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东方朔,秦默眼中闪过莫名之色。他有些被东方朔绕晕了,他没想到东方朔会这么快的妥协,这太不正常了。在看不透的情况下,秦默索性保持沉默,只是微笑的看着东方朔,并不多言。
    一旁的周瑜笑着,轻抚羽扇,开口道:
    “有趣,如今我家主公正在休养生息,又哪来协助之说?难道大殿下并没有厉兵秣马,徐图城阳郡,而是庄公舞剑意在沛公?”
    听到周瑜的点拨,秦默眼中闪过了然之色。他被东方朔绕进去了,从东方朔开口至今,他不仅绝口不提结盟之事,也绝口不提刘彻对波才大军的看法。也就是说,东方朔始终没有暴露自身的战略意图,而是通过旁侧敲击,测探着秦默,寻找契机,来扩大自身的利益。
    “公瑾说笑了,我家殿下又何曾没想过剿灭东莱郡的贼獠,可是想要除掉此獠非一日之功,非一己之力所能行。且当下,临淄郡百姓饱受西面侵犯之苦,我们得到确凿的消息,黄巢大军已拿下济南郡,不日便将侵入城阳郡。我家殿下也是被大势所逼,不得不仓促准备,以图扼制黄巢大军的凶焰。”
    “比起波才大军,黄巢大军气势要更加滔天,他们贼首众多,且内藏有神秘的远古势力,其威胁程度远远凌驾在波才大军之上。如若我家殿下无作为,任由黄巢大军饕餮青州,恐青州真的就要沦陷了。到时候即便是我家殿下,也自身难保,将陷入死境之中。”
    听到东方朔之言,秦默深以为然。这也是他心中的一颗钉子,相比波才的近忧,黄巢属于远患。近忧一日不除,远患便将更甚,等有朝一日近忧远患汇聚一起,那将是太昊的灭顶之灾。
    这三天所发生的怪异事件,不过是一个引子。在秦默和刘彻眼中,他们在意的并不是什么蚀毒圣教、阴阳家邪祟。他们在意的是青州局势,是黄巢和波才的下一步动作。
    今日东方朔所来,便也正是为此。虽然刘彻和秦默都明白当下紧要之事,但他们依旧心存顾虑,无法信任近在咫尺的盟友。也正因此,刘彻派东方朔前来商谈,与其说其是商谈联盟,倒不如说是来测探秦默。
    如若发现秦默优柔寡断,或心志脆弱,难堪大用。他便需要考虑来依靠自身的力量,扭转局势。当然联盟还是要谈,但是根据其对秦默的信任程度不同,这个联盟的意义便也不同。如若秦默无法被其认可,这个联盟存在的意义便不会太大。
    而如若秦默的决心,和秦默所掌控的力量让刘彻认可。这个联盟的份量,便会发生质变,真正的发挥其应有的意义,成为青州战场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在此之前,刘彻也做了另一套方案,如若有掌控或者蛊惑秦默的可能,那么将会以此等方案为主。在此之前,刘彻对于此等方案还是有念头的,他举办比武大会的目的,除了取信于异人,还有就是测探异人的实力和弱点,以此找到对付秦默的方法。
    不过目前在东方朔看来,这套方案是无法施行了。他倒是有些特殊能力,能够蛊惑或控制面前之人。可是当来到秦默面前,感受到周围之人,他便放弃了这个想法,毕竟他还想要活着离开呢。
    在东方朔心中,他已经认可秦默和其所代表力量的了。也是因此,他准备实行另一套方案。
    “瑜认为,当下症结的解决点,在东莱郡而不是城阳郡。诚然,如今城阳郡在黄巢大军面前,毫无反抗之力。可一旦大殿下领兵到达城阳郡,与黄巢大军正面相抗,波才大军势必会占据临淄郡。在有了临淄郡的补给后,波才大军的坚守能力不吝于一座山岳,恐怕大殿下将陷入死局。哪怕有我家主公引兵死战,也无法撬动死局。”
    “因此,望大殿下三思而行,切莫因一时愤慨,而枉顾大局。当下,大殿下应与我家主公同心协力,勠力东莱郡。在当下的局势中,唯有消除波才这个隐患,才能够变死局为活局。”
    “黄巢大军想要拿下城阳郡,非一日所能毕,在这有限的时间,我们不能再相互猜忌,导致事倍功半,使贼獠有隙可趁。实应互明心志,歃血为盟。当我两家之力合作一股,定能捣毁东莱郡的贼窝。到了那时,别说城阳郡被黄巢大军占领,哪怕青州半壁都被其所攻陷,我们依旧能与其分庭抗争,而不是立于岌岌可危之地。”
    闻言,东方朔站了起来,冲着周瑜深躬道:
    “公瑾果然深明大义,一言勘破迷雾,朔只感觉青天可见,未来可期,请受朔一拜。”
    “东方先生多礼了,我这不过小慧,抛砖引玉耳,我想东方先生应该胸有成竹了。”
    周瑜明白,他所言东方朔定然也心中有所计量,与东方朔之前的谈话,其所代表的意义要大于谈话内容的意义。
    见周瑜退了一步,并没有咄咄逼人,东方朔微微一笑,开口道:
    “公瑾谬赞了,不过听公瑾精辟之言,朔确有一些粗浅之见,如若愚钝众人之耳,还望见谅。”
    “东方先生无需客气,但讲无妨。”秦默一伸手,示意东方朔往下讲。他没有揪着东方朔之前的话头征伐,而是款款大方,宽容有加。
    “如公瑾之言,当下我两方势力的确应该有所行动,且不能莽撞,当下路径犹若深渊之上的朽木,一着不慎,恐跌落万死之境。这眼前之境,其症结在于东西两面,东面安守一隅之地,待变动之时;西面横扫八荒,咄咄逼人,为变动之源。他们二者互有配合,互有撬动,只等翻覆青州之时。”
    “且当下之困局、之祸患亟待朝夕,如若我们循循图之,将错失良机,只能被这祸乱给囫囵个吞了。因此,我们当疾行猛力,以小博大,以点破面。以面前之网的薄弱之处,搅得它破碎不堪,重见天日。”
    “我在此有联盟提议,不知众位可愿听否?”
    见东方朔说到正题,秦默反倒平静下来,眼神如常,只是单手向前一招,徐徐而道:
    “东方先生之见,默恭候多时,自当洗耳恭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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