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海战就不能披甲的?!
    从来没有人说过的好不好?!
    海战披甲,尤其是这种沉重的护甲的确有很多不方便的地方。比如说掉到水里就浮不起来。以及潮湿会加快生锈。
    但是这些缺点,与集中使用重甲步兵带来的优势、好处相比什么都不算!
    眼看着双持雁翎刀的士兵们攻击如入无人之境,就能明白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掉到水里被淹死,和被人砍死。反正都是死。拥有沉重护甲的重装步兵死亡率好歹要比被砍死的小很多。
    至于说金属在潮湿环境下容易生锈这一点,也不是不能克服。只要好好保养就没有问题。而保养这一点,刘玄德的军队也很容易就能做到——因为北方捕鲸业的兴盛。大量廉价油脂涌入军中。给盔甲与武器上油,就可以很好地隔绝空气,延缓生锈的时间。
    这种麻烦与获得的战绩效果相比,什么都算不上。
    就好像是现在这样,面对无护甲目标,精良并且锋利的雁翎刀已经足够了,轻便,攻击速度很快,切肉很舒服的长刀挥砍过去,对面基本没有任何护甲,甚至有些为了方便干脆赤裸着上半身,只是穿了一件褂子的兵士们,很轻松的就被砍翻在地。他们甚至没能给对方造成多少危害。
    全套的精良板甲,即使是强弩的近距离射击,都无法造成太多杀伤。甚至就算费劲脑筋的干掉了一个两个,也无济于事。因为对面的军队是集群行动的,数十人一组,想要击破实在是太困难了。
    “怎么会这样?!”
    “首先是石砲与弩砲。再然后是铁甲兵。对面简直不按照套路出牌啊!”眼看着这一幕的麹义瞪大了眼睛,心里面这么想,同时几乎要大喊大叫出来了——
    开什么玩笑,这样的水战,他从来没有见过,简直就是闻所未闻!
    但是——
    虽然说是“闻所未闻”效果却好的出奇。
    短短一个多时辰的恶战,水面上已经漂浮了大量的船只残骸,以及死者的浮尸。几乎所有损失都是自己的。
    这短暂的恶战中,自己已经损失了近百艘战舰,以及数千精锐水兵。
    这样的损失让麹义觉得非常肉痛。他已经将这些部队当成了自己的资本。在江南地区封建制度的影响下,麹义也逐渐的产生了军队是自己的私人产业,而并非国家机器的一部分的想法。
    除此之外,还有更加难以接受的事情——那就是,这场战役已经确认,无法达成任务目标了。刘玄德的海军很明显有所防备。不可能达到突袭的目的。也就是说,江阴防线不可能突破。港口也不可能焚烧。
    海上的战斗通常不是那么简单能分出胜负的。尤其是主力的大规模决战。但是无论如何,他最好的结果也只是维持不胜不败的状况,然后撤回到自己的军港去了。
    “这样的话,与刘玄德交易的筹码就少了啊,真是混蛋。”麹义咬着牙,这样想。
    作为获得了胜利的统帅投靠对方,与失败之后去投靠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待遇。这一点就算笨蛋也该知道。就算刘玄德知道他的名声与能力。但也不会给他太好的待遇。接下来想要出头就必须继续努力,甚至可以说拼命的往上爬。
    一想到自己已经一把年纪了,却还一事无成。最后还要拼命努力的结果,麹义就忍不住的非常,非常,非常不爽。甚至一瞬间有了一种“干脆和他们拼了,死了算了。”的想法。
    但是紧接着,战局的糟糕的发展,让他暂时忘记了这些不愉快的事——
    糟糕。
    糟糕。实在是太糟糕了。
    从他们的后面燃起的火光变得越来越近。当后面的船只传来警训之后。麹义非常惊讶的发现,悬挂着赤龙旗帜的战舰靠近了。
    这也就意味着,他去拦截这些战舰的船只全部被击垮了。
    “怎么回事?!怎么可能这么快?难道是敌人的精锐?”他忍不住这样想到——明明自己派出的兵力比对方更多。怎么这么快就被打崩了呢?
    “火光?难道说对方使用了火攻战术?但是……这些船并不像是火攻船啊……”
    麹义觉得有些困惑。通常来说,除非是像曹操那样傻不拉几的铁索连环。又或者敌人的战舰全都密密麻麻的聚集在港湾里。否则的话,想要玩儿火攻战术没那么简单的。
    战舰又不是白痴,难道不知道躲闪么?
    但是目前来看……
    “对方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呢?”
    不用他思考太多。接下来刘备的战舰就用事实回答了他的问题——
    当对面的战舰,经过改良的,喷射能力更强的猛火油柜呼啸着喷出火舌时,麹义瞬间就惊呆了——
    大型船只对抗燃烧的抗性的确更好一点。不会像是小船一样一下子就烧的什么都不剩了。
    但也只是时间问题而已。更糟糕的是,大型船只一旦火势变大,就根本无法挽回!
    对面,配备猛火油柜的火攻船一轮喷吐燃烧,瞬间便让己方处于后阵的几艘沉重的楼船燃烧了起来——这些火攻船非常阴险的将猛火油柜抬高,而后对准了防御力最薄弱的船帆。
    在燃烧起来之后,火势迅速蔓延。同时失去了大量动力。并且因为居高临下,所以火星四溅,各种燃烧的船只碎片零件噼里啪啦的砸落下去,再加上落在水面上的大量猛火油。让火势迅速向周围的中、小型船只蔓延开来!
    转眼间,整个江面便是一片赤红。
    火焰顺着水流与风浪,继续向着江南水军中部蔓延,眼看着情况几乎无法抑制!
    这种点燃猛火油,引起的火焰,可以漂浮在水上燃烧,只要计量足够大——事实上目前的剂量也的确够大——因为火攻船上的兵士们,正不要命一样将一桶又一桶的猛火油,拼命倾倒向海里。
    他们一部分拼命划桨,以逆流而上,防止自己卷入火海之中。另外一些将船上的几乎所有的猛火油都倒了出去。这样漂浮在水面上的火焰,要比一般的火攻更加可怕。甚至让人无法逃避。整个长江口温度上升,江面都几乎沸腾了起来。坠入沸水中的江南水师兵士们并没有获得拯救的意思。相反,因为这样的温度与热量,他们觉得自己有变成龙虾的意思!
    眼看着一幕,麹义目光变得有些呆滞。
    石砲、弩砲。铁甲兵。这些也就算了了。现在又多出了这样一种可怕到难以想象的火焰武器……刘玄德的军队为什么这么可怕。这样的话,自己是不是输定了啊。
    “大都督,大都督!”
    在他身边,水军将士们有些着急的看着他,然后问道:“现在应该怎么办啊?北军铁甲兵撤退了,我们要追击吗?”
    “追击?……”听到如此可笑的问题,麹义终于还是忍不住,嘴角上翘露出了笑容。虽然这个笑容看上去非常非常凄惨:“我们已经败了,彻彻底底的败了,还要追击什么?你怕不是个傻子吧?哈哈哈,哈哈哈哈……”
    所有人都有些惊讶的看着,似乎有些精神失常了的麹义。然后感觉这家伙或许会像是很多兵败了的指挥官一样,拔剑自刎什么的——但是之前已经说过了,麹义是无论如何,都绝对,绝对不会给袁绍这种家伙殉葬的。
    因此只是笑了笑,他就勉强恢复了过来。然后环视四周:“我们撤退吧。”他平静的这样下令。甚至可以说平静的有点“厉害”了。就好像这场巨大的失败和他没有多大关系一样。
    当然,某种意义上说,他心中,这场失败还真就和他没有多大关系了。
    ……
    在同年的十月份。当刘玄德决定完善一下帝国的宗教体系。完善轮回系统,以及宣布所有宗教拥有的田产与资产,必须不超过一定数额。宗教官职需要经过严格考察才能获得……等等一系列的限制管理宗教的体系的同时,一条来自前线的消息传了过来:
    获胜了。江南水师在长江口水战中大败溃逃。随后发生了兵变,水军大都督麹义率领忠于他的属下发动了一场兵变,杀死了大量江南世家,以及袁绍的嫡系军官。随后率领水军残部投降。
    他的投降,也意味着袁本初最大的一张牌,十万训练有素的江南水师崩溃。长江天险至此一片坦途。同时,这也意味着袁本初期待维持的江南小朝廷,进入了倒计时。
    这一条消息与另外一条消息结合起来,就成了袁绍的催命符——也就是说,在麹义投降之前,原本与吴郡登陆部队对峙的江东陆军也发生了一场兵变。早已经与孙坚取得联系的孙伯符,毫不犹豫率领亲信,也屠杀一批江南世家和袁绍嫡系。而后率领军队投降。
    至此,袁绍苦心经营的二十万大军,竟都以这样的方式了解,这不得不说是一种讽刺。
    “这样啊。”
    对此,刘备的内心毫无波澜。只是稍微注意了一下,而后批示:“继续进攻。”便将注意力放在了其他事情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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