南的大本家敖氏。
    意欲和甘南爹敖陶结盟。
    敖陶也不是傻的,正犹豫要不要淌这滩浑水呢,马怀真却眉头一压,不紧不慢客客气气地陈述了其中的利害。
    大致是如今修真界和敖氏是捆在一条绳子上的蚂蚱,在梅康平对付完修真界后,势必会收拢势力,一点击破敖氏。
    敖氏想关起大门,默默龟缩在水中,海上过自己的日子,那是不可能的。
    最后敖陶犹豫再三,还是同意了和修真联盟结盟的提议。
    有了敖氏帮助,南线战场稍得喘息之机,不久之后,修真联盟派谢行止南下,赶往苍梧洲,辅佐青阳书院长老陈玄龄,一同抗击魔域。
    从这南线战场统帅是青阳书院长老这点,就足以窥探出修真联盟这帮老家伙的精明之处。
    敖陶能同意,最受宠的小儿子敖甘南说实话没少吹风。
    可惜,敖氏这边儿也是乱成了一锅海鲜粥。
    就在两家结盟没多久,谢行止眉头紧锁,正和陈玄龄,甘南在营帐里排兵布阵。
    面前的青年,依旧一身玄色的道袍,高高道冠上饰有太极双鱼纹,清雅又矜贵,但经过战争的洗礼之后,除却之分矜贵出尘之外,又多了一股接地气糙汉子的男人味儿。
    那股浩然正气混杂着一股硝烟与血味儿,眉关紧锁,俊美得令人心悸。
    至于甘南,少年脸蛋依然晶莹如玉,漂亮得像个小姑娘,却褪去了点儿怯弱,琉璃似的眼里多了几分成熟和坚韧。
    陈玄灵:“说到底还是在海上作战,将魔兵拒之岸外,歼灭与海上最理想,而守住海岸,不让其登岸,不过为中策。”
    至于下策,那是不用说也知道了。
    谢行止:“但我们没有足够的船,也没有足够的通水性的灵兽。”
    陈玄灵叹了口气:“魔兵一登岸内陆就遭殃了。”
    说白了,两人争执的还是个老生常谈的问题,对付魔兵,究竟是水军为主,还是陆军为主。
    陈玄灵是正宗的儒家出生,多带了点儿哀民生之多艰的意思。
    而谢行止,受这无情道的影响,则更强硬点儿。
    这连年的征战,更让他多了点儿铁血的味道。
    谢行止不卑不亢,低声道:“晚辈知道前辈的顾虑,魔兵一旦登录,遭殃的是内陆百姓,但海上作战并非我等擅长,纵有剑修能御剑驾临海上,但浪掀三千丈,剑修也无可奈何。”
    “再退一步,拒绝魔兵登陆,海域广阔,千里海疆,我们没那么多兵力配备在沿岸。”
    “为今之计,只有待敌登陆后,诱敌深入,集中兵力点杀。”
    说了半天,一直沉默没开口的甘南,上下唇一碰,面露踌躇:“但……但这样终究不是办法。”
    少年还不大适应提出自己的见解,红着脸结结巴巴道:“他们胜则深入,败则退回海岛,游刃有余。这办法,只能治标,总归无法根除,长此以往,我们这边儿的修士肯定疲倦不堪……
    更何况北境那儿战况危机。”顿了顿,又面红耳赤地继续道:“南线战场拿不下来,对他们也没多大坏处,总归是能拖住一部分兵力防止支援北境的。”
    众所周知,那边儿才是主战场。
    谢行止冷硬地垂下眼,面皮扯动了一下:“眼下这个情况,只有这办法。”
    营帐里,唯有长久的沉默。
    良久,陈玄灵掩面,悲怆的嗓音这才响起:“魔兵可不比凡人军队,这一登岸,赤地千里,多少百姓要死在这魔兵的铁蹄之下……”
    却是没有再驳斥谢行止的意思。
    难道修真界真的要完了吗?陈玄灵好歹也是个长老,活了几百岁了,也是谁家的爷爷,谁家的祖宗了,但这个时候,这位老人家却努力不让自己的眼泪掉下来。
    甘南犹豫地握紧了师长的手,想要努力安慰师长。
    陈玄灵别过了脸。
    这都是报应,这几百年的安稳,让修真界故态复萌,又将矛头对准了彼此,在铁桶一块的魔域面前,一盘散沙的修真界纵使急急忙忙结成了个修真联盟,其间也有不少龃龉,互相牵制,难以配合。
    某种程度上来说,他坐镇的苍梧洲还算是好的了。
    谢行止更是个沉稳有力的,对他这个老的颇为敬重。
    在这一片沉寂之中,不知是谁喃喃自语了一声。
    “要是……妖皇伽婴愿意参战就好了。”
    甘南眼神不由一黯,默默攥紧了拳。
    妖皇伽婴……
    这代表了修真界武力值天花板的人物,虽然是个战斗狂魔,但在身为“战斗狂魔”之前,他是“万妖共主”,故而,在修真界与魔域爆发战争之后,这位万妖共主并未参战,一直处于个旁观的状态,沉稳地斟酌着要与哪一方为盟。
    人妖本就有世仇,没人好指责他的选择有哪里不对,他的选择,也确实是对帝王来说最好的选择。
    个性凶残归凶残,但他的的确确是个英明大义的仁主。
    不过,站队总归是要来的,想到这儿,陈玄灵叹了口气:“但愿最后他不会站到魔域那一方。”
    说着却又是忍不住想到了之前失踪的那位乔晚。
    如果乔晚还在,不知道这位会不会念在友情的份上帮修真界一把,显然甘南也想到了,目光更黯淡了点儿,但现在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想这些不过都是空谈了。
    就在这时,突然间,一个年轻点儿的修士急急忙忙地闯入了营帐中,噗通一声跪倒了下来。
    “长老!!”
    “谢道友!大事不好了!”
    谢行止眸光一沉:“慢慢说。”
    那修士咬紧了牙,狠狠地挤出了几个字,却恍若惊雷炸起!立刻炸得谢行止与陈玄灵面色一变。
    甘南一愣,霍然站起身,跌跌撞撞地往前走了几步:“你……你说什么?”
    “敖弋,杀了朱恩仇和自己的老子敖陶!!”
    *
    海上,天色黯淡无光。
    刚刚结束了一场战斗,海上遥遥只见波涛千里,一片黑色的魔焰竟然依托海浪,在海面上熊熊燃烧了起来。
    这是魔域特有的魔焰,燃烧速度快,人沾之扑灭不及,转瞬就能被火舌吞没,遇水甚至也能烧,几乎让修真界吃尽了苦头。
    但很快,就有一支不惧水火的妖修,登临浪头而来。
    这就是敖氏的子弟,马怀真大老远不辞辛劳地特地从北境跑来南边儿,也是看中了敖氏的龙鳞不惧这魔火的能力。
    当然也就只有敖氏自家的龙,虾兵蟹将那是没这能耐的。
    这魔火烧起来极快,又极其凶残,每每思及,马怀真面色铁青却又无可奈何。
    在这浪头上,站了个一身白衣的男人,仔细看,这青年和甘南生得有五六分的相似,都是白发白睫,琉璃似的眼,发尖儿泛着点儿海藻绿,只不过和二缺呆萌的甘白龙相比,他大哥敖弋就显得更为霸气侧漏了点儿,眼睛更长也更细。
    岸上的各派修士中,云烟仙府的一个女修开口:“敖道友带兵这是来做什么?”
    男人细眼一眯,在众人惊疑不定的目光中,走下了浪头,收了手上的长戟,往营帐的方向走。
    “就说,”敖弋顿了顿,对着岸上的修士微微一笑,“敖某是来为朱长老的事赔罪来的。”
    *
    北境。
    在这赫赫天雷之下,战斗很快就结束了。
    雷云散去,天际显露出一线金光。
    只听又是“轰隆”一声,城门洞开,从城内奔出一小队驾着灵兽的兽修。
    来人高举一只火把,高声呼喝道:“进城!快进城!”
    仇二狗面色一喜,忙不迭地立刻从这菩萨像下连滚带爬地扑了出来,还没忘转头提醒身后的乔晚。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进城?!”
    乔晚沉默了一会儿,终于问出了那个从刚刚开始一直想问的问题。
    黑色的魔火,燃烧速度快,温度高,易发生爆炸,在水上也能烧,沾上人身不好扑灭。
    “魔域的魔焰,和石油究竟有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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